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快来看,快来看,冠军侯征讨逆贼归来了!”
人头攒动,留下一条通道,好奇地围观着冠军侯一行人。
“呸,什么狗屁冠军侯,还不是国之奸党!”有人暗啐不屑道。
“嘘,别说了,当心人头不保!”
“死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比苟且偷生好,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一旁劝说的人默不作声。
……
冠军侯,意味着勇冠三军,这三个字在当今朝廷可是如雷贯耳,无人不知。他年方二十五,自幼家贫,报效朝廷后,立下无数功名,短短七年之内,从一介布衣到如今的冠军侯之位,用飞黄腾达来形容也不为过。
魏歌骑着高头大马,身后跟着数十骑,他穿着盔甲,身披暗红战袍,手握王上赐下的宝剑,面白无须,脸庞爬上一条狭长的刀疤,英俊之中带着邪魅,威风凛凛,凯旋归来的途中不知迷倒多少未出阁的少女与有夫之妇。
可惜冠军侯至今尚未娶妻,拒绝了一批批上门求亲的媒婆。
身旁的副将轻声道:“将军,马上就要进王宫了!”
“一切不变!”魏歌嘴唇微动,传达了这指令。
当今朝廷,燕王昏庸无道,奸臣作祟,民不聊生,不少地方已有人起兵造反,而魏歌此次就是征讨那些乱臣贼子归来。
他手中早已沾染了洗刷不尽的鲜血,不知多少鲜活的生命葬生在剑下,魏歌半夜常从梦中惊醒,死去的厉鬼冤魂在向他索命。
每次铁血镇压,都要死去无辜的百姓,每一次,魏歌的心仿佛在滴血,痛不欲生,但为了加官晋爵,他不得不这么做,早已舍弃了一切……
朝堂之上,燕王赵晋喜笑颜开,对着身旁的太监道:“魏公公,你这义子每次都没让孤失望啊!”
魏忠躬身道:“这一切都是王上的恩宠!”
赵晋捋着胡须满意点头道:“魏公公教子有方!宣冠军侯进殿!”
“宣冠军侯进殿!”
“宣冠军侯进殿!”
……
指令从王座之上传达,层层往下,最后由传令官把旨意送到魏歌耳中。
魏歌下马后解兵卸甲,脱下战袍,露出一袭青衫,瞬间从领兵数万的将军变成了儒雅的文士。
这一转变让不少守卫的将士瞠目结舌,一旁的太监急忙道:“冠军侯请,别让大王久等了!”
魏歌道:“有劳公公了!”
太监谄媚道:“不敢当,不敢当!”
宦官之中有谁不知道冠军侯不仅是大将军,还是太监总管魏公公的义子,倘若敢得罪当红的冠军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歌只身一人跟着进了王宫,而手下将士都留在城外。
满朝文武早已恭候多时,王上亲自下旨,要设宴为冠军侯接风洗尘。
“微臣魏歌拜见王上!”魏歌下跪行礼道。
“爱卿平身!”
赵晋龙颜大悦,对忠心耿耿的魏歌甚是赞赏。对他而言,魏歌就是他手中的利剑,可以放心大胆地用,不怕伤到自己,其中奥妙,外人难以知晓。
御下之道,这位燕王可谓是玩得溜溜顺。
魏歌谢恩道:“谢王上!”
赵晋大手一招,有太监心领神会,宣御膳房设宴。
魏歌回到早已准备好席位之中,周边的大臣立即拱手恭贺。
“哼!”
一声冷哼传入魏歌耳中,他抬眼一看,原来是宰相刘义轩在怒目而视。
“奸贼,奸贼啊!”
魏歌毫不在意地泯了一口杯中美酒,这刘宰相忠义刚烈,他早有耳闻。
见魏歌不理会自己,刘义轩吹胡子瞪眼,心中涌出无尽的悲哀。
若先王在世,又岂会是现在奸臣当道的局势!
燕王失德,荒淫无度,霍乱天下,听信小人谗言,杀害了上百忠良,并株连九族。如今的朝廷,乌烟瘴气,他这个宰相,早已名存实亡。
想到此处,刘义轩发出一声哀叹。
须臾,宫女鱼贯而入,端来美味佳肴。
“众爱卿用膳吧,不用拘束!”赵晋开口后,众人才敢食用。
妩媚动人的丽妃柔弱无骨,体态婀娜,发出令人酥软的声音道:“王上!”
“爱妃,来,孤喂你!”
一时间觥筹交错,言笑晏晏!
这时,异变突起!
几道剑光闪烁,不少权势滔天的大臣捂住喉咙倒下。
“有刺客!”
“来人,护驾!”
