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九天,罗冰清觉得自己的认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这九天里,小凤带她吃至尊城里最精美的饭菜,喝最淳厚的美酒,穿最美丽的衣服,佩戴最贵重精美的首饰,住最豪华舒适的房间,在赌桌上一掷千金。仿佛错有一切她所能想到的好玩的,好吃的,小凤都竭力给她办到。
罗冰清觉得自己在这九天里,第一次像个孩子一样,撒娇,轻嗔,笑的一次比一次开心——她想也许这就是母亲的感觉,眼前这个叫‘小凤’的女子把自己宠上了天,只要自己想要,她都会给自己。
罗冰清彻底沉沦在小凤的这种‘土豪’的攻势里,她喜欢上这种只要看一眼就能拥有的感觉,她开始喜欢小凤的这种颜笑如花的相处。有时候她也会想自己的那个妹妹——她想跟在那个冰冰冷冷的父亲身后,茜茜大概会不适应吧,不知为什么,每每想到这个她心里竟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过完这九天,小凤不再停留,带着这个‘女儿’离开了至尊城,一路奔赴开阳山。
离开阳山越近,认识小凤的人就越多,自认有些面子的人就开始给这位山主打招呼,小凤一一点头示意,却马不停蹄,往开阳山赶去。
罗冰清在马上享受这别人的称赞,还有那些礼物,一开始还有些兴趣,到后来发现有些东西不过尔尔,便也学着小凤的样子,骄傲的往前。
终于来到开阳山下,狼倾城带领一众小妖在路口相迎。
小凤看看手下,发现数日不见。都更有进步了,不由露出一丝微笑:“很好,倾城,多日不见,你的法力更精进了。哦,这是小小姐。萱萱,你过来一下,这是你狼叔叔。”
罗冰清走过来,看着狼倾城那长带着刀疤的脸,只觉得有些冷凝,还有一丝邪魅。她对小凤更加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子呢?
不等罗冰清开口,狼倾城已经抢先一步行礼:“属下狼倾城参见小小姐。”
罗冰清醒过神来。忙侧身避过,微笑道:“狼叔叔,你还是和风姑姑一样喊我萱萱吧。”
小凤听了这句话,满意的点点头,她牵了罗冰清的手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介绍沿路站立的手下。每一个人的名字都被她叫到,如数家珍。
罗冰清看着那些小妖们激动的样子,一面暗暗心惊于小凤的记忆力。一面佩服小凤的这种态度,高傲不失谦和,哪一个属下不感恩戴德?
一直走到开阳山山门处,小凤这才回头:“倾城,你们先去后山,我一会就到。萱萱,跟我去见过师伯和师叔。”
狼倾城抱拳称是,带领一众属下和虎妹等人离去。
小凤这才柔声道:“萱萱,不要怕,咱们开阳山的灵气也许没有玉罗山的充分,不过好东西还是很多的,等你法力提升了,就会明白咱们开阳山的底蕴了。”
罗冰清咬咬唇,最后小声道:“风姑姑,我并不是贪多的人。”
小凤一愣,随即哈哈笑道:“傻丫头,只要有东西,贪多又何妨?只要有实力,贪多又何惧?”
罗冰清听了她的这种豪言壮语睁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她疑惑道:“凤姑姑,你师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老人家说,贪恋太多的东西,就会分心,一旦分心太多,就会”
小凤拍拍她的肩膀:“你师父说的很对,不过萱萱,她说的是庸人,我的萱萱天生聪慧,分一点点心,没什么的,而且你修炼到一定程度,你师父也会让你去历练的——这一次你师父肯放了你们,不就是让你们随我和师父去历练吗?”
