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黑马四蹄飞扬,极快的奔跑着。厉娴身上的秋裙被吹动得不断起伏着,小道上积着的幽黄树叶,也在大黑马四蹄地卷动下上下起舞翻飞。
“他们人呢?”厉海一只手控着缰绳,看着小道上并没有马蹄印。
“我也不知道。”厉娴身子小心翼翼地倾在马背上,似乎怕摔下来。
莫不是他们从其他的小道走了?厉海的眉头隆起,左手马鞭一扬,在半空中打个脆响。大黑马四蹄迈动得更快。
一路尘土飞扬,没过多久,厉海两人便是到了徐家庄。厉海一个纵身便是从大黑马上跃下,将厉娴从大黑马上接过,便是将大黑马交给守在徐家庄门口一个中年汉子,接着提着鬼头大刀向着庄内走去。
没走几步,厉海两人便是看到徐家庄一片空地上,这时正围着一大群人,似乎正在说些什么。
“咋办?到底是谁作的孽,招来那个要命的东西?”一名妇人大声地嚷嚷着,一身粗壮的水桶腰丝毫不亚于于婶。
“现在说那么多干什么,在这干说能把人给说回来吗?婶子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咱好歹也去寻寻啊!”一个三十多岁的粗壮汉子,站起身来,声音宏亮。
“要去你去,你不怕死你就去,咱又没拦着你!”先前的胖妇人没有好气的顶着道。
“你……你……”粗壮汉子气极,指着胖妇人一连道了几个你字,却没有说出一个完整的话来。
“感情不是你们家遇上事,你就不急,哪天叫你们家汉子出了事,到时候看你咋办?”这时一名较年青的妇人走上前来,一把拉过自家男人,对着那胖妇人道。
“你个骚蹄子咋说话咧,还敢咒人,看我不撕烂了你个烂嘴!”胖妇人站起身来,两只肥手向着那说话地妇人抓去。
有人劝,有人骂,一时间人群乱成一片。
“好了!”突然一声大吼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玉琴嫂站起身来,双只漂亮的凤眼向着众人怒气冲冲地望着。
“你们现在吵成这样能解决事吗?庄子里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玉琴嫂两只眼睛扫视了一圈又道,“哪个又知道谁是下一个。”
“对啊。有那东西在,咱在这住着也不安心咧,谁知道谁会遇上那怪物,一不小心便丢了性命。”一名年长的老人道。
“那咋办,二林子家的柱子,多壮的汉子,一眨眼啥都没剩下。谁敢去山上寻?”先前的胖妇人没好气地道。
“立刚和阿闰已经去了厉家庄找人帮忙了,不多时便会回来了。现在有吵架的劲,不如好好准备准备,一同上山寻寻!”玉琴嫂又道。
“谁知道人家肯不肯帮忙,就算来了,也不一定肯真心帮呢!再说谁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一下能吞个大活人!”胖妇人叨叨着,“不是我不想出力啊,我家男人前两天刚伤了脚,可上不了山哩!”
“自己庄子的事,个个都不想出力,都指望谁?”玉琴嫂声音一寒,两只眼睛狠狠瞪着胖妇人。
“我可不是不想出力,只是……”胖妇人吱唔着,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厉海扫视了一圈却是没有看到徐凌的身影,而一群人不停地吵着,不禁让人头疼。
厉海走上前去,冷冷一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声让场中的众人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众人的目光不禁纷纷一怔,顿时想起那日单人屠了近百名山匪的杀神,个个乍时身上一凉。
“呀,是大侄子你啊。”玉琴嫂一惊,顿时又是一喜。徐立刚虽然是得了徐老夫人的嘱咐,但是又怎能禁得住床上妇人的软磨硬泡?没几天便是将厉海的身世一清二楚的告诉了老婆玉琴。
玉琴嫂念头一转,感情那杀了近百名山匪的可怕杀神名叫厉海,而且算起来这厉海还是自己的大侄子。再来从徐立刚嘴里得知,厉家老庄主刚死没多久,而这老厉家一户,就只剩那厉海一个男丁,那这庄主一位还不是实打实的?于是玉琴嫂便是盼着能与厉家以后的庄主亲近亲近,也好沾上点光。
这时玉琴嫂看到厉海自然是欢喜,一是因为厉海地身份,二是搬来这样厉害的救兵,那怪物一事也必然是十拿九稳。可没听说吗,今年秋祭啊,这厉家小崽子便是拿了头筹,听说连镇上什么馆里的厉害人物都斗不过他呢。
玉琴嫂的目光转了转,却是没有发现自家男人儿子,倒是发现厉海边上站着一个比起徐凌丝毫不差的美貌姑娘。玉琴嫂的目光一紧,眼神不善。在她看来,厉海便是凌儿那丫头的男人,这可是与厉家庄结好的关键啊。如果厉海与其他姑娘结了亲,可就鸡飞蛋打了。
“哎呀,你刚子叔咋没和你一起回来呢?徐凌那丫头呢,好些天没了,可想着呢!”玉琴嫂走上前来,对着厉海笑道,同时两只凤眼不住地打量着厉娴,像是替自家儿子选儿媳一般的神情。
“徐凌她们先从小路走了,可能有些担搁。我姨奶现在如何,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海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姨母怎么样了?”厉娴从厉海身后探出身来,白晳面容上的两道泪痕还很清晰。
玉琴嫂从话出听出厉娴的身份来,眼中的神色一松,伸出手来向着厉海的臂膀拉去。
厉海手中鬼头大刀向前一移,扎入身前的泥土之中,脸上面容冷淡。玉琴嫂见此,脸上的热情滞了滞,伸出的手掌也停了下来,依旧微笑道:“哦,这样啊!赶过来累了吧,先坐下说话吧。”
“不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厉海声音略急。
听到如此,玉琴嫂神色一紧,开口道:“要说这事呢,从你和徐凌走后没几天,便发生了。”
“那天二狗子他爹像往常一样上山打柴,哪知道天黑了都没有回来,他婆娘就急了。于是我们大家伙打着火把,一起上山找二狗子他爹。不过山这么大,天又黑,哪里寻得到?”玉琴嫂神色紧张着说道。
“我苦命的男人啊,你走了,就剩我和二狗子可要咋活哩?”突然一声哭嚎声传来,女人这一哭,怀里半大的娃崽子也哭闹起来。
“呐,她就是二狗子他娘……”玉琴嫂被打断,指着那个女人说道。
厉海眉头皱起,他现在可不想听这些事,冷冷道:“然后呢,这和我姨奶有什么关系?”
