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从三爷院里出来不久,便听前面几个哥儿边走边议论:“听说文老板把镜哥儿带走了……气势汹汹的,不是因为锦绣姑娘吗?”
“我看是!芸哥儿不是说昨晚锦绣悬梁了?”
“啊?死了吗?”
“没有,动静闹得挺大,没挂多会儿就让府里的人发现了……说今日都绝食了呢!”
锦绣悬梁了?
小五不住在三爷府里,很多消息都后知后觉,忙紧走进步想听听他们又说了什么,谁知很快被那些人发现,回头一看是她,都急急忙忙跑了。
是呢,她跟这些哥儿从没交集,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异类。
小五只能回头问路生:“他们方才说锦绣昨晚悬梁了?”
路生从鼻孔到汗毛孔都是厌弃:“也不是第一回了。”
“上回是什么时候?”
“听说去年秋天就闹过,腊月我刚进府时也赶上闹过,这又一回……初初我也觉得她可怜,想着她是不是真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现在都不新鲜了。”
一个女子活到这份儿上……吕文杰这爹当的也怪可怜。
镜哥儿不在,便不必回勤德厅,小五暂别路生,打算立刻坐车回家去找方先生,谁知马车刚拐个弯儿出了府街,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马车擦肩而过,瞧着像是胡宅的。
“胡夫人?”
小五忙探出头喊了一声,那车里立刻答应了一声,随即车把式很快便勒紧了缰绳停下。
小五也让车夫暂停,果然看见胡夫人从那车上跳下来,等不及小五下车便仰着头给小五报喜:“小五,好消息,好消息!章姐姐的爹章老爷请你呢!”
“啊?”
章老爷请,怎么还是好消息?
胡夫人性子急,来不及细说便让自家马车跟着,自己上了小五所乘三爷府的马车,做主吩咐去吕府,马车还没跑起来便跟小五道喜:“章老爷听说你会写说书的话本,想找你过去谈合作呢!”
“我不想跟他合作。”小五想也不想便道。
“你这傻孩子,”胡夫人笑着推了小五一把,“如今吕老板不行了,家里所有的酒楼、茶馆都是章姐姐在管,章老爷也是替章姐姐拿主意——镜哥儿也被关起来了,以后你给谁写话本去?还不是给三爷府写?还有你的《枕边书》……”
“镜师兄怎么了?”小五忙打听消息。
胡夫人毫不介意的凑近了小五的耳朵八卦道:“听说昨天文老板去找章老爷,说吕老板外室的事儿,是镜哥儿找了个小叫花偷偷透露的……摆明了要他家宅不宁!还勾连府里的哥儿一起装病不登台……怀疑吕老板被害的事儿也跟他有关!”
小五暗暗吃惊,忙道:“今早上镜师兄还去方家找我……”
“我被请去吕府就是因为这事儿!”胡夫人拍着小五的手臂低声叫着,“我以为章姐姐要跟我商量悦己分号的事儿,谁知章老爷也在,问我可知道你同镜哥儿的关系!我初初以为是男女关系……”
她说这话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见小五翻白眼忙捂着嘴低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后来才知道镜哥儿今天一早往你院子里送了一箱银子……”
“那是约我写书的定钱!”小五连忙解释。
胡夫人笑道:“我自是猜到了——章老爷当时便要捉你进府,是章姐姐知道咱们的关系,说是打狗还要看主人,先将我叫去知会一声……”
打狗还要看主人?
“我立马就跟他们说了,你一直给镜哥儿写话本,那定是他约你写书的钱!绝不是旁的!”
“胡夫人……还是您善解人意!”
“我说话章姐姐是信的,偏章老爷谨慎,又偷偷将镜哥儿身边的于归喊过去问,也说是约你写书的钱,才只让拿了镜哥儿过去。”
“真是镜师兄害了吕老板?”小五忙问,“您刚刚说把他关起来了?”
胡夫人摇头道:“他自是不认的,也不认找小叫花报信的事儿,吕老板把小叫花提到眼前了也不认!伙同三爷府的哥儿称病也不认,只说是有哥儿跟他说不舒服,他让休息一下罢了……直到刚刚文老板回吕府,说镜哥儿还让你假传消息……真有这事儿吗?”
事到如今,自是要同吕文杰锤死镜哥儿。
“是,镜师兄昨天威胁我,让我跟文老板说,吕夫人昨天半夜约他相会……我不去说,便诬告是方先生害的吕老板。”
胡夫人立刻便恼了:“放屁!关人家方先生什么事儿!”说到这儿忽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复杂打量着小五道,“方先生确实有这本事……”
“嘴下留德啊胡夫人!”小五忙抓着她手臂,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眼瞅着就要哭了,“谁有本事谁就会害人吗?吕老板这些年结的仇可不少,难不成有这本事的都屑得害他?”
胡夫人连忙拉着小五的手讪笑:“你看你急的,都成你家先生了……我说说罢了,自不会在章老爷父女面前乱说,这我懂得——对了,镜哥儿让你去给文老板传假消息,你便跟文老板将镜哥儿卖了?”
小五忙道:“我哪儿敢?我两边都不敢得罪,去文老板那边传话时边说边哭,文老板大概觉得我与平日不同?只说他懂了,便让我赶快去玉壶春说书,别误了时辰。”
胡夫人这才放松了些,拍着小五的手叹息道:“你才多大,夹在中间……也是苦了你。”
“那合作是什么?”
小五怕来不及,想赶快多问几句,车把式却已经缓缓停车:“欢哥儿,到吕府了。”
小五掀开车帘一瞧,发现马车正在一座豪宅前缓缓停下,那宅子大门鎏金,院墙高耸,一看便是务城数一数二的大户。
胡夫人来不及回答,忙匆匆叮嘱小五道:“那是好事儿,别轻易拒绝啊,听听他们的条件!”
说完便踩着脚凳下车,小五紧随其后,抬头一望吕府,才发现吕府不但金碧辉煌,还每隔一段建造一个塔楼,每个塔楼内都有人放哨了望。
“那是什么?”小五指着那塔楼,有种要进军事基地的诡异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