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车还没停稳,短信的铃声就响了。云飞扬自言自语地说:“谁这么能睡呀,还在说梦话。”等他拿出手机一看,简直傻眼了,那是张灵发过来的:
飞扬,昨晩睡得好吗?有没有回忆昨天我们黄昏时的谈话?
你看,黄昏,
那是西天低空的云彩,
它可以编织即将荒芜的青春。
那是日薄西山的景致,
它可以挽留酒后深情的黄昏。
那更是暖色醉人的斜晖,
它可以将心跳的时光永久地温存。
昨晚,望着深邃的夜空,
于是,抚摸夜的滋润。
很快,我萌动了尘封已久的情怀,
于是,枕着你的名字,
走进了梦中的黄昏。
云飞扬看了二遍,看着看着,看得笑了起来。他说:“哈哈,这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我才不会这么多情呢。”可他又转而一想,昨天被她骚扰了心灵,害得他心里好久不能平静。今天大清早的发来个短信,会不会骚扰了他的灵魂。云飞扬习惯性地摸了摸头顶,自己问自己:“怎么办?看样子她是意犹未尽啊!咦,她这几句话还押韵了的呀,真是煞费苦心啊!唉,不理她,对,不理她。”
云飞扬下了车,伸了伸懒腰,呀,头有些晕的感觉,接着又打了个哈吹,呀,好困啊!
“云飞扬,我看你得改名了,干脆叫云肥羊得了。”老刘走过来笑着说。几位嘻皮鬼都在这。
“此话怎讲?”云飞扬说。
“你看你伸个懒腰,体积就大了几倍,所以就不叫云飞扬,叫云肥羊呢。”
云飞扬没有生气,他对着老刘笑着喊:“老流氓……”
老刘睁着眼睛毫不高兴地问:“你怎么这样出口呀?”
“……的很啊!”云飞扬补充他上句没说完的话。
旁边的老张、小王听出了这两句话的意思,他们哈哈地笑了。老张说:“老刘,忙的很啊!这句话,飞扬他是这样断句的:老刘忙,的很啊!哈哈,有意思。”
云飞扬咯咯地笑了,他说:“我原本是一句好话的。是他心急打断了我的话。哈哈。”
他诡秘地笑着。
小王笑着对老刘说:“老刘啊,你跟云飞扬玩弄文字不是讨亏吃吗?哈哈。”
老刘转过脸对云飞扬说:“云飞扬,你睡觉说梦话,是不是在整人呀?”
云飞扬笑着说:“当有别人想整我的时候我就这样反击别人呢哈哈,来,各位,有烟吗?”
从此,“老流氓”这个外号就这样诞生了,并传开了。当他不高兴时,这些嘻皮士们就补充了后面的三个字:的很啊。有时候也这样喊:老刘,忙。
叼着烟,这些拖货的嘻皮士们像往常一样天南海北地聊起来了。老张对云飞扬说:“飞扬,问你个问题。”
“什么问题?”云飞扬说。
“大地家具厂的黎劲松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呀?我不知道呢?说说看,什么事。”云飞扬第一反映就是装麻,避而不答。
“我看你经常给他们拖家具,应该知道些动态呢。哦,不知道就算了呢。”
“哎哟,我拖我的货,与我无关的事我懒得注意。”云飞扬说。
“哦,那是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嗯,对,走,聊天去。”云飞扬说。
“到哪儿聊去?”老张问。
“到网上去呗。”云飞扬做了个鬼脸。
“哈哈,你真是丰富多彩的生活。”
云飞扬上了车,避开了他的议论。他觉得目前有两件事要回避。一是与黎劲松有关的事;二是与感情有关的事。前者要注意明哲保身,后者要严防红尘偷袭。
登上□□,咦,那个昨夜秋风又在网上,并且还留言了:
“大哥,怎么这两天不见人影呀?”
“我等呀等呀,你的图像总是灰色的。”
正看着这些留言时,那个图像又开始闪烁了,仍是她发来的。
“呀,大哥,上线了啊!哈哈,看见你就高兴了。”
“嗯,早上好。”云飞扬简单地回了一句。
“这两天很忙吗?”她说。
“你生意还好吧。”云飞扬有意不回答她的问话。
“谢谢,还差不多呢,不过我有个想法了。”
“什么想法呢?”
