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一路上后来都没有再聊天，但等到一行人回到那让人目眩神迷的金属山洞，陈书的嗓子已经彻底沙哑。伤口火辣辣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被嗓子连累的，陈书的神情也很萎靡。
但没有人鄙视她这幅模样，甚至大部分人看着陈书的目光，都带着感激。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溶洞怪物，更是完全无法想象原本的地底能有那么大的一个生命群落！
可这些怪物确实是出现了。
数千米甚至过万米的突破之路，怪物一路追击，数量居然没降低多少。一开始的轻松，变成了后面的艰难。说句负责任的话，是陈书帮他们突破过来的。
她肆无忌惮的“猫语”或者说“猫鸣”，引来了众多的变异猫，还有如今以变异猫为食的猎食者！
浑水摸鱼，这才让他们成功突破。
即使如此，整个队伍加起来也损失了六个人。
相比之下，沙绫玉所在的队伍，或者说郭雄的手下是比较好的，只损失了一个“新来”的。虽说是长期战斗，可也毕竟战斗经验丰富。
而陈书带着的人损失了两个，都是普通人。
这个队伍却也是经过了几次变异兽洗礼的，虽然没觉醒异能，但反应不慢，对战斗也已经习惯。如果路程缩短一半，在一群E级变异兽的包围下，他们也不会死亡。当然，应该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那些小怪物的感知干扰。
这种感知干扰，对异能者来说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分辨，普通人却做不到。
当初在溶洞里的时候，山洞之前的那批人，就是用猎枪子弹的回响来干扰小怪物的异能，但之前却是一片混乱，没有这个条件。
还有三个，则是之前山洞里留下来的少年们。
客观的说，没人想让他们去死。何况郭雄的人都在前锋线上，这些少年却落在后面。
但这确实可以说是一种轻忽——经历了之前的事，对这些少年，郭雄没有最开始那么保护周到了。而战局一旦危急，陈书带着的人，当然不会多么尽心尽力的保护这些少年。加上他们自己也并不适应山林中越发多变的作战局面，所以被突破防御杀掉，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甚至有一个可能是死于毒虫之口。
但当时的情况确实混乱，尸体理所当然的留在了原地，没人能肯定这点。
而陈书，是在第一个死亡者出现后，重新开始使用的异能。她吸引过来的捕食者，最高等级达到了C级，是一只变异狼。大概是巨蟒领地外最强的捕猎者了。这只变异狼甚至还领来了一个狼群。
若是以往，碰到这样的捕猎者绝对让人欲哭无泪，但这一次，这只C级的变异狼与它的狼群真是他们的救命稻草。
至少短时间内，陈书和她的属下，是不用担心这群变异狼的问题了——变异狼不会进地下捕食的。
而到了这个山洞，防御再次变得简单起来。
且溶洞怪物们终于再次说明了它们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有一阵子没来骚扰了。陈书最终聚集起来的二十三只变异猫则对这里的环境颇有些满意，在山洞外巡视的它们，也是极好的屏障。
“谢谢你。”郭雄首先走到陈书的面前道谢。
道谢不是谈判，作为队长，他的谢意比风修竹的重要。何况，别看风修竹长得好，因为她的性格，要是出来道谢，看着肯定没郭雄有诚意。
陈书挑挑眉看他，倒是毫不谦虚的接受了。她指了指自己粗略上了绷带的脖子，没吭声。
郭雄也本来就不需要她说话——他是来道谢的，又不是来为难人的！
“这个地方你们还算是满意吗？”
郭雄也是个干脆的人。
陈书四下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她带来的那些人，也没人反对。
光看之前的居民留下来的那些东西——这些东西溶洞怪物不感兴趣——就弥补了他们的很多损失。陈书也没法昧着良心摇头。
陈书以往是自己乐意跟着李笑。不论是能力、头脑还是决断力，她事实上都并不比李笑差多少。这是一个领袖必备的素质。
而毫无疑问的是，在乱世之中，一个合格的，被人信服的领袖……或者往大了说，独裁政权，其实比什么民主要实用有效率得多！
就算是沙绫玉这样的普通人，在见过了两次内杠之后，也有了这样的想法。他们这支队伍之所以表现不错，实力可靠，不也是因为郭雄和风修竹两个人的互补？郭雄信任风修竹的情报，而风修竹从不干扰郭雄的具体指挥，他们两个加起来，也算是一个小独裁政权了。
陈书先是一个去杀变异巨蟒，之后这一路又是这种表现，无疑奠定了她作为这只遗民队伍的领袖的位置。
