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沁推开门的那一瞬,全身就解脱了,她拖掉鞋子,整个人倒在了沙发,披了一条毯子就睡下,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倒竟然就睡着了。
半夜,外面的天空划过一道长龙式的闪电,紧接着”咔嚓”一声巨响,就把昏睡中的思沁给惊醒了,她蜷缩在沙发睁开眼看了看时间,都睡了几个小时了,她摸摸脑袋,感觉不那么沉了。小区昏黄的路灯照在屋里,可以看见玻璃上刷刷往下流的雨水,又一声雷鸣破天而响,混合着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城市的一切,相信这声雷鸣,惊醒了很多沉睡中的人们,也惊醒了人们已久的心,这个声音让人等的太久了。思沁窝在沙发不愿起来,昏暗中她看着外面,脑海竟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轮廓,慢慢的越来越清晰,清晰到思沁都可以看见他的双眼。她赶紧从沙发坐起来,打开灯,就着刺眼的灯光来到窗前,推开窗户,瓢泼大雨飘进来,落在身上一身凉。
外面小区的地上满是雨水,层层水花,梧桐树在风中肆意摇曳着。雨夜渗透出的魅力实在让人神往,心绪也会莫名的开始四溢,人们在这场大雨中就像一个匆匆过客,像时间一样走的不留痕迹,带着被雨水冲洗的思绪,带着孤独与对生命的惆怅....
自己回来就睡,昏昏沉沉睡了这么久,她现在才开始换下衣服,脱掉身上的红礼服,换上了睡衣,走进了洗澡间。
一场大雨过后,天气一下子变凉了许多,穿裙子的季节已经过了,一天一晚的大雨,道路上落了好多梧桐树叶,坑坑洼洼的积水清澈透明,秋天真的来了。昨天好像真的受凉了,思沁一早起来就不停打喷嚏,她今天穿上了白色风衣和米黄色打底袜去上班。
快中午的时候,前台小李跑过来,“思沁,听说你昨天去参见总部的宴会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壮观?”她自己的头发打着圈圈,一副好奇的样子。
“就是一些商界名流的聚会,也没什么。”在思沁看来真是一点儿都没意思。
思沁拿起杯子去倒水,今天她的嗓子很不舒服,她需要多喝点水,小李一路跟随“去参加那么重要的酒会,你怎么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你知道吗,好多人都羡慕,你看看那些人。”她用眼睛瞟了下外边的人。从早晨进来思沁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她昨天去参加酒会的事,反正就是那几句,随她们说好了,但她们那令人厌烦的眼神,思沁着实不想看到。
“小李,我记得你有治嗓子的药,能给我几颗吗?我今天的嗓子不大舒服,”她轻咳了一声,揪着嗓子说。
“嗯,还有几颗”思沁跟着小李来到前台。
吃完药,思沁就坐在座位上。温暖的阳光照的屋里一阵热,她解开了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风衣,露出了里面紧身藕粉长衫。在座位上,思沁只要听到有下楼的脚步声,就会该外留意,不自觉的变得敏感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习惯。
一上午整理钻石广告的资料,思沁脑子很乱,心总是静不下来。这时楼上又响起脚步声,是男人的皮鞋声,声音越来越近。思沁抬起头,和下来的人正好四目相对,那一刻她的心是飘起来的。张子豪走下来了,他客气的向大家点了点头,就离开了办公室。他看起来很疲惫,看着离去的背影,思沁欢悦的心情瞬间黯然消逝。他什么时候来的,一上午都没看见上楼,怎么会从楼上突然下来。
中午大家结伴下去吃饭,思沁没去。费尽脑筋一上午的编写策划,搞得她头都大了,肯本没胃口,趴在桌子上,秋天的阳光照的人总是暖洋洋的,思沁好像睡一觉。早上舒文涛来电话说他今天离开上海,出国去办事,需要走几天,思沁看了眼时间,这个点他已经登机了。
商场如战场,现在网络科技竞争很激烈,像舒文涛这样刚刚起步的公司,每天都像是走在刀刃上,所以他很拼。
“嘟嘟…”思念刚趴下,手机就响了。她接通了电话,就听到里面玉芊一顿叽里呱啦的数落。
“你可真是大忙人,这么长时间也不给我电话,有了男友就忘了朋友,重色轻友。”她抱怨着,叫人都没法插话。“你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问。
“今天...嗯...哦,你生日!”思沁大声说出,差一点忘了,前两天她还想着,这两天的事太多了,天天昏昏沉沉的,竟然忘了玉芊的生日。
“算你还记得,今天晚上我生日聚会,包了一个单间,下午下班你过来。”
“人多吗?”
