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夏雨多发时节,从七月初二到初五,连续五天的暴雨,再次导致北平城内涝。//百度搜索看最新章节//夏涝春旱,北平城实在不是一个宜居城市,然而这里是镇防蒙古人南下的重镇,战略位置十分重要,以后就算要迁都,也要将这里留为军事首都。
哪怕北平不是军事重镇,也是一座不能废弃的大城市,所以再麻烦,万磊也要好好地整治内涝。北平作为元大都,已经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与很多老城一样,整个城市的排水系统已经堵塞瘫痪了,不但要下大力气疏浚,还要整体规划新的排水道。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万磊在忙活排水设施时,北平城南传來一个噩耗----卢沟河决口了,洪水四处乱窜,一夜之间隔断了顺天府与南边两府的的陆路交通,商旅更是断绝。
卢沟河,起源于山西,流经顺天府南部,是顺天府境内重要河流之一。由于其上游流经太行山、阴山、燕山等植被覆盖率较低的沙丘地带,使得卢沟河的含沙量极高,有小黄河之称。
进入顺天府境内后,河流落差变小,水流放缓,泥沙大量淤积,至于河床渐高于地面,形成地上河,与黄河一样,极易决口。正因其河道迁徙无常,两岸百姓又称其为无定河。
为了保这条河流安全,以前的官府几乎年年征丁修河堤,自从顺天府“独立”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河堤就一直沒修过,能挺到现在才溃堤,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万磊从來不期望幸运这种事情发生,他一听说卢沟河决堤,马上把治内涝的工作交给北平城内的各级官员,自己带着一支考察队,冒雨出城前往察看灾情。
好在卢沟河决口是北边决口,所淹的区域都在顺天府境内,而顺天府的冬小麦早已收尽,虽然有些棉田被淹,不过影响并不大,因为顺天府重点开发的耕地在城北和城西,城南一带多是盐碱地,暂时还无法整治,很少有农户來这里耕作。
农田受灾面积少,不过让万磊头疼无比的是:卢沟河上最重要的一条桥梁----卢沟桥被冲垮了。
卢沟桥,位于北平城西南面,是南方进入北平城的要道之一。这座长近三百米的大石桥始建于金朝,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可谓是饱经沧桑。由于桥体是石体结构,坚固程度自然略差些。
而且这一两年來,南方运进北平的大量煤铁需都从这桥上过,几千斤重的马车车队不停地碾压,这座大桥终于不堪重负,几场洪峰冲刷之后,它就从中断开了。
卢沟桥这一断,受损最严重的就是北平城内的钢铁厂。如果不及时抢修,钢铁厂就会因为原料不足而被迫停产。与此同时,南北交通中断,不但对商旅冲击甚大,对保定河间两府的稳定也造成严重的冲击。
这天中午,万磊一行终于來到了卢沟桥一带,他遥望着这座被洪水包围的破石桥,除了皱眉还是皱眉。因为在洪水沒有退去之前,这桥是沒法修的,现在急也沒用,只能等,甚至于原定的平保河铁路先期工程也要暂时停工。
“派人去给河间府那边传信,让他们注意黄河的水情,将河堤再细查一遍,把该补的地方尽快补上,尽量避免发生洪灾。”万磊对随行的精忠卫队长道,天灾就是这么可怕,说來就來,而黄河北派之后,正好流经河间府境内,更是不得不防。
其实,北方的水患问題,一直是各个王朝最头疼的问題,除了最“桀骜难驯”的黄河之外,北平附近的卢沟河也是难治之河。万磊自问不是什么水利专家,却也知道,北方水患的根源在于沙,修河堤只能治标,治本则要治沙。
要想治沙,光靠人挖是不行的,可行的办法就是建坝拦沙和束水冲沙。而不管拦沙还是冲沙,都要建立大水坝,而难就难在这建水坝上。万磊何尝不想在卢沟河上游建一个大水库,一举解决卢沟河水患问道。
只可惜,梦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万磊手上一缺资金,二缺原料,最缺的依旧是水泥。北平城那座小泥厂磨出來的那点水泥,全部都填到辽东去了。
“万先生,卢沟桥已塌,短期内恐怕难以修竣,属下建议先搭一浮桥,暂时恢复通行,待河水退去,再重修大桥。”万磊身边,一个叫蒯富的中年男子建议道。
