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准备早饭的时候,胡思明忽然神神秘秘跑过来问小五:“昨天回我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方先生回来后一直心不在焉,刚刚我去他那屋请早,见他坐在榻上发呆,被褥整整齐齐像是一夜都没睡过。”
小五心里觉得有些奇怪。
她昨天回来的路上是没忍住发泄了一下,不至于让方先生惊吓至此吧?
“昨天没什么啊,方先生还夸夜色好,月色好,你家的花也好呢!”
胡思明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洗漱过后又过来问小五:“我娘跟我姐没说什么吧?”
“也没有,都对方先生很客气……你姐还邀方先生回胡宅呢!”
胡淑雅,对不住,只能你来背黑锅了……
胡思明果然一下子释然了,嘀嘀咕咕抱怨着姐姐,拿了个馒头三明治就去上学了。
吃饭时小五果然见方先生有些没精神,脸色像是也越发的苍白了,心里有些自责,忙主动张罗着让他多吃些,饭后也不敢让他出门,只道:“先生,今天我去找那经纪吧?我看您脸色不太好,是昨晚睡得不好吗?”
方先生抬头冲她有气无力的笑道:“我跟那经纪熟,也知道些规矩,还是我去吧,省得你忘了什么,更麻烦。”
小五犹豫了一下:“那我陪您去吧?”
凤蝶也道:“让姑娘陪您去吧,您脸色真的不太好。”说话间又多夹了些鸡蛋给他。
方先生没坚持,点头答应了,吃好饭和汤药又回房歇了会儿,瞧时辰到了便带着小五一起出门。
买房交接时倒没什么不顺利的,原房主倒也是难得痛快的人,只是不许经纪再提什么卖书不好做之类的话,拿到房款后连交好的管理费用都没让小五补:“没多少钱,他们也不做什么,只每日收走门口的垃圾罢了。”
等送走了原房主和经纪,小五高高兴兴的又前后转了一圈,一刻不歇的跟方先生念叨着以后的计划,后来见方先生似乎真的不太舒服,忙找了把椅子擦干净让他先坐下休息:“我净顾着高兴了,竟忘了先生身子不好……我扶您赶紧回去躺着吧?”
“不急,我坐坐就好。”方先生两手撑着双腿缓缓坐下,好一会儿气色才略略好些,抬头看着小五道,“昨天听你说那些话,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夜里想的也都是这些。一会儿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小五忙道:“先生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的。我现在能做的也有限,只是恶心恶心他罢了。确实也想过吕夫人削弱他的势力,但昨天听您那么一说,觉得很道理……得让他们夫妻再没机会复合才行。”
方先生以手撑头,再次无奈哀叹了一回:“这种渣滓,用不着你费那么多心神——昨夜你们睡着后我出去转了一圈,打听到他家宅不宁,夜宿勾栏,于是我使了些手段,偷偷潜进去将他阉割了。”
“啊?!”小五又惊又喜,忙蹲在方先生面前,抬着头闪亮着眼睛仔细看他,“您……他……他活着吗?”
方先生躲闪着目光:“活着,我用了药,不让他失血过多而死。你不是说想让他被唾骂,害怕天黑,害怕别人看,想让他被别人碰一下都……被唾骂不一定,被嘲笑是肯定的,想来也要害怕天黑,害怕被人看了。”
小五简直要笑疯了,伸手抓住方先生的衣摆仰头大笑起来,可不知怎的,还没笑够呢,眼泪先流了满脸,忙胡乱擦着跟方先生解释:“我是太高兴了,太……先生,真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这样的先生……”
她又哭又笑,只觉得整个天空都晴朗了:“回家,回家!”
她要把这好消息告诉凤蝶!
“等等,”方先生垂下头看着小五抓住自己衣摆的手,“我跟你说是为了……今天必是一场大乱,你到了三爷府,听人说了这消息,切不可像现在一样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小五真的要笑疯了。
回家后小五第一件事便是将凤蝶拉进房里,小声告诉她这消息。凤蝶也是又惊又喜,又哭又笑:“还是在勾栏院,一早起来必定人尽皆知!这狗贼怕是再也抬不起头了!我真想现在就看看他的嘴脸!”说罢抱着小五又是一顿痛哭。
午饭时胡思明回来,瞧小五和凤蝶神色都不太正常,急急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五只笑嘻嘻问猫主子:“猫儿你说,咱们告诉他吗?”
猫主子竟像听懂了似的,用温柔纤细的声音回应了一句:“喵儿~~~”
“你看,猫儿说不告诉你。”
胡思明不服气,去厨房拿了片肉双手捧到猫儿面前又问:“你说的是告诉,是不是?”
猫主子吃得饱饱的,对肉毫无兴趣,瞧也不瞧胡思明便将头深深扎进小五的胳肢窝里,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小点声,先生还睡呢!”凤蝶忙将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嘘”的样子提醒他们。
“无妨,早让你们吵醒了。”
方先生伸着懒腰从推门从正房花厅里出来,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脸笑容也深了些。
小五忙狗腿的擦拭桌椅,让方先生坐下等着吃饭。
下午到了三爷府,小五果然感受到了万分压抑的气氛,守在勤德厅门口的路生都拼命低着头,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镜哥儿见小五来了,忍着笑让于归看着点外面,热情示意小五同他走到大厅最内侧的台角下,压低了声音笑道:“吕老板出事儿了!昨天夜里被人潜入住处,割了那紧要物件……如今变成吕公公了!”
“啊?”小五装出惊诧的样子,却还是忍不住发笑,“不会是吕夫人亲自动手吧?”
镜哥儿警醒的瞧着门外笑道:“他最近跟吕夫人吵得厉害,很少睡在家里,听说昨夜睡在怀春院佩儿房里,睡前还好好的,早上醒来……就没了!”
“人还活着吗?”小五这辈子都没憋笑憋得这么辛苦过。
镜哥儿也笑得十分开怀:“活着。上午文老板忙了半天,听说是被人下了迷药,割时完全没有知觉,割掉后还上了止血药……若不是早上起来疼痛,怕是还发现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