“不多,就你、我、彭峥,还有他的两个同事,常来我家的那两个,你见过的,一共就五个人,对了,把舒文涛也一起带来吧!”玉芊说。
“他出国了,那我...就下班过去!”
“好,地点就是我们常去的那家,下班你直接过来就行。”说完,玉芊就挂断了电话。这些天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准又和人出去瞎玩了,天天下班想去店里看看,都看见店门关着。
还记得以前,不论是玉芊还是思沁的生日,只要是不在家,她们俩总会为对方庆祝,在一个普通的餐馆、或是露天咖啡馆,就她们两个人。但毕业后,这样的情景就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有各自的忙,玉芊不是花店就是和一帮狐朋狗友瞎玩。前一段时间思沁生日,她们俩就在楼下随便吃了个饭。
吃了小李的药,思沁的眼越来越沉,趴在桌子上竟然睡着了。
恍恍惚惚,她来到了一个芳草萋萋美不胜收的地方,草地一尘不染,清晰可见绿叶植物上的水珠。思沁站在一条小路边,望着远处小路的尽头焦急的想在等着什么…上海三四十年代的欧式街灯,发着昏暗的光芒。一旁,妈妈和外婆对她微笑,远处青山围绕,她内心挣扎而饥渴的等着….但是等什么呢,直到醒了她也没看到。
耳边响起同事的说话声,那声音尖酸刻薄声声刺耳,思沁被吵醒了。吃饭的人都回来了,安静的办公室顷刻间热闹起来。思沁揉了揉眼睛,摸了摸脑袋,从睡梦中回过神来。公司中午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挺长,吵闹了一会儿大家就渐渐平息了,都趴下睡觉了。
外面的树木闪着耀眼的绿,思沁睡起来站在窗户口,忽然间很想去楼顶的平台看看。
踩着红色平底鞋,她小心翼翼的走上楼去,经过主任办公室,顺着走廊一直走,在经过张子豪办公室的时候,她停住了,想到他今天出去还没回来,思沁就轻轻推了下门,没想到的是门竟然没有锁,她四周看了看,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宽大的办公间散发着一股好闻的清香,处处似乎都透着这种味道,思沁慢慢走进去,看见沙发床上有一块毯子凌乱的放着,一角落在地上,她走过去摸上毯子,感受到一种昏沉的幸福,慢慢把毯子叠好,她怕别人看到就赶快退了出来。
来到楼顶的平台,思沁依靠在墙边,砰砰乱跳的心让她兴奋不已,看着尽收眼底的城市,感觉有人在向自己招手。自己为什么要推开那扇门,竟然是那样的不由自主,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个好的理由。
下班后,思沁就往玉芊订的酒店走。很长时间没来这个店了,下了车她绕过几条狭窄的小道,就看到了玉芊,她正站在外面朝着自己招手。
“哇~~~真是养眼,漂亮...”玉芊看着走过来的思沁说,拽着思沁绕了一圈,上下打量着“又漂亮了,有男朋友就是不一样。”
在玉芊眼里,她已然把思沁当做亲妹妹了,从小一起长大,已经了解太多这个女孩背后的辛酸与不易,这就会让她更加想要保护她,玉芊丝毫不会掩饰对思沁的羡慕,她羡慕思沁的身材和长相,但是人没有十全十美,给了你这个,就会关闭另一个,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思沁就是这样,虽然有着令人倾倒的外貌,但却是一路艰辛的生活。
“都等你好一会儿了,下班这么晚啊。”她拉着思沁向包间走去。
“新接了广告,为了赶策划,所以就晚了!”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中式菜馆,刚来上海的时候,两人常常来这儿吃饭。木制的墙,木质的地板,木质的桌椅,厅里正中央还设计了喷池假山,上面笼罩着一层烟雾,十分有意境,有一种文人墨客的感觉。房子很低,走在旋转木质梯板上像思沁这样的个子都能碰到屋顶,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上去。不想彭峥正从里边出来,和她们扑了个满怀。
“思沁,过来了!”彭峥握着两只手,永远一副憨厚的样子。
“来,思沁这边坐”进去后,玉芊拉着思沁坐在一起。
