在征羌县通往定颍县的官道上,成群结队的百姓,在一队队‘士卒’的护卫下,慢慢前进。一路上,那些思维活跃之人,渐渐发现一个怪异现象。
那些看护他们的士卒,根本就不像在汝南郡威名赫赫的高家军。如果把他们身上的盔甲扒了,与他们这些百姓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
而那些推送着板车的民壮,身上散发出浓浓的血腥味,那股冷冽的杀伐之气,在他们看了一眼后,就全身胆寒。在行程过半后,这些民壮,在他们眼前脱离队伍,渐渐的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这些百姓心中虽然有许多的困惑与不解,但是,出于对高家君这支军队的敬畏,他们也不敢把他们看到的说出来,
此时,正在队伍最后的高珣,留下战场经验丰富的韩当清理行军痕迹后,率着高江,楚重,陈到以及扮成民壮的三千多正兵,转道直往汝阳县扑去。
第二日。汝阳县。
四座巨大的黄巾军军营,在一里外把整个汝阳县城围的水泄不通。
在靠近汝阳县西门的黄巾军大营,是此次攻打汝阳县的黄巾军主帅杜远的行营。因为战事停歇,在加上杜远为了防备高珣从征羌县出兵来攻打他,特意下达严令,不准任何黄巾军士卒出营。
所以,这做连绵三四里,能容纳下一万多兵马的军营,如同菜市场一般,吵闹非常。三三两两的黄巾军士卒,聚集在一起,用赌博,嬉闹来打发空闲时间。
杜远手按环首刀,仰头望着不远处的汝阳县城,满脸充满着不甘与渴望。
他自从西华县被彭脱派遣,率着一万多兵马抵达这汝阳县,与原先的两万来兵马汇合后,就不停的猛攻汝阳县城。他知道,这是他能在黄巾军军中出头的机会。
他因为是汝南郡人,汝阳袁家的富裕程度,深有体会。这个汝阳县,可以说都是袁家的。不管是县城里所有店铺,还是其他商业经营,都是袁家的人在经手。
而且,这汝阳县城中的百姓,绝大部分都是袁家的徒附民。甚至连城外的庄园与田地,也一样都是袁家的。再加上袁家在豫州的经营,每到年末,从各地郡县汇总过来的钱财,都会源源不断的聚集汝阳县。
他虽然没有算过袁家每年要收入多少钱粮,但是,从那络绎不绝的车队,要在汝阳县排队等待清算的情形来看,起码袁家每年都有上亿的钱财进入。
所以,只要他打下这汝阳县,得到了袁家的钱财,即使这些钱财他还缴纳绝大部分给渠帅彭脱,剩下的也足够他招兵买马了扩大他的势力了。何况,在汝南郡,因为人口巨多,在加上他们黄巾军招兵都是直接强行拉人。在招兵上根本就用不到他的钱。他只需要把钱财拿来笼络手下就行了。
正是有了这些钱财的刺激,在他抵达后,就不顾一切伤亡的让手下兵马狂攻。即使袁家的私兵与徒附民,在袁家人的率领下,拼死抵御。
可一县之地,在数量上怎能与他黄巾军的兵马,何况,他还从汝阳县四周不断抓青壮来补充。所以,这段时日来,特别是这近几日,袁家在汝阳县的私兵与徒附民青壮,被他消耗的差不多。使得整个汝阳县家家奔丧,尸横遍野。
正在他要率军对这岌岌可危的汝阳县发起最后一击时,一个意外的消息,让他顿时偃旗息鼓。高珣率军进入了征羌县。一个只距离他大军五十来里路程县城。
他虽然以前对高珣没有什么了解,但是,高珣在平舆县一战就把黄邵五万多大军,打的全军覆没,并还趁机把上蔡县,定颍县给收复回来的部充满了警惕。
所以,在他一边攻打汝阳县时,就一边广派探子在征羌县,定颍县打听消息。在高珣一场大水把彭脱的几万主力差点消灭干净的时候,他对高珣部产生了深深的忌惮与恐惧,深怕高珣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得到高珣驻军征羌县后,即使汝阳县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他也不得不放下汝阳县城的诱惑,暂时歇兵。
突然一阵马蹄声,把正在仰望汝阳县的杜远给拉了回来。
一探骑由远而近,在杜远的不远处立即翻身下马,满脸兴奋而大声的道:“禀报杜帅,高珣部已经离开了征羌县了。“
“离开征羌县?”杜远浑身顿时一激灵,完全忘了探骑脸上欣喜所发出的信息,猛的向前几步,来到探骑面前,死死的抓住他的双手,颤声的道:“是不是高珣率兵来了汝阳?”
“不是,他们撤兵去了定颍县。”探骑因为杜远用力,使得他浑身难受,但还是把他所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撤去定颍县?不可能啊。高珣进入征羌县,要么是出兵汝阳,要么是出兵西华县。怎么可能还退回去了?”
