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徒县,京口,北固山。
高珣,黄忠,高江等人带着队伍沿着贼匪逃去的路,抵达北固山时。高珣看着这有着二十多丈高,树林茂密,山壁陡峭,地势险固,又枕着大江的北固山,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此次仓促间把贼匪击败,但是没有尽全功,最起码有一半以上的贼匪,已经逃入了这北固山中。贼匪只要拍人把守着要道,他即使在多一倍的人马,也休想把这山给打下来。
“这贼厮鸟,又让这鸟球跑了。”高江带着士卒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四兄,什么又让跑了?”高珣听着高江的语气,视乎这贼匪中,他有认得的人。
“还能是谁,当然是当年带人袭击我高家坞堡的,那个鸟球冯刚哦。”
“冯刚?是他!”高珣一听到这名字,眉头皱成了一团。他没有想到这次带队袭击他的人,是冯刚。也没有想到,这冯刚被他大兄带人赶到丹阳郡后,如今又折了回来。
这两年,自从马uan义带着贼匪与太平道的人袭击他坞堡后,他就没有放松过对这些人的关注。这冯刚逃入丹阳郡后,在丹阳郡南部的陵阳,黟县等地混的风生水起。
他的队伍从几百人,仅仅用了两年的时间,就已经发展到了五六千人之多。这些还是在明面上。在暗中,太平道的人,在江东发展的更快。
除了吴郡南部因为有高珣的打压,使得太平道立不了足外。江东的其他的地区,在那些乡亭中,他们已经有了很大的声势。而如今,这冯刚回到吴郡,又组织起这么多的贼匪,显然,太平道又重新回吴郡布局了。
以冯刚在太平教中的地位以及影响力,一旦在吴郡开始串联,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一股强势的人马。
如今,他已经身为吴郡兵曹,不管是为了他的仕途,还是为了这些生活在吴郡的百姓,他必须要把这冯刚给杀了才行。可是如今,这冯刚带着人躲到这北固山。以他这点人马,想要攻上去,还真是为难他了。
“四兄,去通知卓子睿,让他率领辅兵在距离这五里处安营扎寨。”高珣想了想道。
“那这逃窜到山中的贼匪与冯刚怎么办?不打了?”高江问道。
“这北固山山地势太险要。贸然攻打,只会让郡兵徒增伤亡。这北固山三面陡峭,这对冯刚来说,即是有利,也有不利。只要我等把守住山下。就可以把他们给困住。”
“好吧,我去通知卓子睿带人过来。”高江见高珣如此说,即使他不心甘冯刚的逃遁,他也不得不执行。
高江刚离开,就有在外围警戒的士卒赶了过来。“禀高兵曹,丹徒县县丞带人求见。”
他来做什么?是适逢其时?还是特意等待?高珣在来丹徒时,就详细的了解过丹徒的官场人员。而这丹徒县丞是朱逸,字亦明。吴郡吴县之家之人。
“除了他之外,还有谁来了?”高珣问道。
“其他人看装束打扮,应该是他的掾吏。”士卒也不太确定的道。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什么时候一碰到这些士族之人就开始乱想了。于是向士卒道:“去把他们带过来。”
“诺。”
不到片刻,士卒带着一个年约三旬的男子,以及几个掾属打扮的人来到了高珣的面前。想来此人就是朱逸了。
高珣看着朱逸的打扮,即皱了一下眉头,也惊愕了一下。
此时朱逸头上的高冠已经摇换不定,头发也有点散乱,并且上面还有杂草。他的深色袍服官衣凌乱不堪不说,还有的地方已经破损。
这些士族子弟,一向以风雅而整洁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特别是入仕了人,更是一丝不苟。如今,却弄的如此狼狈与凄惨。不会被打劫了吧!高珣心中很是恶趣味的想到。
朱逸见高珣猛一个劲猛往他身上瞅,顿时脸色一红。立刻整理了一下衣冠,来到高珣身前拢手合礼道:”高兵曹有利了。“
”朱县丞这是?“高珣一时间也忘了朱逸来这目的,反而对他为什么弄成这样敢兴趣。
朱逸尴尬的笑了笑道:“我等刚逃过一场杀身之祸。以至于弄的如此狼狈,让高兵曹见笑了。”
“杀身之祸?”高珣双眼顿时暴睁,震惊看着朱逸道:“君不会要告诉我,丹徒县被人攻破了。”
朱逸见高珣惊呆的模样,顿时知道他没有把话说清楚,于是急忙解析道:”不。不、不是。丹徒县城完好无损。即使贼匪胆子再大,也不敢去攻打县城。
因为夏收已过,正是县衙征收赋税的时候。人手不够用,于是我带着掾属出来帮忙。只是没有想到,在一个时辰前,离这十里外,被北固山的贼匪给打劫追杀。在我等蒙头乱串的时候,正好有兵马开了过来,才免了一死。
经过打听,原来是高兵曹带着郡兵到了丹徒,并把另一伙北固山的贼匪给击败了。如果不是高兵曹的人马到来。恐怕我等已经是死尸一具了。所以,特意来感谢高兵曹的救命之恩。“
朱逸说完,向高珣躬身为礼。
”等等。朱县丞。“高珣顿时竖起手掌,见朱逸看了过来后,道:”君凭什么确定,那打劫你的是北固山上的贼匪?“
朱逸见高珣的脸上,全是怀疑。心中顿时有点不悦,我这死里逃生,有必要骗你?不过又很快释然。
如今他们家族与高家冲突不断,特别是暗中,冲突更激烈。他也听说了高珣在曲阿杀了他家族子弟的事。虽然那朱昌是违背了军令,但也未尝不是高珣乘机针对朱家?