“这是东华,这是马欢,旁边这位是他的女朋友江铃,”彭峥一一介绍,“你好..你好..”大家客气的打招呼。
“这位是我的闺蜜,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姚思沁”玉芊站到思沁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向大家介绍。
点了很多菜,还是熟悉的味道。
彭峥为大家倒酒,“来,干一个,祝玉芊生日快乐!”大家举起杯,一饮而尽,欢乐的笑语在屋里此起彼伏,沿着窗户向外蔓延向人们诉说着年轻人的大好青春。
街灯陆陆续续亮起来,一处高档公寓里,被郁郁葱葱的树木环绕着,枝叶随风不停摇动,透过细缝,远远可以看到从公寓中发出来的灯光。
张子豪从床上起来,快速的穿好衣服,准备去公司。这几天他跟着父亲见了不少维度的合作伙伴,出席应酬、参加会议,天天不停歇。昨天宴会没结束,张景乾就带着他出来,见了一个重要客户。公司和这个客户有项目合作,现在正在谈判准备中。见完客户昨天晚上,他就回到公司,为了谈判的项目查阅资料,一直到早上几乎都没睡,只在凌晨小躺了一会儿,这几天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有点吃不消,上午头痛的厉害,就开车回来了,本打算下午过去,没想到竟然睡到了现在。
来到公司,公司里没有一个人,因为大家都已经下班了。张子豪来到办公室,脱掉外套,就开始工作。当他要专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他会习惯性的把西装脱掉。挂衣服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沙发上的毯子,毯子方方正正的叠放着,如果没记错,自己是没有叠的。他用手上去摸了摸,一些不知名的情绪在眼中闪烁,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叠过被子,除了小时候的妈妈。
坐下来张子豪就开始翻阅文件,工作中的他就像一个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这边玉芊的生日聚会,已经达到□□,大家尽情谈天欢笑。彭峥为玉芊定做了一个蛋糕,特别大,蛋糕上写着“叶玉芊生日快乐”外面一大圈摆满了草莓,别出心裁。思沁一根一根把蜡烛点燃,“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大家拍着整齐的拍子齐声欢唱生日歌,烛火照耀着每一个人的脸。
“生日快乐,玉芊!”思沁说,大家一起吹灭蜡烛。然后思沁拿出一条绿色翡翠手链,这是她今天下班特意去买的,因为玉芊和她说过她喜欢这个。
“啊,这是我喜欢的,谢谢你,思沁。”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可是大家好像还意犹未尽,吃完饭后,东华提议去唱KTV。
“好啊!好久没去唱歌了,”彭峥说,“那我们~~走吧!”大家一拍即合!
思沁不想去,但因为是玉芊的生日,她也就没推辞。昨天参加宴会着了凉,思沁今天一天的不舒服,在公司坚持了一天,其实她真的很想回家,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跟着玉芊去了。
来到KTV,这里完全是另一个世界,缤纷的灯光,从包房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音。一来到包间,大家就都来了兴致,争先恐后的开始点歌。思沁的头很沉,就默默待在一旁看着。
“闭上眼睛——忍住-呼-吸,暂时——要和-世界-脱离”刚一开口,大家就被东华的声音怔住,唱的实在太好了。
听到郑中基这首《绝口不提爱你》思沁不禁抬起头,她被歌词吸引,歌词传达的情绪,让人有一种想要为爱冲动一回的感觉,突然间思沁很喜欢这首歌,思沁跟着旋律不由轻摇起手上的摇铃。
玩到大概12点,大家才散。
外面夜风习习,思沁把风衣带系紧,跟着玉芊和彭峥坐上了回家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