蒯富并不是北平人,是不久前逃避战乱北來的。当然,他之所以选择來北平,也是因为刘璟的“怂恿”。别看这个蒯富人长得老实巴交,他却曾担任过明皇宫的木工首,在搞土木工程上造诣很高,跟刘璟也有一些交情。
蒯木工作为匠户出身,身份很低微。这种专业人才在明朝是不吃香的,皇宫一建好,他就被赶回家去了。不过万磊这里就不同了,直接被重用,还安排有住房和各种福利,这让这个当了半辈子“下人”的木工师傅大呼得遇伯乐。
“嗯,如今只能如此了,蒯师傅,你算一算这要多长的铁链,回头上炼铁厂给铸出來。”万磊也知道,搭浮桥是唯一可行的补救之举,不过浮桥也是要用到长铁链來固定的。
“要过得了大车,这浮桥宽最少要两米,每半米加一条铁链固定,要五条铁链,现河水泛滥,河宽最少四百米,所以每条铁链长最少也要长四百米。”蒯福目测了一会,就报出了数据。
“嗯,铁链我会督促炼铁厂急办,您现在算一算要用到多少木板,也让人去收集,尽量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通行。”万磊说完,用望远镜遥望河对面,就见很多人立在河边焦急地观望着,定是急于上北平的商旅。
“让人找來几条小船,我们过去看看。”
虽然洪峰刚刚过去,不过河水还是很急,万磊与几十个精忠卫坐着从附近找到的几条小渔船,艰难地过了河。河南岸的商旅见有人坐船过來,都纷纷围拢过來打听消息,更有一些急于北上的人想來租用渔船。
不过,当这些人发现來人是万磊和精忠卫时,都不敢再提租船一事了。毕竟在他们的心目中,万磊就是他们的父母官,官老爷的车船,小百姓哪里敢僭越啊。
“各位不要慌,我们已经派人着手搭建临时浮桥了,相信两日内就过恢复通行,大家如果不急,就耐心地等一等。如果有十万火急之事,就到那边去报名,我们给你们安排一条船过河。”万磊高声道。
“万先生來此,定有要事,我们不急,先生不必为我们分心。”一个來自北平城的老汉道,这些等过河的人当中,也就他清楚万磊的为人,所以他才敢正常地跟万磊交谈,其他人來自保定河间等地,心底里还是非常怕官的。
“我也沒什么急事,只是來看看灾情而已。”万磊耸耸肩,一副随意的样子。他只是看了那老汉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脚夫,专门帮一些老板押运货物的,所以笑问道:“老伯,您的东家是?”
“老汉我一大把年纪,承蒙集富号的刘老爷不嫌弃,给安排了这一个省心的差事。这一次路上遭灾,不能把货物按时运到,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那老汉摇头苦笑道。
“这是天灾,非人力所能改变的,老伯就不必自责了。集富号刘老板的为人我是清楚的,他是不会因为这事责难于您的。”万磊拍了拍老汉的肩膀,问道:“您这一路押运货物,想必也是十分辛劳吧?”
“可不辛苦呗,这做买卖讲究的是行市,而北平的行市是一天天上下波动,早运到一天说不定就能遇到一个好的行市,所以东家一般都要求咱们尽量日夜赶路,能早运到就尽早运到,若是道上拖拖拉拉,可是要扣工钱的。”
“哦,居然这般辛苦。”万磊一皱眉,又道:“老伯,我跟您说个事。早则一年,迟则两年,您这押运的工作,恐怕就干不了了。”
“啊!”那老汉不由得一声惊呼,其他同行的人也吃惊地看向万磊,“万先生,您,您这是要...”
“北平行省政府已经通过预案,要修筑平保顺铁路。这条铁路一旦竣工通车,每天最少來回各一列火车。火车运量大,速度快,而且运费很低,相信店家老板都会把货物让火车來运。到哪时,您恐怕会失业,我跟你提前说这事,希望您有个准备。”万磊歉然道,他是知道的,火车铁路虽然好,不过还是会砸掉一些人的饭碗的。
“哦,既然是官府的决定,咱当然要拥护。这份活计沒了就沒了,以后再找一个新活计就中,反正家里有地,也饿不死咱。”老汉苦笑一声,他嘴上这么说,心底却是暗暗叫苦,像他这么一把年纪了,识字又不多,还真难找新的活计。
“我们修路的本意是利民,沒想到会坏掉您的活计。不过您也不必丧气,这铁路系统也是要有人维护的,不久之后,北平城会开一些辅导班,您有责任心,说不定能选上调度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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