“杜帅,是粮食,是高珣军中少粮了。而且高珣少粮的原因,还是袁家在背后捣的鬼。”探骑满脸激动与兴奋的把他在征羌县探得的消息向杜远说了一遍。特别是高珣与阎象在营门所发生的事,更是绘声绘色,又抑扬顿挫的把它说了出来。
杜远又突然眉头紧皱一下,他对高珣的诡计多端,心中有了阴影,为了保险起见,于是向探骑问道:“你确定这不是那阎象与高珣在故布疑阵?”
“不可能,如果这高珣与阎象故布疑阵,那高珣没有必须把征羌县那上万的百姓也一起带离去定颍县。手下也是为了保险,还太特意跟随了高珣部二三十里路程。他们确定是去了定颍县。”探骑斩钉截铁的道。
杜远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天顾我杜远,哈哈。我心中的难题被袁家这么解决了!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辜负袁家的一片心意。立即传令下去,所以义军全部攻城!告诉手下的将士们,只要入了汝阳县,全军上下,在城中狂欢三日。”
“诺。“
“咚!咚!咚!”
一刻时间后,黄巾军四座大营的战鼓齐声响起。源源不断的黄巾军从军营鱼贯而出,在震天的杀喊声中,抗着木梯直往汝阳县扑去。
汝阳县城墙上,一身鱼鳞盔甲的纪灵提着三尖两刃刀,正用力全力的斩杀已经上了城墙的黄巾军。黄巾军攻城半个时辰后,汝阳县的城墙上,已经到处都是黄巾军的身影。
他作为袁家的家生子,也是袁家在汝阳县武力最高的人,他有着义不容辞的责任。这不仅他的家人,还是他的主家袁家士族的族人,绝大部分都在这汝阳县城中。
一旦黄巾军攻陷了汝阳县,他的家人以及主家,都会陷入黄巾军手中。更严重的,袁家辛辛苦苦积累起来的几亿财富也会跟着落入黄巾军的手中。这些财富,是为了袁家以后的发展大计做准备的,容不得有失。
因为黄巾军来汝阳县来的太突然,以至于,袁家只能把城外庄园中的人员与钱财,撤人城中后,就被黄巾军给包围了。
“咦!伯业公子,恁怎么也上来了。”纪灵看着一个年约四旬,正带着一众袁家私兵的文士,正提着长剑与黄巾军搏杀。顿时惊叫出声。
纪灵生怕这人有什么损伤,于是劈开几个黄巾军后,一路血路的来到文士身前。
这文士正是袁家家主袁平的长子袁遗,袁伯业。在黄巾军还没有起事前,是长安县县令。在雒阳失陷后,皇帝刘宏为了把长安县拿在手中,把袁遗的职位给撤了。
也正是如此,在黄巾军造反后,袁隗等人担心老家的情况,特意派袁遗回来帮着袁平主持大局。
“是纪头领啊,遗担心你这边的城防过于薄弱,特意上来看看。有什么用的着遗的地方,还请纪头领不要客气。”袁遗苦笑一声道。袁家如今的私兵只剩下不足一千余人,这还要顾及四面城墙,即使有一些徒附民跟着一起守城,但是,这一个来月下来,损失上万人。在兵力上,已经捉襟见肘了。
所以,在黄巾军重新攻打汝阳县后,纪灵把大部分的人马调去了其他三面城墙,他却凭借着他的武艺,率着一百来人守一面城墙。
“伯业公子,这娥贼不是已经停止攻城了吗,怎么突然又攻打起来了?”纪灵斩杀了几个扑近的黄巾军后,向袁遗问道。
“定是征羌县的高珣出了问题。这小儿一定是把他的兵马撤出了征羌县,让娥贼失去了顾忌。不然娥贼怎么敢全面攻城。”袁遗顿时脱口而出。汝阳县虽然被围,但是,以袁家的实力,想要知道外面的情况,还是轻而易举。对高珣部驻军征羌县一事,他早就知道。本以为可以趁机加强一下城防,可是高珣却没有给他时间。,o
“他怎么能。。。。。。。”纪灵顿时满脸怒火的要大骂几声。
突然在另外两处的城墙上,传来了黄巾军的欢呼声。
“不好。娥贼攻进来了。”纪灵脸色一阵苍白,带着惊恐的看着袁遗,。汝阳县终究还是没有守住。
袁遗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听着娥贼欢呼声越来越大,袁遗无奈的叹息一声,立即向纪灵道:“纪头领,快,立即与我突围出城。”
“,突围,可是家人怎么办?”纪灵看了眼袁家门亭所在,他还想去救人。以娥贼的本性,弄不好他的家人会因此遭难,他有武艺在身,把家人接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的。
“来不及了。娥贼几万大军入了城,根本不是我等这点人马能阻挡的。至于家人,只能寄希望袁家的声望够大,娥贼因为顾忌袁家,而不敢动破袁家。何况,家里还有几百私兵在里面。应该能能阻挡一阵。现在我等最要紧的,是要去追赶高珣的兵马,只有他能救我袁家。”
袁遗率着私兵转身就往城墙下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