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谣齐野张安等人一字排开与自己并肩,父亲沉着目光,从各人心虚又慌乱的脸上扫过。
齐野与张安天赋在这几人里并非出色之流,而其余几人平时父亲也是特别上心,林谣虽说是直系弟子中最受喜爱的,可比自己都小了好几岁……
怎么看,都是他被锅了。
“竹衡,你出来。”
他不敢迈步,就地跪下。父亲也不在意这么点细节了,二话不说就是几盆冷水,又让林谣去拿板尺。
这时候,林谣跑得飞快,要是大家去钓鱼时也能跑那么快,这么一批人也不会被发现了在这里挨训了。
父亲拿板尺抽着他后背,厉声道:“这年纪正是打下基础的时候,岂能偷懒!这叫我如何安心你日后所为!”
——日后,与父亲一下,当上庄主,周旋在武林盟与各个门派……客套来客套去。
“青梧是名门正派,不是江湖上的浪荡子!别当我不知你近日在看什么闯荡天下的武侠话本,趁早收了这颗心!”
——江湖上的浪荡子自由自在行侠仗义,才不会自私自利得像……您一样。
“我为了山庄为了这个家,整日劳累,你却在背后不让我省心!”
——我将来也要为此终日束缚?不如把我扫地出门好了,待我成为大侠,找来最好的大夫给娘看病。
他的印象里,屹立于山头的门派叫做竹家庄。云雾之中,四季景色皆成清淡。
母亲生下妹妹后一直重病在床,这段时日,皇帝微服亲临,将庄名改成了青梧,前来习武的弟子日渐多起来。
只是带来的太医,却治不好母亲的病。自己与其余弟子们贪玩去钓鱼,被师叔发现了,恰好正触了父亲这么一年多来的火气,让他跪在地上,直至打断了一条板尺,吓得新弟子们院门都不敢多加停留,有几个年纪还小的,当场就吓哭了。
最后是他昏迷不醒,被几个弟子抬回房里,擦了药。迷迷糊糊间,他已经想了好几种离家出走的方案,让父亲追悔莫及。
在山庄岌岌可危,娘又重病不起,大家都嚎哭成一片的时候,他踏着明月乘清风而来。
到时候父亲一脸惊讶,立马跑过来大声道:“这可是我儿!为父找了你多年啊!当年种种,是为父错了!为父不该打你,让你在师弟们面前丢人!”
他只是神色淡淡回之以一笑,止水剑出鞘,只是看空中划了几圈,侵入山庄的魔教就全部倒下。那些个弟子接连他爹都因他潇洒的身姿而惊叹万千,一时间,山庄就在他一人的剑下保住了。
林谣已长成大姑娘,见此忍不住呼道:“师哥太帅了!”还有沙嫂心里都坚定了以后多给竹少侠加饭的决心。
然后又沉稳走进房里,给母亲喂下一颗药丸,母亲的病立即转好。竹暄也已有二八年华,他站在卧房内感叹道:“距我离家已有多年,真是一入江湖岁月催,少年子第江湖老。”
最后,大家都落下泪来。
……
然,也是想想而已。
门口突然有动静,他心一惊,怕山庄遭贼。他急忙想要起来,却牵动了背部的伤,疼得倒吸了一口气。
外头的人也发现了他,倒是大大方方打开了门,道“嘿,小孩。”
这语气,正常得和问别人中饭吃了没一样。让竹衡一瞬间产生了她不是贼的错觉,而后则是立马清醒过来:“喂!你来偷东西的啊!”
那女子笑弯了一双眼睛,道“什么也没拿,过来瞧瞧故友。”
她一身与这里一切都格格不入的朱红衣服,怎么看都不像会有朋友。她语罢,朝竹衡走去,坐在他床边,瞧了瞧他的背,道“哟,挨打了啊,犯了什么错?”
他因有伤,只能趴着睡,还动弹不得,此时欲哭无泪还嘴硬道“我爹无理取闹!”
那女子道:“啧,你是魏薇的儿子啊,长得像你那刻板爹。”
他道:“哼哼,要你管?”
他爹可是江湖出了名的美男子,虽说脾气难以相处,但是对娘可是极好的。别人都纳了三妻四妾,爹却是独守着娘一人。
秦以容把他从床上拉起,道“走,一起去看你娘。”
他也很久没看到母亲,虽对这女子很不服气,但也带着一后背伤过去了。
在门外就能听到母亲的咳嗽声,他焦急地走进去,正看到母亲捂着帕子,白帕子上是遮掩不掉的猩红血迹。
他边上的女子语气带怒:“你别咳了,我都嗓子难受了!我把方轻舟抓过来来给你治病。”
他知道方轻舟是谁,怪华佗能使白骨生肉,一定能治好他母亲的病。但是那人性格古怪,怎么能轻易请动?若是可以,他爹早就……
“你觉得他会原谅我们?纵是原谅了当年给越无衣下毒的人,你觉得他会原谅皇上?”
