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宁的退让,并没得到林希文的放过。
“小子,不打也行,那就自断一臂吧。”林希文寒声道。
周宁顿时脸色一变,太狠了。
不过,谁怕谁?
只是……
林希文功夫不如何,势力却不小,代表军方,手上有枪有人。
一旦得罪死了,到时天津不止容不下耿良辰,怕是自己和陈识,都得夹紧尾巴逃命。
可刀架在脖子上,不反抗也不行。
周宁眼里狠劲闪过,沉吟道:“军爷手握重兵,肩负保家卫国的重责,实在不该与我们这些贱民意气用事。”
“不过,郑山傲老爷子是天津武术泰斗,名高望重,武德深厚,军爷以其为师,倒算是武行中人。”
“如果军爷执意与在下比试,那么,是用军方的身份,还是武行的身份。”
这一番话娓娓道来,抬高对方身份,顺带踩低自己,看似说得在理,实则已经将了对面一军。
场上的恶斗,引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虽大多市井之流,可也有不少武行人。
加之,林希文喝茶后,曾让茶汤女去报警,现在周宁的出现,让林希文的计划中断,时间也耽误了不少。
估计要不了多久,警察就会到来。
所以,林希文心里有点烦噪,听周宁说完,不由双眼微眯。
他算是感觉出了,眼前突然冒出的这个小子,绝对没看起来那么简单。
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方才把人逼得无路可退,现在被周宁反过来一问,顿时成了霸道的一方。
若是回答以军方身份的话,估计会引起众议,对于接下来接管武行,怕是不但得不到支持,还会被武行瞧不起。
“自然是以武行身份,莫非我有用枪逼着你不成?”林希文冷声回答。
周宁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那好,小的也是习武之人,我师弟耿良辰也是,所以,咱们得按照武行的规矩来。”
林希文一愣,心里隐有不妙,似乎有个套在等着自己,却还是问道:“什么规矩?”
周宁松开脚,放开了耿良辰,面向四周道:
“第一,街面上不见铁器。这一点不止咱们武行得守,其他各行各界,亦遵守着,不信问问脚行?”
早在耿良辰被围打时,脚行的兄弟就在一旁,还问要不要帮忙。
周宁的话一出,旁边围观的脚行兄弟,当即高声道:“这是整个天津的规矩,街面上不能见铁器。”
周宁点了点头,“所以,军爷要与这家伙比兵器,万万不能在大街上。”
林希文总算反应过来,合着真被摆了一道。
不过,输人不输阵,他横眉冷对,等着周宁继续说。
周宁怕惹怒对方,亦没继续纠结这点,道:“我师弟虽以租书谋生,但在天津武行,却也是有身份的人,他连踢八家武馆,到底算有了名声。”
“所以,军爷同为武行,可要与我师弟光明正大比兵器的话,不能太过草率,需要众同行在场,最好还得有公证人。”
耿良辰对周宁将他踢飞加脚踩地上,本是怒火中烧,但听着周宁与林希文的对话,渐渐闻出了其中不对劲的味道,是在想方设法护着他。
他虽不在意,可周宁到底是一片好心,所以就没有动手。
现在又听周宁抬举他,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虽然,他在周宁面前,是有些傲气的,因为他天分比对方高。
可也不会觉得比周宁高人一等。
毕竟两人认识时间长,又是脚行兄弟,又是师兄弟,多少有些情谊。
所以,周宁的一番话,让他消了怒火,觉得两人是在一条战线,便趁机补充道:
“不错,在军爷面前,我什么也不是,但军爷要与我比武,却是不能草率,须得有场面有公证人。”
林希文藏在军大衣内握着双匕的手,不由有些用力,居然被人怼了,偏偏还是对方占着道理。
憋屈!
“还有吗?”林希文寒声道。
周宁点点头,还真有。
“军爷放弃与我师弟比试是明智之举,但没必要逼小的与您动手,当然,如果军爷执意这样,却也未尝不可。”
“只是,比试之前,得说好了,毕竟刀剑无眼,得议好怎么个比法,是点到为止,还是全力以赴。”
“另外,军爷是干大事的人,军爷要与小的比试,那这也是大事,所以输赢都得有个彩头。”
周宁话一说完,围观者皆频频点头,貌似周宁说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在理。
林希文冷眼看着,脸色都有些发青,万没想到,眼前这小子,如此口舌之利。
不过,任周宁说得天花乱坠,林希文只是一声冷笑,“小子,别给脸不要脸,你是个什么东西。”
一说完,方才被耿良辰打倒的那些人,迅速围了过来,把两人围在中间。
“要彩头是吗,行。”
林希文冷哼一声,“你赢了,我就放了他;我赢了,你们师徒都得走。可敢?”
周宁眼睛微微眯起,倒没什么不敢的,不过,他可做不了这主。
“那就这样,陈某应了,三天后,大家伙邹馆主那里见。”
只见人群中一人走出,脸色平淡,正是陈识。
林希文转头看了眼,脸色更难看了,转身径直离去。
围着周宁二人的混混,亦紧跟着离去。
围观的人群见热闹结束,亦渐渐散去。
周宁与耿良辰走上前,躬身道:“师父。”
陈识什么也没说,只是招招手,示意两人跟上。
一路回到仓库。
“良辰,现在你应该都知道了。”陈识眼里有些复杂。
耿良辰沉默了一会,忽开口问:“具体会怎样?”
他只知连踢八家馆,让天津武行丢了面,恐怕有人会对他不利。
“有伤无残,赶离天津。”
耿良辰顿时脸色一变,怒道:“我死也不会离开天津。”
周宁摇了摇头,剧情果然是剧情。
“所以,你会死,一定会死。”
周宁心想,接着冷哼一声,“少逞英雄,今天如果不是我将你踢飞,你现在怕是要死了。”
“柱子,放你的屁,那姓林的打不赢我。”耿良辰争道。
“别天真了,你以为人家真会跟你打?”周宁冷笑,“你用双手接刀,那刀还有刀鞘。”
耿良辰仔细回想,似乎真是这么回事,不由脸色一变,“娘的,真阴险。”
陈识亦是脸色微变。
没想到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犹如刀痴的小子,居然能在电光火石间看明白姓林的意图,实在——不简单。
顿时高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