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
时尧才不去猜。
半个小时前和席安辰并肩去查那个黑客的痕迹是因为自己一时手痒,现在事关一条人命,且是hm盟主的性命,她是脑子有多浑往这滩水里迈。
所以打了个哈欠说自己累了,和席安辰摆摆手说再见,“……我不是机械人,忙一晚上我累了。”
席安辰偏头,看少年双手抄兜一步步走离自己。他舔下嘴唇,又吐出一口烟雾,没有去拦。
秦风一直在,只是事关hm不方便他插手。此时鹰和老k都走了,他又到了席安辰身边。
“少爷,我去叫小少回来。”生死乃大事,这半月之中,接连发生席夫人遇刺,周北北被埋,郑和洋离世……席安辰身边需要有个人陪。
“不用。”席安辰轻声道,“如果他要走,不要拦。”
秦风目露惊讶,“这……”
席安辰把吸了三口的烟恰灭,送进垃圾桶淡淡出声,“对方冲着我来的。”
秦风木然,“可少爷,你已经被逐出了那个什么hm不是吗?”
“是啊,所以为什么还要对我赶尽杀绝呢。是hm查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消息,还是卷入了一些全员都躲不过的纷争?”
秦风刚要说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上,便听席安辰道,“……留给我的时间不足二十四小时。安排专机,送先生夫人出国。”
略一停顿,又道,“我三个弟弟妹妹,分机送走。”
此时,秦风才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他不再多问,马上去安排事宜。虽然几人的贴身助理都表示出怀疑,可在听到是席安辰做下的决定后,纷纷同意。
就连席沫北,在衡量了自己所得信息后,也将席夫人宋念念第一时间送走。
五架分机自江城席家私人飞机场起飞之时,时尧也躲过基地里的层层监控,顺利坐到了阿虎所开的出租车后座。
再次看到时尧,虽然与周北北的‘丑女’形象相差巨大,阿虎依旧是红了眼眶。
一米八高的汉子轻轻喉咙,操着烟嗓淡淡出声,“小姐,听闻你出事,我们都很伤心。特别是先生……他的眼睛本来就不好,心急之下,已经不能视物。”
本来低头看手机的时尧猛的抬头,“你说我义父他怎么了?”
灵慧山上她看到周益川一眼,虽然不知道他和席安辰说了什么,可当时看他还是好好的。
阿虎哽咽,“李老爷子过世……小姐出事时先生就一夜间白了头发,离开几天回来好不容易精神头好些……又传来老爷子……”
时尧横起手臂遮在眼前,颤着声音呼出一口气去。
李德明对周益川有知遇之恩,如果不是他将周益川带出大山,用自己那微薄的工资供他念书,周益川不可能成才。虽然说后面走了弯路,可那都是自己找的。
如今李老爷子去世,对周益川来说等同亡父。
一个小时后,阿虎在甩掉身在后面的跟踪车辆后,和时尧下车,换车子,去了位于江城郊区的一处小宅子。
时尧一走进院子,便看到周益川拿着一根棍子探索着在石子路上走。他一边往前摸索一边用脚趟路。
许久,蹲下身来,摸到一把铲子把湿冷的泥土往一根栀子树的树根上堆。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侧耳听听,笑了,“是北北,不,是尧尧吗?”
时尧蹲到周益川身边,拿过铲子挖土,“叔叔,我以为你还在北城。”
虽然是养父女关系,可时尧没有叫过周益川爸爸,一直都叫叔叔。
周益川拍拍手,摸着拐棍站起来,“……我也想回监狱里去,那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可席家那位少爷,他不让。”
转过身来慢慢往院子里走,他道,“那位席少说,我再多的错,在从礁石上捡到你时都抹去了。”
时尧挖土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切了一声,“卖弄权势。”
周益川听到了,他转过身来,沉声轻笑,“为你。”
时尧手又顿,耸耸肩,“为他心中不安吧。”
周益川拄着拐棍轻叹,一夜花白的头发在阳光下泊着淡淡的光,“……叔叔我是眼瞎了,可我心没有瞎。有些事情,我看的要比你清楚。”
“比如呢。”把栀子树根埋好,时尧也站起身来。
然而,周益川却不说话了。直到时尧说外面冷,要扶他进屋,才再次开口,“……尧尧,周北北和席水瑶被压方山,让你摆脱了那个身份。那接下来,你想干什么。”
“接下来?”
“你满打满岁不过十九岁,还有漫长的人生。难道,就永远这样女扮男装,做一个街边的小混混,没有长劲的时尧?”
时尧皱眉,怎么一夜之间,人人都问她对人生有什么规划。
看着远方的树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她道,“远的不说,近的,管好明网吧。叔叔,钱我是不愁挣的你放心。”
“我知道钱这种东西你不缺。可别的呢?”
“比如,你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想做一些什么事,是好事还是坏事。”
“再比如,你是决定永远游荡在黑与白之间的灰色地带,还是回归于正常人的生活,安度一生。”
时尧被问住了。
上一世她被关着的时间很长,做什么人什么事皆不由自己选择。而重生回来后,改变席夫人的命运,又成为她为之努力奋斗的事,为这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
如今想做的事做完,又捡来几十年的寿命——她还真没有想过,具体要去做什么。
“叔叔,有什么要指导,教诲的吗?”
周益川微微挑起嘴角,“不做我这样的人,不做我做过的事。”
偏过头,他用茫然空洞的眼睛‘看’向时尧,“叔叔的意思是说,应该放下的就放下,不要总记在身上。然后活的快快乐乐的,往前走。做正确的事,当正值的人。”
他伸出手,想要碰碰时尧。却只是用指尖摸摸时尧的发丝,就收回了,“要无愧于心。”
时尧愣愣的站着,待周益川说完了,笑出声来,“叔叔,放心,我没有对不起的人。我会无愧于心的。”
“那就好,那就好。”周益川连连点头,转身往屋里走,一半,又回头,“对了,如果你选定共度一生的那个人是席少,叔叔大约要考虑一下才会同意。”
说罢,留下时尧进去了。
时尧站在原地摸摸鼻子。
共度一生,和席安辰,呵,她又没受虐倾向的病,滚。
本也想跟着周益川进去,手机里叮铃一下,明网来了消息。
只看一眼,时尧目光亮了。
阿皮!
那个害她压在方山下的阿皮,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