“顾为则造的孽,你何其无辜!”
顾……直呼当今皇上名字,这女子竟是有如此胆子?
“你别为难他了,你能来看我,我也是了却一桩心事……皇上过来时也问我你到底去了哪里,你说你这些年是去哪儿了?竟是一点消息都没有,若不是我重病难愈,是不是你依旧打算与我们彻底断来往?”
“我这些年过得也自在,比皇宫里闷着好多了,守着喜欢的人在值得留的地方。倒是你,如意,问你这些年过得开心与否都是空话,还不如我带你去雁门关带你去云南,你想去的地方都带你去一遭。”
如意,他母亲的名字何时有如意这个字……竹衡一下子反应不过来,难道这些年他母亲过得并不开心?
“不对!你说为则他来过,他来干什么了?”
她的嗓音一下子提高,让屋外的竹衡担心自己母亲会不会被惊到,然而他只能听到一阵止也止不住的咳嗽。紧接着,女子一把推开了门,往庄主的屋子里走。
他意识到自己在跟着那人走的事情,已经站在父亲的屋外。父亲身穿单衣,额头还有未干的汗珠,手中持着剑,显然是一直在练剑的模样,看到这里,他凭空又多出几分羞愧来。
“他把那样东西放在这儿了,你是他的狗吗?这样的事情都答应,不怕那天山庄被人踏平了?”
女子显然是说话太过无礼,庄主却没有动怒,只是道:“这山庄会越来越好,天下也会越安稳,你来看贱内这份心意竹某领了,只是怕贱内受不住秦以容这份情。”
秦以容扬起下巴,道:“报应,劝你还是趁早纳妾,多生几个儿子吧。别觉得你纳了妾就和如意彻底没戏了,你本来就与她不是一路人。不过,你们这些人,是不会懂的。”
庄主握紧了剑,直到关节泛白,道:“懂不懂都是那么一回事情了,竹某的家内事不必秦姑娘操心。”
竹衡在门外颤抖,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想的,和事实或许并不一样。
他明明可以自己慢慢挪着走,秦以容一路上硬是要把自己背回屋子,让他面子上很过不去。虽然和自己父亲明显是有仇的样子,但又对自己看上去不差。她说道:“对你娘好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道:“我不想当庄主,我想当大侠,你带我走吧。”
秦以容一听,笑了,道:“果然是和你父亲一模一样,告诉你件事,这天下没多少个人知道。你父亲原本是私自离家出走,在江湖上说是行侠仗义其实惹了一身麻烦,让他哥每天给他擦屁股。直到他哥出事了,才乖乖地回庄。当时世道乱,撑着这么一个庄,后来娶了你娘,性格变了不少。这么说,你爹也不容易,好些体谅他。”
那时竹衡不知道是发生什么,才能让一个生性恣意的人放弃自由。等他知道了,又是一番场景。
熬不过冬天,母亲走了,满眼只剩白色。
记忆里从不流泪的父亲哭了,妹妹更是泪流不止。他双眼有些模糊,模糊地跪着,模糊地走往自己的屋子,山庄扩建得他有些陌生,走到庭院时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色。
原来,响在耳畔的曲子不是幻觉。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还如当初不相识。
……这家伙也真是的,都来这儿了不换白衣,也不进屋子。
还是个古怪的女人。这样不羁的人,不当大盗谁来当?
曲子听着哀婉,而吹奏者神色平平。
她将笛子拿来,道:“嘿,又见面了,个子长大不少啊,竹少侠。”
他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如他庄主父亲般无波。
叛逆热血又或是激荡过的少年梦,一夜间都安静起来。
只剩下空寂中一直难以消停的——
哭声。
他问他母亲:“娘,你是不是叫如意?”
母亲那时已经病得几乎睁不开眼,只是朝他笑,如往日温柔。
后来她神智不大清醒了,父亲把她抱出屋子晒太阳。她很乖巧地卧在父亲膝盖上,泼墨般的长发如瀑,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喃喃着:“谈鸿,谈鸿……”
而父亲用满是茧子的手指十分轻地梳着母亲的头发,生怕把她弄疼了一般。只要母亲叫了一声那个名字,他就应一声。
竹衡都忘了他母亲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多久,反正其余事情皆记不得了,只认这一个名字。
最后,母亲突然说道:“谈鸿,我想吃花糕。”
父亲急忙吩咐厨房去做,端过来时,母亲脸上还带着笑。
竹衡在一旁弱弱地喊了几声,父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
他把这事情一五一十地和秦以容说了,秦以容沉默了些,只是叹了口气。她的脸如她性格一样,张扬而带有魅力,让人无视不得。在红衣下没有削弱,反而有种艳丽的美丽。
在少年眼里,只有好看这显得贫瘠的词。
他觉得好看的人拔出腰间的刀,一时间雪似乎都静止不动。
她弹了弹刀,刀身发出清脆的颤声。
竹衡鲜少出山庄,虽山庄内女弟子不少,但学至出神入化的少之又少。他不知道原来女子的剑也能凌厉至此。
说是如弯月锋利,却没有杀气,在风中发出朔响。
痴人不尽的是快意,难平的是潇洒,这算是舞又欠了花俏的刀具招式如行云流水,荡人心肠。
刀影是亮的,他昏昏胀胀的思绪模糊了又清晰。
“你还会来吗?”