所以,他对高珣怀疑他的话,也不感到意外。于是朱逸深深的吸了口气道:“那袭击我等的两百来贼匪,刚出现时,是从北固山方向来的。在贼匪见高兵曹大队人马到来后,他们逃回去的方向,也正是北固山。而且,这片地方,只有北固山有贼匪。以前的那些小股贼匪,如今已经都被北固山上的人吞并了。”
高珣见朱逸不像是说谎,心中对这伙贼匪的身份又产生了怀疑,难道这冯刚是兵分两路,一队人马去打劫,另一队人马来攻打他?
如果这朱逸没有说谎,这些贼匪是往北固山逃去的话。高江带着队伍抵达这的时候,会碰上。可是这伙人如今不见踪影。
那也就说明,在通往北固山上,还有路。也就是说,他在五里外修建营寨堵不死这山上的贼匪。
只是这冯刚为什么要兵分两路?是小看了他高珣率领的队伍?还是特意去打劫粮食?
“朱县丞,珣在向君请教一事,这些贼匪打劫丹徒的赋税粮食,是第一次,还是以前就有。”
“在前几日,也打劫过县兵运送的粮食。那次,县兵还死了几个人。”
高珣听后,顿时双眼大亮,心道:这些贼匪如此频繁打劫,而且还是官府的。那只能说明,这些贼匪是缺粮了。既然如此,那北固山的贼匪要对付起来也容易了许多。
”对了,高兵曹,我来的时候,君的手下正在五里外修建营寨。君是打算围困北固山上的贼匪?”
高珣明知故问道:“这有什么不妥吗?”
“这恐怕要让高兵曹失望了。”朱逸顿时摇了摇头道。
”为何?“
”君兵马有限,而北固山范围又大。与山上想通的道路,不止一条。君不可能把这北固山堵死。最起码那些打劫我的贼匪,此时是已经绕过了高兵曹的视线,回了北固山了。“
高珣很是认同朱逸的话。他在这北固山人生地不熟,一定是比不上常年在这的活动的贼匪。在开始时,他还是真的是想困死这北固山上的贼匪,为了这,还特意让卓宾曲修建营寨。
如今从朱逸这所得到的消息来看,这已经是行不通了。于是高珣笑了笑道:“要剿灭他们,也不一定是要围困。”
“哦,不知道高兵曹可有好的计策破贼?”朱逸顿时来了兴趣道。
高珣看了看朱逸,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朱逸见了高珣的神情,顿时知道高珣的心思。于是严肃道:“高兵曹,我知道君信不过我。说实话,在君出任吴郡兵曹掾史时,家族里也给我来了书信,要我给君制造麻烦。但是,我却不想执行,也不会执行。
如今丹徒贼匪横行,百姓已经怨言不断。更是苦不堪言。君来我丹徒剿匪,这是对百姓有利的事,我朱亦明很是欢迎君的到来。如果有用的到我的地方,还请君明言。只要我能做到的。绝不推迟。
我是朱家的人不假,此时心中,也很是不满君在曲阿杀我朱家的人。但是,与此同时,我朱亦明还吃着官府的俸禄。对百姓的安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公是公,私是私。还请君告诉我,以安我心。君所谋划的事,出君口,进我耳。如果在我这有泄漏,君大可事后,摘去我的人头。“
高珣顿时愣愣看着朱逸。他没有想到这朱逸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看朱逸如此真诚的神色,这还真不是说谎。不然也没有必要把他朱家要针对高珣的事说出来。他想不到这朱家也有一个公私分明的人。
高珣对这种先公后私的人,还是很敬佩的。也是很认同的。最起码,他本人就是。
而且如果高珣想要把北固山的贼匪清缴干净,那么,就必须要有丹徒县的人配合才行。而这朱逸是个很好的人选。也正好通过这事,来看看这朱逸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
于是道:“抛砖引玉可破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