“大部分的变异动物都不会到这种地方捕食。”郭雄说，“而这些溶洞怪物，得说他们的智商远远超过我们最开始的预料。但它们的个体进化速度却比我们慢——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这种地方只要稍微多一点，我觉得流落在外的人选择这种地方发展很不错。”
郭雄难得的长篇大论。
但这时候，陈书忽然抬手阻止了他。然后，她用沙哑得几乎不能听的声音勉强开口，反问了一句，“还有多少人活着？”
郭雄哑口无言。
他想起来，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讨喜啊……绝对有这个原因。否则干嘛要这么呛他一句？
沙绫玉本来在一边休息。
之前的那场漫长的战斗，到了后来，她当然也不能走神了。一样得出手。可她到底是属于“二线”的，虽然消耗精神力，但身上倒是没有再添什么新伤。也就是被某些奇特锋利的枝叶扫了几道口子出来，属于可以忽略不计的范围。
听见陈书这么犀利的一句反问，又想起之前陈书和李欢的冲突来，沙绫玉忍不住对风修竹道，“她和你性格有点像哦。”
只不过，陈书是个女孩子。年龄保不定比她还小一点。和她相比，沙绫玉自惭不已。
风修竹却很不满，忽地不顾那只变异幼犬的态度，趁它不注意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将它往沙绫玉手里一塞，一边已经拍拍衣服站起来，慢条斯理的接口道，“也许在野外活着的已经不多了。但在城市里，应该还活着不少——看你们就知道了。你不会觉得只有你们是聪明人吧？”
沙绫玉一想也是。
之前她被那个营地震撼到了，那是因为见惯了异能都市之外，丛林占据一切的情况。
但以华国的城市化率——尽管她不记得那个具体的数字，但总之城市不可能都被异能都市占据。而华国城市的绿化程度么，大部分的城市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在城市里开辟人类的生存之地，总比乡镇之中要容易许多。
可问题是……
陈书实在是不好发声了，但她的眼神很鄙夷的看着风修竹，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废话’！
沙绫玉镇压了膝盖上小狗的反抗——这小狗刮起了小旋风，扑腾着小短腿想要投奔主人，可惜它目前的异能水平也就一级左右，而且完全是本能运用，还不足以构成威胁。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展现自己对狗狗的爱心了，看得十分有趣。
不管这两人的性格像不像，但看着反正不对盘。
“这里原来是个大都市。”风修竹眯了眯眼睛，继续说，“周围富裕的、工业化的乡镇也不止一个。就目前来说，还没听说有生化危机。”
陈书再次鄙视的看着他，用口型说了两个字，‘巨鸡’。
风修竹淡定反驳道，“那是基因危机。”
沙绫玉再次镇压了四肢乱挣的幼犬，深刻觉得他们偏题了。不过他还是偏向风修竹的——变异巨鸡确实不是生化危机嘛。生化危机之类的，污染辐射或者什么生化药物导致的才算吧？
虽然附近环保做得很糟糕但总是能靠交钱解决问题的企业不少，但似乎灵潮没有助长污染的威力，反而在遏制污染。
要说那些污染地区，动物的变异并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变异动物们显然不喜欢那些污染严重的地方。
沙绫玉能肯定这点，因为她原来住着的镇子里，就有一个造纸厂，一个酱油厂，污染都不小，民众怨声载道的那种。灵潮之后的反应她也算是看多了。
现在一想——那样的地方似乎确实比较容易生存哦。
问题是他们现在难道要讨论如何找到其他遗民，扩大地下遗民群落吗？就算是这样，有了前面的前车之鉴，他们不至于单纯到以为找了人来就好吧？
沙绫玉想到这个，简直有些茫然了。
只能认为，前面那两人有了赌气的倾向。
还好，风修竹显然没有真正赌气的意思，他很快就转开了话题，“当然，不管是什么危机，要怎么在这里发展下去，是你们的事。是找来更多人，还是找来更多猫，都看你的选择。我最开始说的条件，就只是说给你们一个不错的发展地而已。这里附和要求就行。”
陈书看看这个有些炫目的洞穴，这次沉默了。
虽说也就是一天的事，但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风修竹不提，她都差点忘了——风修竹是用这个地点，换取了那颗巨蟒的星核。然后用溶洞小怪物的星核，交换了那些死亡变异猫的星核。
那接下来呢？要进一步合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