许久,他干涸的喉咙发出不像是他该有的沙哑嗓音。
都说青梧的竹衡若是算放肆,那江湖上就没有稳重的人了。每当这时,他父亲就会因这争气的儿子露出安心的笑容。
其实,压抑如竹衡,除了破灭的离家出走,都干过两件大事。
一件,是结识江湖上人人喊打的秦以容。
一件,是帮秦以容的徒弟拿出了当年皇帝放在这里的,江湖人一度掀起狂澜的武功秘籍。
并无多余原因,人生若是无此,他再回想起时大概自己都觉得本来无趣的少年时光将更加模糊得如一日。
他从未问秦以容什么时候再来什么时候会走,正如江湖上所有过客。
被父亲打得后背淤血的孩子,在夏夜难以入眠,有人用蒲扇轻轻扇着。
失去母亲的少年,在一壶烈酒下痛哭出来,有人在背后默默注视。
秦以容有时会带着她的徒弟来访,照常,都是瞒着整个山庄的人。竹衡没喝过什么酒,喝酒这件事情是庄主严令禁止他干的。秦以容知道后撇嘴道:“你爹真是越变越惹人厌,男人不能喝酒算是什么样子?”往后,只要是她过来,竹衡必能尝到各种难见的佳酿。
竹家庄变成青梧之后,规矩更多,甚至是有些刻板。与朝廷走得近了,少了些江湖味。
她徒弟和她骨子里有些相似的地方,自由随性或者是嚣张,是他远远做不到的。洛瞳说是混世魔王也不为过,他比洛瞳年长些,有时会担忧那人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还好秦以容在江湖上尽管是与邪魔歪道没多大差别,在他看来还是……还是与正道也没多大差别,还多了几分生气。
秦以容会扯着他的脸,把他的嘴唇往上拉,硬是挤出微笑的表情,道:“唉,真的是像你爹啊。”
她虽说是比自己大了十几岁,有时还得被自己教训几句。看面色知道秦以容身体不好时,他刚学会简单的掐脉,不容她狡辩立刻让她好好休息。
他已是少年模样,颇有几分严肃地道:“你脉象真是差。”
秦以容平日都一身轻松,连有个徒弟有很少有管教,竟是不显老态,还如二十多的女子一般。她道:“竹少侠可是要改行学医,给我开开方子?”
他道:“是陈年旧病了吧。”
她也不回避,道:“是,我身孕时有过些意外,自己没注意。”
真料不到这样的人会与别人结婚生子,不对,她似乎没有夫君,身边也只有个徒弟而已。
他像是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搭在手腕上的指尖飞快收了回来,脸上有些尴尬。
“我会注意的,倒是你啊,怎么开始爱拉下脸了,我看你师弟们很怕你啊,真是。”
他变得越来越鲜少有喜怒,正如那人所说,如同刻板的父亲。
林谣齐野张安等人一字排开站成一排,立在他面前。
林谣犹豫道:“大师兄。”
竹衡刚练好剑,他抬起头望了望这几个脸色发青的师弟师妹,道:“怎么了?”
“大师兄,我们今天堂上被没收的纸条……师叔说交给你处理了。”
他记起来这件事情,上午师叔气急败坏地给了他沓纸条,上面好像就是些无聊的八卦臆想,他就没放在心上早就不知放在哪里。
他答道:“是的。”
“大师兄!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告诉庄主好不好?”