“就是我想单独干这个生意。”
“哦,对了,目前你是与人合伙的,是吧?”
“嗯,是的,我不想合伙了,有些事时间久了,我怕出现感情上的分歧,你说是吗?大哥。”
云飞扬看到这里心里笑了,这个人好像是一个见面熟似的,这种事也与我这个网大哥说,哈哈。
“嗯,言之有理。”云飞扬回复到。
“所以等合同一到期我就不续签了。”
“嗯,但你得把有关的事考虑清楚,不要与人红脸了,是不?”
“对,你说说看,有关的事是些什么事呢?看我忽略了没有。”
“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的,但有这几点你须考虑:一是再开辟个地方是否很容易;二是单独经营精力上、体力上是否能承受;三是市场位置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你投资后风险的大小。”
“嗯,大哥所言极是,谢谢大哥的提醒。”
“哈哈,我瞎说的。”
“哈哈,瞎说的也比别人睁着眼睛说的要好呀。”
云飞扬发去了一个“害羞”的图片。
她回复了一个“大拇指”的图片。
“哈哈,我有事要下线了,你玩吧,再见。”
“好,大哥,你忙去吧,拜拜。”
云飞扬下线下车了,走到嘻皮士的一伙中去了,他说:“怎么了今天都还没动静呢?”
老张见他来了,说:“这不正在商量嘛,有个二百多公里的长途,你去吗?”
“去啊,有什么不敢去的哟?”云飞扬说。
“好,具体的事我们共同商量一下,再作行动。”老张说。看样子像要反恐似的。
经过一番讨论,他们一行六人准备上路。
“老刘忙,走啊!”一个师傅不忘最后的欢乐。
“我操,少拿老子开心。”老刘瞪了他一眼。
“哈哈……”这位师傅放声大笑了。
就在这出发之际,云飞扬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苦笑了一下,但还是接了。是张灵打来的。
“喂,早上好,今晨有事吗?”云飞扬故作轻松。
“飞扬,早上在忙什么呢?给你发的短信收到了吗?”
“短信?什么短信?我没收到呢。”云飞扬撒谎。
“呀,又在耍我吧,怎会没收到呢?”
“哎呀,今早晨我们一行六人刚才在一起讨论一件事,准备跑长途的事,可能短信来了没有听到铃声吧,对不起,待会我会查一下的。”
“嗯,好的。哎,你们到哪去的?”
“去武汉,拖缝衣设备,怎么?”
“喔,那好,我也去吧,我坐你的车同你们一起去,成吗?”
“你开什么玩笑啊,你以为是去旅游呀,再说是旅游也轮不……”
“嗯,是轮不到我。但总有一天,我会如愿以偿的。守的云开月就圆嘛。”
“你傻呀,你真是傻的很哟。不给你说了,我们要上路了,拜拜。”
“哈哈,好的,拜拜。要是回来的早我就陪你吃饭。记得看短信哟。”
云飞扬挂断了手机,没好气地说:“我还看长信哟,真是无聊之极也。”
呵呵,当有情碰到无情时,中间就像隔着一道墙,无法来往。
经过一天的奔波,他们六个人六辆车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天上寒星冷月。四周在秋暮的笼罩下格外宁静。只听得到发动机轰轰作响。这个时候每个人都是归心似箭。这赶路的心情完全可以在眼睛上显露。那真是望穿秋水啊!它是多么急切地想看到自己熟悉的家门。这是每个开车的师傅们跑长途时的共同感受。路上他们无时不刻地想着自己家的窗户里透着温馨的灯光。在这灯光里,妻儿们坐在一起期盼自己尽快回家。那早已准备好的饭菜,冷了就又在锅里热一下,那洗澡的热水也预备得满满的。那一颗等待的心总是怦怦地跳着,总是担心着什么。
每次跑完长途,老张、老刘就喜欢在适当的时候谈论回家后的感觉。
老张说,他回来的很晚的时候,老婆总是先让他洗澡,然后端出菜。酒是早已放在桌上了的。老张喝着酒,她老婆坐在旁边喝着茶。边喝边与老张聊着。
老刘说,他晚归时,他老婆在家里等急了就带上一瓶水到他回来的必经路口去等待,去张望。盼到了就马上递上水,让老刘解渴。
这样的情景,可以说是男人们一生的追求。
风尘仆仆,披星戴月,他们终于回来了。在一个合适的地点,他们停车碰头。
老刘说:“啊!累死我了。”
小李说:“我还有没有胳膊呀?”