看着厉海脸上不高兴,玉琴嫂可不想招了事,挥了挥手道:“二狗子他娘,娃子哭闹得这么厉害,赶紧进屋喂喂奶。”
“大侄子你不知道啊,这二狗子他爹不仅没找到,哪里知道,上山的人又少了一个!”玉琴嫂神色猛然一紧。
“又少了一个?”厉海问道。
“是啊,二林子家的柱子多壮的一个汉子,叫一口给吞了,啥都没剩下。”玉琴嫂。
“一口吞了?”厉海又问。
“可不是哩,刘医师亲眼看到的呢!”一人突然插口道。
“刘医师?”厉海目光一扫,发现就窝在角落里的瘦汉子刘宝柱。原来就是极瘦的刘宝柱这时显得更瘦,两只眼眶深深的凹了进去,稀少的头发胡乱的盘在脑袋上,整个人看上去极委靡不振。
刘宝柱看到厉海的目光望来,全身不自觉一抖,充着血丝的双眼不自觉地开始逃避厉海的目光。
“你见到那东西了?”厉海双眼一紧,盯着刘宝柱。
刘宝柱身子微微发颤,本能地向着人群里面缩去。
“刘医师,你倒是说说啊!”玉琴嫂看着刘宝柱的窝囊样,不禁来气,走上前去一把把他拉了出来。玉琴嫂一拉,刘宝柱一个没站稳,险些倒在地上,连跨了几大步,方才稳住身子。
“我也没看清。”刘宝柱畏畏缩缩地说道。
厉海心头有些火了,这些说来说去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姨奶到底如何了,却是得不到了究竟。
这时看到刘宝柱这般模样,厉海更是来气,冷冷一哼,双眼紧逼,道:“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看见厉海发了火,刘宝柱这时方才哆嗦着道:“那天晚上我和柱子一起上山找,找了半天啥都没有找到,后来我们见天越来越黑,火把也快灭了,我们两人就准备下山了。”
刘宝柱抬起头来怯懦地看了看厉海,咽了口口水又道:“下山的时候,我走在前面,本来还好好的。眼见就要回到庄子了,我就突然听到‘嗖’的一声,接着后头一暗,我吓了一跳急忙回头一瞅,哪里知道柱子便没了影,火把也掉到了地上。我喊了几声,啥声都没有,就赶忙跑回来了告诉大伙。”
“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厉海的声音更寒。
“没,就听到‘嗖’的一声,柱子便没影了。我回头瞅了几眼,啥都没有看到。”刘宝柱身子微颤着。
“那这和我姨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她会去了后山?”厉海眉头皱得更紧,现在关键是先把姨奶她老人家找回来。
“本来也没有婶子什么事。不过后来庄子又死了几个汉子,那些闲媳妇嘴里叨叨了几句不应该说的话,后来婶子便一个人上了山……”玉琴嫂的声音越说越低。
厉海不知道那些闲女人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只怕难听之极,不然姨奶也绝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之前姨奶之所以会让徐凌跟着自己到厉家庄去,一多半也是因为闲言碎语太多。
想到姨奶这一辈子多灾多难,如今这把年纪却还要受这般苦难,厉海心中也不免心疼。顿时怒意更盛,目光更寒,向着场中的众人扫过。
“啊,厉大侄你到了?”一阵惊愕声传来,接着是粗重地喘息声。
厉海回头一看,却是徐家庄庄主,徐立刚。
看到徐立刚孤身一人,却是不见徐凌,厉海心中隐隐不安起来:“徐凌呢?”
“凌儿丫头死活不听劝,非要进山去找婶子了!”徐立刚道,“她怕你们来了找不到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
“阿闰呢?”玉琴睁大了眼睛道。
“也在山上呢。”徐立刚声音小了小,还没有等讲完。玉琴嫂凤眼一瞪,怒道:“你个死鬼,要是阿闰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我跟你拼命。”说罢便是急急忙忙地冲了出去,显然是忘了心头的恐惧。
“我们也上山去找。”厉娴站出身来,语气坚定。
厉海看了看,想劝姑姑厉娴留下,毕竟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还不知道,太过危险,不过看到厉娴那柳眉高挑,一副坚定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左手一提将杵在地上的鬼头大刀提在肩上,右手紧紧的抓住厉娴的小手。
厉海迈出一步,紧接着又突然回头,道:“你跟着我一起去。”
刚刚松了口气的刘宝柱,身子一软险些直接摊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