他原本就没打算告诉他爹……
“哦。”
林谣与另外几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频频道谢。
这样的场景他有些似曾相识。几年前,也是这般,只是那时,他与这些人一起并排站着,自己还被父亲打断了一条板尺,在迷迷糊糊就要晕过去时,还听到他们都在哭着给自己求情。
如同父亲,除了山庄就是山庄。
如同父亲,在一切无法挽回的事情发生时只会沉默。
在最后一次见秦以容的时候,他心里已知道该是最后一次相见。
自己的父亲见过他舞剑之后,都忍不住赞叹道:“你学有所成,让我很放心,你娘也会很放心。”
他则是收回止水剑,道:“不,还没到孩儿所想的境界。”
父亲看了他一眼,并没露出微笑,他印象里的父亲似乎没笑过,所谓的轻狂少年只存在秦以容的话语里。
秦以容在他继续练剑时腾空扔了节竹枝,使了些内力,他沉下心竹枝在空中碎成了几段。
曾经认为好看的眉眼,依旧艳丽。
只是多添了岁月蹉跎的痕迹,还扰乱了几分多情。
说是依赖,又似乎不像,并不是母亲给他的那种感觉。只是他接触的人还少,每当看到她时,心里曾有的跳动才苏醒。
大侠梦也好,拯救天下也罢,那些想来有些可笑的事情。
“洛瞳没来?暄儿最近很想她。”
“啧,她最近是做着大侠梦做得狂热,不打扰她练刀法了。带她来这打扰你,还欺负着你妹妹,我都挂不住这脸。”
他记起自己也曾想要仗剑江湖,只是自己练剑,已不是为了这个。
“我有点不放心我那徒弟,她心眼不算好,脾气又破,武功还烂,你可得答应我,她走歪路时帮帮她。”她道,而后又想想,补充着“走走歪路也好,人生不枉来一趟。”
从这句话开始,他就知道,秦以容不会再出现了。
他道:“有酒吗?”
这样的女子嫁给了谁家少年?
这样的女子从江湖中来,又要去往哪里?
她对自己,是怎么样的印象?死要面子的小孩?不苟言笑的少年?
他没问过,甚至是不曾流露过一分一毫。在他午夜梦醒时,才发现自己这一路已从孩童走往远方。
已经走得太远。
就是那一瞬,他感觉自己很孤单。
“不不不!我非竹衡不嫁!”
这句话传到自己耳中多少有点害怕,与施家小姐这份烂账和洛瞳也脱不了干系。
若有机会,他一定收回这家伙和秦以容有几分像这句话,岂止是像,明明是超越了嚣张已经往狂妄这方向拉不回来了。
不过是武林大会自己初次登台,她却是帮自己做了一回亲事。因施袖一句“这位少年好生俊俏。”,硬是在茶馆和说书一样扯了几乎一本话本,其中胡编乱造得他都开始怀疑是自己失忆还是她造谣本领太好。
这事情越滚越大,滚到施袖耳朵里,更是成了三辈姻缘的胡话。本想这大小姐好歹也会恼羞成怒,反而是觉得正好是缘分。
竹衡最近很烦躁,很少会那么烦躁。
他打开窗,想透气。
有年明月,秦以容背着他走过那条小道,哼着不知名的曲子。
有年明月,曾要拿着剑胡乱几下平定一切的孩子,永远沉睡在那歌声里。
有年明月,不知为何会留下可怖伤痕的洛瞳在竹林用竹枝当刀,只是舞了没几下,竹枝就落在地上。一袭青衫显得格外脆弱,捂着自己的手腕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因为在洛瞳身上,看到了自己不会有也不能有的东西,才会想要去尽力保护吧。
那秦以容,故人已去,多说无益。
他睡前又望了一眼门,感觉下一刻再闭眼,就有人在轻轻叫着:“嘿,小孩。”
只有一阵风悄然拂去。
林谣啃着厨房师傅和的馒头,含糊不清道:“大师兄,我觉得施袖小姐你摆脱不掉不如就娶了吧。”
“你轻功与剑法在众弟子里不算拔尖,你这几年长大了很多,可师叔和我说你这个人还是要多加盯着。”
“我轻功和剑法算不算好?大师兄,我也要为施小姐说句话——”
“是么,茹师弟,待会比武坪上见。”
在一批人去比武坪的路上,师弟师妹依旧与儿时一样在自己身后距离却又不远,只听林谣道:“唉,大师兄,如果你真的要横到底,又要被庄主打,当初我们求一句情就罚抄一本书,你知道单是我抄了几个晚上么?”
“唉,抄归抄,情还是要求的。”
“上次师叔把我们交在大师兄手上,真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虽然平时训我们,但是一致对外啊。”
“别丧气,大师兄不苟言笑可心热啊,说不定与施小姐早就心意相通。”
“心热?上次他把我在比武坪上打得在几个师妹面前毫无面子可言啊!”
“我看你下次武林大会也别去了,也丢人。上次,那些道姑笑得一颤一颤的。”
“林谣上次被庄主叫去可怂了!”
“哦,那个洛瞳的事情啊,我看着不爽,你打我?看她被张安害得够惨,没想到啊没想到,王爷和越公子那儿挺得心的。”
“这人不熟就不谈了,而且三师兄我不打女人。”
“……”
他停了停,看着那几个已是意气风发的玩伴,嘴角不禁向上弯起。
少侠也好师兄也罢,都是为了保护珍视之人,心境几度变换,可所执之剑剑意从未动摇。
风过竹林,吹起沙沙响声。日光下的青梧,立于群山之上,风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