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来这办公?”高子吟问到。
“怎么?想我?”江延成还是弯着身子,暧昧地问到。
“想多了。”高子吟说道,“只是问问。”
“投资有个额度,找办公地点,怎么着,也得小半年。”江延成说道。
高子吟心里放松了一下,小半年,她还有挺长的时间,到时候江延成来了,她再到别处出个差,孩子生下来,他不会知道。
完美。
跳完舞,高子吟要走。
“我送你。”江延成说到。
高子吟没拒绝。
车上,高子吟心里那股难言的想呕的意思,一直在她的心里涌动。
好在普罗旺斯的这条街道,两边都是薰衣草,闻到薰衣草的香气,高子吟心情舒缓了不少,她打开了车窗,让风进来,也是想让风吹一吹,免得呕了,让江延成看出来。
不过高子吟也觉出来了,此事瞒不了太久。
总觉得他来得蹊跷。
风吹进车窗,满满都是薰衣草的气息。
人的心情也是容易受到环境影响的,江延成的心情从未如此刻这般温柔。
江延成一再告诫自己,曾经的他,和世界不妥协,不妥协自己的感情,现在之所以来找高子吟,是因为他一直认为:高子吟和自己的姐姐商量好了,要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她,她没结婚,带一个孩子不利于工作,所以,便送给肾不好、不容易怀孕的姐姐,孩子是江延成的,高子吟不仅骗江延成没怀孕,还要把孩子送给别人,这已经碰触到了江延成的底线。
他是来治她的。
他江延成的孩子,岂是那么容易被人送来送去的?
刚才江延成的话就是说给高子吟听的,若只是高子涵,江延成眼睛都不抬一下,高子涵这种层次的人,够不到江延成生气的高度,可高子吟,无端动了他心里的雷霆之火。
“一会儿我想从前面下车看看。”高子吟说到。
“看什么?”江延成问。
“看看薰衣草,我一向喜欢薰衣草,你知道吗?”高子吟问。
“知道。”江延成的车开得很慢。
“你的车从哪里来的?”高子吟侧头看了一下江延成车的方向盘,是布加迪,挺高档的车。
“买的,方便。”
“干什么方便?”高子吟又问。
“不是说了,追女人么。”江延成侧头看了高子吟一眼。
高子吟便不说话了,正好路过一片薰衣草田,高子吟下车了。
他趁着江延成锁车,停车的空儿,赶紧往前跑,一来她确实喜欢薰衣草田,二来,她想离他远远的,不想让他看出来她有任何不对劲。
江延成也没有想跟着高子吟,靠着自己的车,点了一根烟,看着远处高子吟长发飘飘,裙裾飞扬,天早就黑了,只能闻到薰衣草的香气,江延成眯了眯眼睛,情不自禁地脸上挂着笑,这副画面,如此有宿命感,好像很久以前,他和她,便来过这里,年轻的时候,没有这种感受,越是年纪大,这种宿命感越强。
为何兜兜转转,还是她。
他一直以为丢了她,蓦然回首,她在薰衣草深处。
他看到高子吟在前面弯了腰,他知道她在呕,他也知道她在躲着,不想让他知道,看到她吐完了,江延成把烟蒂踩灭了,一手插兜,慢慢地跟上了高子吟。
高子吟一回头,看到他过来了,“薰衣草,好看吗?”
她挺天真地问。
“好看。”
“好闻吗?”她又问,双手背在身后,仿佛这片薰衣草田是她发现的,他觉得好看好闻,高子吟便觉得开心一样,以前的时候,他何曾喜欢过什么,高子吟有点儿邀功。
“好闻。”他又答。
现在的高子吟,才和五年前的高子吟重合起来,有点儿天真的。
“你喜欢么?”她又问。
“喜欢。”江延成朝着一望无际的薰衣草田,“你每日在这种环境里,很幸福。”
高子吟便笑了,她很想很想问啊,“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在这里呢?”
若是时光倒退五六年,她会这样问。
若是时光再倒退一年,她也会这样问。
可今年,她二十七了。
如果一段恋爱,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有结果,就注定没有结果了。
所以,现在,她便不问了,内心失望了,也便淡定了。
若是问了,江延成肯定会说她幼稚,又或者,即使回答,他回答得也不认真,还是那副不走心的模样。
她觉得自己有眼泪要流,便转过头,“一起走走吧。”
江延成没说什么,两个人一起走起来。
这是高子吟深深地爱了好几年的人,现在不是不爱了,而是她理智了。
“准备瞒我一辈子?”他问。
“什——什么?”高子吟此地无银。
“老二。准备不让我知道?一个人养着,还是送给别人养?我是没想到,我江延成的孩子这么不值钱,随随便便就送人。”江延成说道,这句话有几分恨意。
高子吟没明白,但是有句话她听出来了,她又怀孕了,江延成知道了。
高子吟转过头去,不说话,“我打算这辈子都不和你有任何联系了,你自己在我心里什么地位,你不清楚么?”
“不清楚。我只知道,我是孩子的爹!”
“所以呢,江延成,为了这个孩子,你来了法国了?”高子吟忽然转过头去,对着江延成咆哮。
江延成扣住了高子吟的手腕,“我不是说了,我来追女人。让我说几遍?”
