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是榕城的警察,他们交给田雨湘很多田森的东西。
有很多的日记模样的本子,还有田森家里的钥匙。
田雨湘就诧异,“我爸爸的东西,为什么不在家?而是你们给我送来?”
“不知道,可能是验尸的时候发现的,这是上级让我们送来的,具体的我们也不清楚。”把东西交给田雨湘,他们就走了。
田雨湘发现,竟然是好几个带锁的日记,都已经泛黄了。
日记的小锁里,都插着钥匙。
她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回榕城。
恰好董凯的电话打来了,问她现在怎么样。
田雨湘说,她现在要回榕城,这里的房子,她已经交给中介了。
夏姗姗的意外,董凯听说了,之前田森的事情,他也知道。
这件事情,轰动全城,他如何会不知?
不过,他和所有的看客一样,都认为夏姗姗的事情是意外。
董凯说,他请了两天假,陪田雨湘回榕城。
田雨湘答应了,这种时候,是该有个人,听听自己的心里话的。
要不然她会憋疯。
这是董凯第一次来田雨湘的家,田雨湘的东西不多,都是董凯拿到车上的。
这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在狭小的空间内一起走这么远的路,田雨湘坐在副驾驶上。
“湘湘。”开出几里地以后,他说。
“嗯。”太阳晒得田雨湘懒懒的,想睡觉。
她好像卸下了很沉重的包袱一样,靠在副驾驶座上。
“你想开点儿。我没想到叔叔会选择那条路,没想到——”董凯说到。
“嗯。”
“以后就不回丰城了吗?”董凯又问。
“嗯。”
“和江行止呢?”
“分手了。”田雨湘说到。
“怎么会分手了?”
“我和他即使不分手,也不会有将来的,离过婚,这种家庭——不过是谈个恋爱玩玩,分手了,多正常不过。”田雨湘苦笑了一下。
董凯便不再说话,良久,他说,“湘湘,我已经跟公司申请了,调去分榕城公司工作。”
“为什么?”田雨湘转过头来,问董凯。
“以后都不想出国了,出国一般会先从总部的精英中派,单身优先,我单身,如果在总部,下一拨出国的人还是我。”董凯说到。
“你不想出国了吗?你出国的工资不是在国内的好几倍吗?”田雨湘问他。
“一言难尽。在孤独的异国他乡的劲头,没有任何的娱乐活动,整日工作,人容易抑郁。出国出怕了。”
田雨湘还是理解不了董凯对异国他乡的惧怕,她闭上眼睛,睡着了。
车子在平稳地行驶,董凯之前给田雨湘的家定了位。
等到董凯再次叫醒田雨湘,她从浑浑噩噩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董凯问她是不是这条路,田雨湘也说不真切,天色那么暗,她回来得也少,她发现,竟然连自己的家也不认得了,忽然心里涌起一阵悲凉。
“可能是这条路。”田雨湘说到。
说这话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哽咽了,为什么突然就哽咽,她也说不上来。
就是觉得心里有什么堵得难受。
董凯的车在一栋漆黑的房子前面停了下来,问到,“是这里吗?”
田雨湘从窗玻璃,看到这栋黑漆漆的房子,周遭都是黑漆漆的。
只有董凯车前面的两道车灯,发出来光。
曾经这里,一到晚上,便灯火通明,即使只有田森一个人,这里也灯火通明。
田森好像一座灯塔一样,永不害怕,永远给别人希望。
可现在,这座灯塔消失了。
田雨湘便又想起爸爸的音容笑貌,萦绕在田雨湘的眼前。
她没有见到田森的最后一面,没见到他自杀时候的情形。
也好,他在田雨湘的心里,还是那般高大伟岸的样子。
还是那天夕阳西下时候模样,英俊的,帅气的。
田雨湘很想哭,可终究没哭。
幸好董凯在,他是个男人,他不怕。
湘湘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放在偌大的别墅里,就更加显得少了,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田雨湘又困了,她把爸爸的日记拿去了自己的房间,告诉董凯他今天在旁边的客房睡,她说她一个人害怕,很害怕。
这种情况下,董凯自然是不会走的,他洗了个澡,也便睡了。
和董凯认识这么多年,田雨湘对董凯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田雨湘在自己的房间里洗了澡以后,寂静钻满了她的耳朵。
回来的第一天,她就觉得诸般的不适应,漫长的时间,没法打发。
她翻开了田森的日记,田森的日记,写得都非常简略,都是流水账。
好像都是二三十年前的日记。
那时候的田森,才二三十岁,是正当年的年纪。
写的无非是今日吃饭,睡觉,见了谁。
其中有一天的内容写了:今日种下一棵批把树。
田雨湘本能地朝着院子里看了看,院子里的树很多。
田森从未告诉她有一棵枇杷树,也没有人告诉她。
她从小就在院子里长大,大概对周遭的树木,都没有感觉了,也不曾注意,有没有一棵枇杷树。
田雨湘就把这一页翻过去,认为田森可能就是因为新奇,所以便记下了。
已经夜里十一点了,田雨湘困了,便放下日记。
她害怕,想叫董凯的,可是想想,都这个点了,他该睡了,便没叫。
躺在床上,便又想起来江行止,还是睡不着。
辗转反侧,到了凌晨了才睡。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
董凯已经做好饭了,一点儿都不敷衍的饭。
这是田雨湘第一次和董凯一起吃饭。
“你做的?”田雨湘问。
“家里还有第三个人吗?”董凯问。
田雨湘笑了笑。
董凯喝了会儿粥,对田雨湘说到,“湘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肯定会害怕的,你要不然,叫你姑父和姑姑一起来住?还有你姑家的弟弟?”
“不用。”田雨湘说到,“姑姑肯定也不想再返回故乡的。”
“那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害怕吗?”董凯又问。
“怕,也不怕。人都有一种宿命,从哪里来就要到哪里去,我曾经很害怕这所房子,可命运使然,我还是回来了,”田雨湘环视,“好像有些路,命中注定要一个人走的,必须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