罗冰清惊讶的看着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凤微微一笑,不再说话,向开阳殿走去。
罗冰清看着她的背影,咬咬唇,最终还是跟上了。
来到开阳殿,守山和孤孀子正在那里下棋。
小凤见了他们皱眉,极力思索棋盘的模样,不由眼珠一转,跑上前去,一把抱住孤孀子的胳膊,好一阵摇晃:“师叔,师叔,小凤回来了,你也不舍的看我一眼,人家好伤心,呜呜??”说着便作势要哭。
孤孀子一把扔下棋子,柔声道:“小凤,不哭了,让师叔抱抱,是不是这次下山被什么人给欺负了,给师叔说,我领你去报仇。”
守山看看自己必胜的棋局,又看看故意捣乱的小凤,明白她在帮孤孀子,不由叹口气,颇为可惜的收了棋盘,淡淡道:“好了,小凤,这次我就放过你师叔,可没有下次了。”
“老东西,你说什么,什么叫放过我?难道刚才我输了?才没有!明明我都快赢了!”孤孀子瞪着眼睛吼道。
守山一听,也要恼了。
小凤一看,清咳两声:“师伯,师叔,你们先放过这一篇好不好,没看见我给你们带了一个客人吗?有点当主人的样子!”说到最后,她也瞪起了眼睛。
守山和孤孀子这才发现正偷笑不已的罗冰清。守山和孤孀子忙整整衣襟,在椅子上坐正,看向对面的罗冰清。
小凤冲罗冰清招招手,笑道:“萱萱,快过来,这是你守山爷爷,还有你孤孀子那个前辈。”她不敢说出‘奶奶’那个词,不然恐怕自己就当场魂飞魄散了。
孤孀子听到‘前辈’那个词微微皱眉,但仍颇有些傲慢的说:“小凤啊,这是你在山下收的徒儿?我看资质不错啊。”
守山也点头,表示赞同。
小凤哭笑不得:“师叔,她不是我的徒儿,是我的女儿。”
孤孀子和守山听了这句话大吃一惊:“什么,你的女儿?”二人一起看向小凤,恨不得双眼变成x射线把小凤的身体穿透。
小凤一看这二位急了。忙笑道:“师叔,师伯,你们误会了,她是我前世的女儿——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们,我在前些日子已经恢复了记忆,我明白自己就是天灵儿。”她的身上弥漫这一股危险的气息。
孤孀子听了这句话。脸色一变在变,她颤声道:“灵儿你真的记起了一切?那你告诉师父,你为什么要选择?”
罗冰清听到‘’二字惊讶的看了这个红衣女子一眼。
小凤叹口气:“师叔,现在我只是涅小凤,不是天灵儿。”她身上隐显雷光。
孤孀子一愣,随即面色不善道:“那小凤。这个女孩子是你和钟山的女儿吗?”
小凤哈哈一笑:“钟山?钟山算什么东西!师叔放心,萱萱姓罗。大名叫罗冰清,哦她还有一个妹妹,叫罗玉洁,小名茜茜。”她一边笑,眼神里满是仇恨。
孤孀子和守山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的看着小凤身上的暴虐之气。
罗冰清听的更加糊涂。但也有些担心的看着这个近乎疯狂的红衣女子。
果然,小凤在一片愤怒中突破了,她立在开阳大殿中。发丝飞扬,红衣飘飘,身上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然后她从现在自身的化神境界提升到炼虚境界,然后又突破到合体境界,最后持续不断的往上升,隐隐要突破大乘,最终停留在了合体中期。
这时的小凤,五行新合,法相初成。只见她神情清冷,一头乌黑的发丝乖巧的贴在脑后,肌肤如冰雪造就,浑身散发出一种冰冷的气息。她举手抬足间,泉是一股王者的风范,高贵,斜睨众生,隐隐间,眼含悲悯之色。
罗冰清一直以为自己的资质已经很好了,今天见了小凤才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也更明白小凤那句‘只要有实力,贪多又何惧?’,她想也许上天真的很垂青这个优秀的女子——只要她想,就给她一切机会。
小凤轻轻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这才柔声道:“萱萱,你也坐下吧,想必你也和师叔一样,随我的以前很好奇吧。”
罗冰清想要否认,却明白自己的确想知道这个‘母亲’的一切,她更像知道自己的过往。
一时间大殿里的人都静了下来。