丽妃吓得抓住赵晋的衣袖,而赵晋面不改色,就这点人,还想刺杀他?做梦!
魏忠从头到尾都不闻不问,似乎除了燕王吩咐,他一概不管。
而魏歌也挡在王座之前,脸色阴沉,护着王的周全。
那几个刺客不知怎么混进来的,手持短剑,不断有大臣倒地。
武将手无兵器,一时难以招架,直到一对御前侍卫赶来,这才扭转局面。
宫女之中又涌出十余名刺客,一些刺杀百官,分出一半的目标是杀燕王!
魏歌双手呈爪状,布满阴寒的真气,指尖如铁,崩断了短剑,抓在刺客脖子上,辣手无情!
冠军侯出手,让燕王安心不少。片刻之后,刺客全部毙命!
惊慌失措的群臣也镇静下来,只是看向魏歌多了羡慕。
冠军**旋归来,又救得圣驾,该有多大的赏赐啊!
“爱卿不愧是冠军侯,护驾有功,该赏!”赵晋哈哈笑道。
魏歌跪下道:“这是臣分内之事!”
近了!近了!
他低头遮掩住眼中的光芒。
赵晋走上前准备扶起魏歌,太监总管魏忠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惊呼道:“王上,不可!”
晚了!
魏歌浮现一丝冷笑,距离不至十步的赵晋在他眼中已是死人!
十步之内,人尽敌国。
一切,都是时候了结了!
他起身窜起,一步跨出,鹰爪般的手指扣住燕王的喉咙。
“放开王上!”
“魏歌,你别冲动!”
“义父,我忍辱负重,就是为了今天!”
“魏爱卿,你别动手,要什么,孤都给你,江山美人,只要放了孤,一切都好说!”赵晋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魏歌会做出这番举动。
魏歌嘴角露出戏谑,冷漠无情地扭断了他的喉咙。
“为……为什么……”
“因为,我父亲叫秦渊。”
十一年前,太傅秦渊被燕王打入监狱,满门抄斩,无一活口。
“我……好恨……没杀了你这漏网之鱼……”
大燕王朝的,赵晋,死!
朝堂大乱,所有人都傻眼了,没想到冠军侯竟然击杀了燕王。
“啊!”
那受宠爱的丽妃一声尖叫,吓得花容失色,跌倒在地。
御前侍卫提刀朝魏歌杀来。
“这样腐朽的王朝,该换了!”魏歌扔下赵晋的尸体叹道,双爪连连抓出,杀死一个个侍卫。
“逆子!”魏忠发出尖锐的吼声,誓要击杀魏歌。
两人阴寒无比的真气同出一辙,厮杀在一起,从宫殿之内打到宫殿之上。
逃跑的不少奸臣被打斗余威波及,死无葬身之地!
“你为何要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杀了王上,对你有什么好处?”魏忠在金檐碧瓦之上斥责魏歌。
除却心头大恨之后,魏歌别无所求,平静答道:“义父,你知道吗,这一天,我等了足足十一年,十一年呐。”
“冠军侯,说得好听,在赵晋眼中,我也不过是一条忠心的走狗!”
“不过,正是他放松警惕,我才能取他狗命!”
“父亲生性谨慎,我一生下来就被他送走,为保留秦家一点血脉以防万一。十一年前,我满门被抄斩,养父母也在两年后病死,于是我只身进了王宫……”
魏忠不由毛骨悚然,他这义子竟然在九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由于魏歌是他义子,所以才得王上信任以及重用,毕竟,宦官无论权势再大,也不敢造反。又过了两年,魏歌的身份由暗到明,从宦官变为将士,一步步成为冠军侯……
难怪他二十五仍未娶妻,原因就在于此。
至于知情者,除了他之外,只有魏忠与燕王二人。
“不愧是我义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魏忠叹了一口气道:“我阅人无数,没想到也看走了眼,不过,今日你必死无疑!”
“我也没打算活着出去!”
魏歌运足真气大吼,声音传遍全城,放出信号后,飞身而起与魏忠重新厮杀。
王城大乱,杀声四起,他这么多年布下的局,全部浮出水面。
“以身为剑,诛天!”
魏歌征战沙场,一身武功青出于蓝,并另辟捷径,身体每个部位皆可为剑,而魏忠实力更是深不可测。
最后,两人同归于尽。
“永别了,这不堪回首的人世,浮生若梦,一梦轮回!”
魏歌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王宫之巅,只留下两具尸体。
……
大燕三十年,燕王被杀,天下大乱,四面八方的人纷纷起义,最后燕国被秦国铁骑征服。
九大强国之一的燕国,就这样烟消云散!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冠军侯魏歌,在史上只留下寥寥数笔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