高子吟便转过头去,眼泪在打转转,他的话,她根本不信的。
城府这么深的人,一看到女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床。
高子吟眸光低垂着,拒绝看他,手腕还被江延成攥着,她挣不脱。
高子吟徒劳了几下,却被江延成拉进了怀里,她的胸贴着他的。
江延成低头看着她,娇艳欲滴的模样,也可能怀孕了,又可能怀的是他的孩子,显得更加娇媚可人,锁骨很性感,曾经这个女人,在床上,给过江延成不一样的感觉,如今,她还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这种不一样,已经植根到了江延成的骨子里。
纵然江延成拒绝承认!
以前的时候,江延成从未在这种情况下吻过一个女人。
吻都是和床结合在一起的,吻是前戏,是为了某种目的。
从未想过要情不自禁地吻一个女人。
江延成眸光眯着,一切都是情不自禁,他自己都不想的,他任何时候都不想失控,不过下一秒钟,他揽着高子吟的腰,开始吻她了。
蜻蜓点水,继而狂风骤雨。
高子吟从未有过这种恋爱般的感觉,很甜很甜的。
对方是什么心思,她的身体会告诉她。
身体在告诉她,他好像恋爱了。
他都三十三岁了,开始恋爱了。
快把高子吟吻窒息了,江延成才放开她,把她拥入怀中。
江延成又闭了一下眼睛,这完全是他的不由自主,他被这片薰衣草蛊惑了,又因为她怀孕了,很柔弱,所以,他不和她计较,为何拥她入怀,大概因为她喜欢自己这么多年,如今放手起来又如此轻松,这让江延成很受伤。
所以他才会做出这种不理智的事情来,他不想有一天为情所困,那种感觉,受制于另外一个人,这种感觉,太被动。
他是从来不拖泥带水的江延成。
而且,他还告诫自己:来法国开分公司,是因为他要让高子涵成为瓮中之鳖,完全是因为高子涵,他倒要看看,高子涵怎么把他的孩子弄走,他在这里,谁敢动他的孩子!
他拉着高子吟的手,“走了。”
高子吟点了点头。
脸上好像还有笑容,止也止不住的笑啊。
江延成不过不经意的一回头,便看到她脸上的笑容。
“你笑什么?”他问。
“没笑什么。”高子吟声音很轻快,说到。
其时,风声簌簌响起,吹着她的头发,很好看。
那一刻,江延成的心中,有一丝遗憾,有一丝怅然,六年,他错过了她最美好的年华。
江延成的心中竟然慌张,他并不知道他在慌张什么。
他告诫自己,他一定是在慌张自己的失控。
绝对不承认自己内心的想法:他因为错过的那六年而慌张。
上车以后,江延成开口,“好好养胎,若有什么事,告诉我。”
高子吟脸朝那边看了一眼,“嗯。”
“没话和我说吗?”江延成又问。
“没。”
“如果没事,我明天回国一趟,过几天再来看你。”江延成又说。
高子吟特别开心。
过几天,并不是过一个孕期他再来。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是有感觉的,她二十岁就认识的江延成,现在是什么状态,她清楚得很,他好像在努力放下心中的骄傲,努力尝试和高子吟在一起。
这么多年里,他这么多女人,高子吟不知道他是否曾经为了别人这样过。
高子吟感觉到了,他守护了很多很多年的壁垒,别人怎么都进不去的城堡,正在一点一点地丢盔弃甲,虽然他掩耳盗铃地不肯承认。
有一点高子吟很清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能力让江延成的心一日之间崩溃,但是,既然今日有了这种苗头,她不介意试试看。
想到今日吃了这点儿甜头,高子吟便觉得自己又像是一个女战士了,曾经封闭的心,已经燃烧,曾经在心底封印了对江延成的爱,在被江延成如同初恋般地吻她的时候,瞬间复活!
到了冯锦的别墅门口,江延成便让高子吟下车回家了。
高子吟今天很开心很开心。
冯锦问高子吟,怎么开心成这样,从来没见她这么开心。
“他来了?”冯锦问。
高子吟点点头。
“跟你表白了?”冯锦又问。
“没有。但我有感觉。他这个人虽然骄傲,但不虚伪,他懒得跟世界虚伪。”高子吟又说。
高子吟和江延成好了,冯锦简直求之不得,“你没跟他说,让他来法国?”
“我没提。”高子吟说完,好像有几分不自信,转身便去洗刷睡觉了。
高子吟也知道,他虽然在法国开了分公司,可他怎会为了她放弃在中国的大好事业和前程。
他的家在中国,事业在中国。
曾经的高子吟,只想求得他一点点的心。
现在,她的想法好像又变了,她想让他整个人都一日崩溃。
高子吟承认自己的想法,有点儿疯狂,甚至很造次。
可如果他想当孩子爸爸的话,必须深深爱着她才行。
“子吟,”冯锦在后面说到。
“嗯。”
“你这次要把握住了,要他的整颗心,让他为了你,心甘情愿来法国。”冯锦又说。
冯锦似乎看到了一点点的希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