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好胆略(1 / 1)

凉州郡是大胤帝国西北边疆的一座小城,方圆不过十里,人口不过五万,建城时间只有二十年。若不是千幛关以西地区在三十年前被北胡人攻占,千幛关成为承受西、北两面压力的边关要塞,凉州郡或许根本就不会出现。

大胤帝国立国已有六百余年,是东大陆最为强大的国家。帝国最鼎盛的时期是三百年前的武帝时代。武帝以后,国君一代不如一代,国力日渐衰落。

本朝仁和帝更是一位禄禄无为的君主,在位三十五年间,政事一日不如一日。当前各地郡守、总督权力日益膨胀,朝廷派系林立,渐成尾大不掉之势。

仁和五年,北胡军分兵两路攻打甘州,一路由北向南攻打千幛关,一路由西向东攻击大峪关,朝廷命南阳府总督派兵支援,总督刘车为保存实力,竟以本州刚经历大旱,粮草不足为名,拖延出兵,致使大峪关被北胡军攻克,若不是朝廷派名将蒙挚帅军驰援,恐怕千幛关亦会不保。

好在刘车知道,千幛关一破,甘州势必被北胡铁骑践踏,南阳府也将直接暴露在北胡骑兵的铁蹄下,自己的处境将极为不利,非但没有阻拦蒙挚大军,还尽可能提供粮草物资支援,使得蒙挚所帅大军及时赶到千嶂关,确保了要塞的安稳。

但即使如此,千幛关以西数百里疆土已无力收回,北胡人势力大幅膨胀,朝廷对西域各国更是完全失去了影响力。经此一役后,仁和帝对国事已失去信心,渐渐不理政事,一心只享受宫廷糜乐,于是国事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凉州郡是在仁和十五年建立的。在攻破大峪关后的十年间,北胡人曾数次聚集重兵从西、北两面攻打千幛关,妄图打通进攻中原的通道,虽然每次都被蒙挚帅军击退,但千幛关的武器粮草全赖甘州郡支援,两地相距遥远,竟有几次因为物资支援不及,出现千幛关险些被攻破的情况。

于是蒙挚建议朝廷在两地之间新建一城,作为粮草军械等物资中转站,凉州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建立的。凉州郡城墙高三丈,厚一丈,没有修建护城河,因为西北地区本来缺水,虽然小羊河从城池不远处经过,但河流到了这一段已成了涓涓细流,不足以供护城河所需。

凉州郡里储存的军械物资虽多,但城墙上安装的防守器械却并不多,因为只要有千幛关在,凉州郡就没有防御大股敌人进攻的可能,而一旦千幛关被攻破,凉州郡也就没有防守的可能和必要了。

可以说,凉州郡是依附于千幛关而存在的。但老天似乎和千幛关、凉州郡开了个玩笑,如今千幛关的命运竟要依附于凉州郡而存在,因为凉州郡一旦被攻破,北胡军不但可以向东攻击甘州郡,还可以切断甘州与千幛关的联系,断绝千幛关的武器粮草物资供应,使千幛关变成一座孤城,久之必被攻陷。

邓世忠带着雷暴、秦子昂站在西门的城楼上观察着离城三里,正在安营扎寨的北胡军,心情愈来愈沉重。北胡军虽然忙忙禄禄,但忙而不乱。正对西门的方向,密密麻麻的排列一个步兵方阵,前面是长枪兵,长枪兵后是弓箭手,再后面是刀盾手,看兵力排布,显然是防止凉州郡骑兵突袭。方阵后面士兵正布扎的营帐呈梅花状,帅帐处于中心,正是进可攻,退可守。

“看来敌将能力不凡呐,连帝国步兵行军打仗的一套战术也学会了,幸好没有发现骑兵,不然这仗还真没法打。”

转头看了雷暴和秦子昂一眼,发现两人的表情截然不同。雷暴是一脸的愤怒加跃跃欲试,秦子昂则是一脸的紧张。看来平民出身的战将和贵族出身的花花公子就是不一样!不过,还真不能让这位花花公子死在这里,否则自己在京城的家人必将受到左相的报复。但也不能现在就送他离开,否则,军心就乱了,这仗也没法打了。

心里的念头转了一下,邓世忠向雷暴问道:“雷将军,你第一次上阵杀敌是什么时候?”

雷暴愣了一下,答道:“是二十年前,那时我才二十岁,刚参军不久,是去剿灭一股盗贼。”

“你那时武功怎么样?”

“那时候我还不会武功,我的武功是在军中向一位上司学的,可惜那位将军已经死在战场上了!”

“你第一次杀敌时害怕么?”

“有一点害怕,不过看到盗贼抢劫商旅的残暴样子,心里就只有愤怒,在杀了第一个盗贼后就什么也不怕了。”

“是啊,我第一次上战场也是有些害怕的,可是见了血就什么也不怕了。其实,在战场上怕是没有用的,胆怯的人只有死得更快,只有拼死杀敌,才能争取更多的生存机会。我想雷将军参军二十年,经历大小百余战,依然好好的,与你每战必英勇杀敌大有关系吧!”

瞥眼看秦子昂脸上的惧色退了一些,邓世忠转换话题问道:“雷将军,如果现在你带两千骑兵出击,你看能否趁敌立足未稳,予敌以打击?”

“我看不可能,敌人布出一个防守方阵,摆明了是防止骑兵突袭。如从正面进攻,首先将遭到弓箭兵的攻击,会出现一些伤亡,接着将碰上长枪兵,会出现重大伤亡。即使能闯过长枪兵,骑兵的速度优势已失,面对弓箭和刀盾兵的双重攻击,能杀回来的怕是寥寥无几了。

要从正面突击,除非有重甲骑兵,利用其超强的冲击能力强行突破,或者是拥有一万以上的轻骑兵,牺牲部分骑兵突破长枪阵,利用后续骑兵予敌以打击。从侧面突击也不可能,敌人选择的营地两侧都是乱石,根本不适合骑兵行走。”

“那么夜间突袭呢?”

“可能性也不大。敌人既然布兵严谨,夜间必会有所防备。敌人营地两侧不能行走骑兵,回旋余地小,不利于骑兵发挥。敌人营帐呈梅花型摆布,冲击一营,难以引起大规模恐慌,且其他营帐敌人能快速支援。另外,将军你看,敌人营前用绳索拉扯着像船一样的物件不知是什么东西,骑兵能否突破还是个问题。”

秦子昂听到两人的对答,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

邓世忠凝目望去,果然发现敌人营前用粗大的绳索拉扯住一排物事,大小不一,形状各异。大的有大床那么大,小的也有桌面大小。有的形状像面盆,有的形状则像船,看样子,竟像是羊皮筏子。

其实敌军营地离城墙有三里左右,一般人根本看不到那么远,只有象他们这样的武功高手才能看个大概模样。

邓世忠突然拳掌相击,说道:“我明白北胡人是怎么到达凉州郡的了,好计谋!好胆略!好狠心!”

雷、秦二人莫名其妙,雷暴问道:“将军,敌人是怎么到达本城的呢?什么好计谋、好胆略?好计谋、好胆略也就罢了,怎么又和好狠心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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