只有小凤那清冷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师叔,师伯,你们只知道当初天灵儿跟了钟山,做了天庭的皇后,而开阳山也得到了他们的多方照顾。可又有谁想到天灵儿和大师姐悲青丝为那个大靖天庭付出了多少?她们两个为了那个钟山,连年在外征战,截杀各种入侵者。”
孤孀子和守山听了,都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
“终于钟山成了那个唯一的超脱者,在我们八个姐妹变成鼎炉的基础上,当时我想,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可谁料到,谁能想到钟山会和涅青青在一起?要知道我一直把涅青青当做我的母亲啊。当时我疯了,心里想着一定要离开那个地方,最后我逃啊逃啊,咽喉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小凤幽幽道。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被人追杀,几天的功夫,母亲死了,父亲面壁,最后师父救了我。他把我带到哀牢山上,教导我,磨练我,一开始还有点可怜我。”小凤嘴角忽的绽出一个微笑。
孤孀子听了只觉心惊肉跳。
小凤一句淡淡道:“我当时想,如果一辈子做个平凡人过一生也好,哪怕不会武功,不为那个娘报仇,只为自己好好活一次。在哀牢山上,我和师父相处了八年,朝夕相对,最后终于生了情。”
守山和孤孀子同时皱眉。
小凤苦笑一声:“我知道,他是我师父,这有违人伦。他开始躲避我,不再理我,甚至无故发脾气。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离开吧,哪怕在江湖上漂泊一辈子,也不用看他的痛苦。”
罗冰清听了只觉心里也变得冰凉。
“最终,在一个风雨之夜,他对我动了情,一切覆水难收。虽然那晚之后的好长时间,他都躲避着我不敢见我,可我还是很开心,对他,我一直很有耐心。”小凤微笑。
孤孀子却怒道:“他竟敢如此对你?”
小凤微微一笑:“师叔,他一直有自己的额原则,有自己的坚持,为了我他已经破戒,他的方式比我还痛苦——而且我知道,什么东西都可以去抢,只有感情不能掠夺。”
守山听了深深的看她一眼,叹了口气。
小凤又看向罗冰清:“那一晚之后,他终于出关了,飞跑来看我,结果我故意让他诊脉,嘿嘿,他发现我怀孕了,当时师父的表情阴晴不定,意味难明,他想怪又觉得这事怪不得我,只好暗暗生自己的气。”她得意的笑起来。
罗冰清看着她的笑容,只觉心里更加难过。
小凤又笑道:“从那之后,他就会偷偷来看我,有时候和我聊聊天,还给我找了个稳婆。然后在一个下雪的夜晚,你和茜茜便出生了。生产的那一晚,他站在漫天的大雪里,站了一夜,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披着满是雪花的鹤氅,站在门口,幽幽的看着我。”
罗冰清听着她的诉说,在心里描画着当时的情景,心里又酸又涩。
守山和孤孀子对望一眼,忽的发现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徒弟。
小凤回忆着当初,脸上挂着笑意:“你和茜茜出生以后,师父开始问我修真的事情,我明白他想保全我们。可是终究太迟了,钟山还是发现了我,把我带走了。”说到最后,她的脸上带有一丝黯然。
“我虽然回了紫凰宫,却再也不肯做大靖天庭的皇后,便祖仙之体和钟山做了了断。”她冷然道。
坐在一旁的三个人听她旁若无人的说着自己‘’之举,都觉这个表面云淡风轻的女子,是那么的刚烈,还有执着。
尤其是罗冰清,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似乎有些感伤,又有些自豪。
正在大家百感交集的时候,一阵钟声传来,似乎是那个几千年没有响过的梵钟,大家对视一眼,都有些惊异不定。
要知道梵钟可是开阳山的镇宗之宝,如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它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