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时间像流动的清水,把心灵里淤积的创伤冲洗得慢慢地愈合如初了。时间像飘逸的清风,把脑海中沉重的阴影吹散得渐渐地明亮似灯了。这些日子,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像翻书页似的悄悄地翻过去了。
这几个月里,云飞扬过得悠然自得。每天歌声飞扬,笑语传三家。又加上冬虫夏草不间断地关心与祝福,使得他获得了意外的惊喜与满足,当然还有心灵的安慰。虽然有些闹心。
他真的以为是雨过天晴见彩虹啊!然而,然而,然而……
那天晚上,一次不经意间,云飞扬意外地发现了雷雨萍手机里又出现了她发给武汉那个网鬼的短信。短信是这样说的:看到了,在陌生人的栏目里看到了。很显然,她原来在□□里把他删了,现在不知道如何重新添加进去。由此可想向,他们一定一直在用短信和语音通话交流。看到这个短信,云飞扬懵了。
于是,云飞扬用她的手机登上□□,等待着那个网鬼上钩。果然那边马上发来了问话。
“宝贝,怎么今天这么早就上线呀,他人呢?”
云飞扬忍着心痛回复:“嗯,是的,他出门去了。”
又是等了好久,才又有回音:“哦,吃饭了吗?”
云飞扬不想与他废话,只想快点掏出他们的底细。他这样问他:“我想问你个问题,不知你能不能实话实说。”
过了三分钟等来了他的信息:“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说,什么都可以为你做,问什么话,问吧。”
云飞扬问他:“你最喜欢听我的哪句话?”
又等了三分钟那边说:“就是你的那句海枯石烂永不变心。”
云飞扬看了,心血直往上涌,他马上打字骂道:“烂你个头,老子是你的继父,知道吗?”
打完了这几个字,云飞扬无力地靠在床头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心里是那么的悲凉,那么的绝望。
雷雨萍走进卧室看见云飞扬这个样子,她连忙问:“你怎么啦?”
云飞扬无力地将手机扔给了她。雷雨萍一看,什么都明白了。她说:“你在冒充我与他聊天,你好阴险呀!”
“我阴险吗?完了,完了,无可救药了。我们之间彻底地完了。”云飞扬悲哀地说。
“完了吗?完了就完了哩。”雷雨萍冷冷地而又平静地说。
霎时,云飞扬坐了起来,一动不动。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墙壁。啊!他看见了从西边的大森林里飞来了好多好多的鸟类,接着又跑出来了好多好多的野兽。它们都向着同一方面拼命地飞去,奔去。连树上的落叶也在半空中横着向那个方向刮去。刮得好快,好快。好像空中有一条宽阔的道路似的。这些鸟与落叶在这道路上狂奔而去。地上的老人瘸着脚也没命地向那方向跑去。小女孩也没人带。她们摸着眼睛,扒着头发也向着那个方向跑去。连呼叫声都没有,所有这些人和物都拼着命似的跑着。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呀?莫非地球要毁灭,人类要灭亡吗?云飞扬看着,看着,他吓得脸色苍白。身子倦成一团瑟瑟地抖着。
在旁边的雷雨萍好半天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感到奇怪,她转过身来一看,发现云飞扬脸色发青发白,眼光无神,整个身子在不住地颤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她连忙喊他:“飞扬,飞扬,你怎么啦?你怎么啦?”
儿子在隔壁房听到叫声也跑了出来。他看见他爸这个样子,也慌了,他也喊着“爸爸,……你怎么啦?”
云飞扬没有听到他们的叫声。他看着那个雪白的墙,手也指着那堵墙,嘴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声音。突然他抓起床上的被子将自己全身都盖住了。整个人在被子里不停地颤抖着。
儿子见他爸这个样子,急得哭了。雷雨萍也被吓得哭了。她拼命地喊着:“飞扬,飞扬,你看见什么了?醒醒,飞扬,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在家里,这是我们的儿子,别害怕,别害怕。”
儿子也摇着他爸的身子说:“爸爸,你怎么啦?你害怕什么呀?刚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这样子了呢?妈,你又和爸吵架了吗?”
雷雨萍急得没法了,看着还在继续发抖的云飞扬,她抱住了他说:“飞扬,飞扬,我再也不与他联系了。这次是真的。相信我这一次好吗?”