云飞扬说:“啊!总算接到地气了。明天罢工,罢自己的工。”
小李说:“肚子饿了,你们饿吗?找个地方宵夜吧。”
老张说:“唉,算了吧,回家吃吧。这拚命地赶回来不就是想早点进家门吗?”
六个人说着“拜拜”,说着“明天见”,就各自回家了。
云飞扬的车平时就停在家门口。他将车停好锁好,就拿出钥匙开门进屋。开门了,家里静悄悄的,黑漆漆的。
“咦,家里好像没人呀。”他自言自语地说。
他摸索着进了卧室。卧室里一个晃动着黑影,吓得他毛骨悚然,心跳加快。他连忙摸墙上的照明开关。
灯亮了,原来是他老婆雷雨萍睡在床上玩手机。见此情景,云飞扬心里凉飕飕的。他皱着眉头说:“屋里进来了一个人,你不知道吗?你若是睡着了我不会责怪你,可你在玩手机呀。不要你迎接嘛你总得把灯打开呀!或者你干咳一声也行呀。好让我知道屋里有人呀。黑呼呼的一个东西一晃把老子吓死了。真不知道你是人还是鬼?”
雷雨萍扔开手机说:“自己家里,还不熟悉?有这么胆小的?”
云飞扬生气地重复了刚才的话说:“我深夜归来,当我摸进房时,你不打开灯,干咳一声也行呀,好让我知道你在房里呀。从外在进来眼睛刚开始都不适应的。你不知道吗?再说我是跑了几百公里路回来的,你就没有一点仁慈之心,妇人之德吗?干吗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呢?我想天底下就你一个这么无情无义无德的三无产品。若是能退货的话老子真想退货。”
雷雨萍可能自知理亏,她只是小声小气地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哟?”
云飞扬没有理睬她,他转身走进了厨房。一看,什么吃的也没有。
“唉!”只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是心凉得没话可说了。肩上的背包里有两包方便面。这是他在回家的路上顺便买的。他可能预料到回家后没什么可以吃的。为了能早点休息,唯有煮泡面凑合一下算了。
身心疲惫的云飞扬打开煤气开关,点火煮面。看着这蓝色的火苗从锅底一直吻向锅顶,他的心颤抖了。
它——火焰,它知道奉献,知道给予,知道面条需要热量与温度。它为它放出了能量。什么是真爱?这才是真爱。这才是伟大的真爱。我怎么就没有人给我一点温暖泥?谁给我一点温暖,我就还给谁一个太阳!
不一会,面汤开始了。这是火热的爱,这是浓浓的情。空气中马上弥漫着爱的芬芳。云飞扬舍不得熄火,看着它们有点发呆了。这时候雷雨萍走过来了,她从云飞扬的背后抱着云飞扬小声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为你准备吃的……”
“是的,你不仅仅是这一次没有准备吃的。结婚近二十年了,多少次我深夜回来时,你为我准备过宵夜吗?更没有一次从床上起来照顾过我疲惫的身心。”云飞扬平静地说。
“对不起,我改……”雷雨萍内疚地说。
云飞扬见雷雨萍知错了,也就不计较了。他的心也恢复了原态。他说:
“你睡觉去吧,别着凉了。我已经习惯了。有个热被窝我就知足了。去吧,别把孩子吵醒了。”
原来,情不在深,有心足矣。爱不在言,有行够矣。美好的婚姻、和谐家庭是不能计较太多的。我们追求的完美,只不过是夜空中满天的星星。它们虽然璀璨,但你会觉得颜色单调。它们虽然众多,但你不能拥有一颗。只能远远地看着它们,想着它们。所以愿望终究只是愿望。它是无法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