他们扒开被子劝说着,安慰着。但是云飞扬仍然是瑟瑟发抖,嘴里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好久,好久,也许是云飞扬过度的疲劳,体力用尽。也许是他们的呼唤把他喊醒了。云飞扬平静地躺下了,默默无声地睡着了。儿子这时也放心地回房做功课去了。
睡了一会,云飞扬醒了。他起床了,打开门走了出去。啊,他看到了童话般的世界。天瓦蓝瓦蓝的,蓝得好纯好纯,没有一丝杂色。地上好厚好厚的白雪,堆积在大路的两旁,像两道长长的江堤,伸向远方。道路是由黑色的沥青与石子混合后铺得平平坦坦的。好干净,好干净。看不到一点点的尘埃。太阳光柔和地洒向大地。把在空中飘扬的几朵稀疏的六角雪花照耀得银光四射,闪闪发亮。
云飞扬欣赏着眼前的景物,他在想:我家门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美丽可爱了?可是这如画般的美景中怎么没有一个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呀?他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他看见了他的妈妈,只见他妈妈抱着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在伤心地哭着。于是他上前安慰妈妈,可是妈妈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声音。怎么回事啊?他便大声叫了起来:“妈妈,妈妈。”
“飞扬,飞扬”一个声音在叫他,“你醒醒吧,你怎么又做梦了?”
云飞扬醒了,他睡在床上。原来刚才他做梦了。他睁开了眼睛在想,怎么又做梦了?今晚上做了几个梦了?怎么整夜地做梦呢?
“睡觉吧,你要休息了,怎么老是做梦呢?什么也别想了,睡觉。”雷雨萍说着。
“哦,知道了,”云飞扬心里说,“是这个女人与那个网鬼还在联系,还在网恋。”
于是,他便翻了个身又陷入了沉痛之中。
从此之后,周围的人再也看不到云飞扬的笑脸了。也听不到他的歌声了。甚至感觉他与人的交流也少了。他与雷雨萍三天难得说上一句话。雷雨萍也有意地疏远他。不仅没有主动地与他沟通,就是吃饭也没有与他坐在一张桌子前共同用餐。每次吃饭时,只要云飞扬在桌前,她就挑几筷子菜到饭碗里,然后端着饭碗到别的地方吃去了。
这种状态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所有的亲人都劝说不了。真是悲哀莫大于情尽,情尽莫大于心死。
看到云飞扬这种情况,田野没有办法。邹琼也没有办法。每次在一起的时候,只有抱着茶杯喝茶,只有不断地唏嘘着。
终于有一天,云飞扬下班回来,感觉有些不对劲了。他连忙打开衣柜一看,果然,雷雨萍的几件好点的衣服不见了。知道了,她不告而别了。本来,这是早已意料的事,但现在还是有些不料或者有些突然的感觉。云飞扬的腿一下子无力支撑整个躯体了。他仿佛需要别人来扶他一把似的。但家里没有别人,他只有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想一想。
从结婚到现在,风风雨雨地一起渡过了二十多年,这期间的酸甜苦辣应有尽有。可是,磕磕碰碰,争争吵吵难道就不是恩恩爱爱吗?虽然我们是为感情而争吵。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为什么要丢下两个孩子去追求你个人的幸福呢?好狠心、好自私的女人啊!
云飞扬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声,寂静的房屋里更像有空谷足音、人去楼空的感觉了。他又有些想她了。雨萍,今生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吗?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希望你改掉高傲的毛病。对自己的男人多给点温柔,多给点体贴,多给点理解。去吧,孩子们交给我,我会带好他们的。
这两年,把你受苦了。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担忧了,让你操心了。你早就该离去的,是我的病耽误了你的时辰。感谢你没有在我生病的时候离去。感谢你照顾了我的情绪。去吧,择木而栖也是有道理的。
我知道在你作出决定的那一刻一定很痛苦。你一定犹豫过。可以想向你流了很多很多的眼泪。你离开家门时也回首了最后一次。最终还是不忍但又不得已咽泪而去。是吧?雨萍,你把握好机会。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生病了,你保重。你保重。
假如有一天,你想回来了,这里仍然是你的家。虽然我不会重新接受你。但你仍然是孩子们的妈妈。想孩子们的时候,你可以偷偷地回来看一看。我不会计较的。这是你的权力。人生如梦,往事如烟。梦已醒,烟已尽,一切不必留恋。好吧,去吧。
云飞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抛开了一连串的思绪。他觉得眼下最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向孩子们交待这件事。儿子还没有回家,当他回来后知道他妈妈抛弃了这个家时他会很痛苦,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的。所以,得想办法安抚孩子幼小的心灵。尽量让孩子的感觉达到最佳状态。
正想着,儿子开门回来了。他说:“爸,你下班了。妈妈呢?”
云飞扬说:“她回外婆家了,说是外公病的很厉害,她得回去照顾一段时间。今后,我给你做饭,洗衣,不会影响你的学习的。你照常上学读书,行吗?”
儿子想了想说:“爸,其实我的学习是不需要你操心的事,我已经长大了,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在外面随便买点什么东西吃就行了的。我也只有半年就可以毕业了。那时候我也可以挣钱了,哈哈,是不?老爸?”
听了儿子的话,云飞扬心里踏实了。也轻松了许多。其实,他不明白,这是儿子在安慰他。因为儿子已经知道了他妈出走的事。
原来雷雨萍走的时候叫人转交了一封信给儿子。儿子看了信以后难过了一阵。他决定不让爸爸看到这封信。不能让爸难过。
啊!多么懂事的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