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尘也跟着点点头:“我也觉得他是个好苗子。”
“不是,上神我这……太突然了,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事。”崖香转眸看了看窗外的天:“也不是要你现在就做,得等我杀了天君来。”
“杀……”尚景捂紧了嘴小声道:“杀天君?”
“对。”
崖香和染尘都没有什么反应,反倒是把尚景吓得着实不轻,他作为天君派下界斩杀血族的神仙,不仅每天都没有干正事,现在还和他们密谋着要去杀天君……
母亲知道的话一定会吓晕死过去。
给了染尘一个眼神示意,让他好好安抚一下他,崖香就回去了落羽的房间,看了一眼满床的干果皮子,然后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需不需要我把这里清扫干净。”
“不用……”
垂眸看着那只明明已经连一寸也无法挪动的手,却依然努力着想要去握紧她伸过来的两指,她不禁动容:“不是要你别乱动吗?”
“因为你在这里。”
玉狐干呕了一下跳下了床:“我受不了了。”
看着他卷着尾巴连果子都忘记拿就跑了出去,崖香轻笑了一下:“看来你和他的关系缓和了不少。”
“和别人好不好都不重要,和你好就行。”
“这里就属你嘴最甜。”
连着好几日君祺都没有出现过,倒是这里的“男侍”们开始躁动了起来,也不知是看着他们整日清修无趣,还是得了什么命令,每天都得整出点小动静来才肯罢休。
又是一日清晨,崖香刚刚调息了两个周天,就有两个男侍打着架滚了进来。
因为他们都没有名字,她也懒得去想给他们取什么好,所以便按着年龄大小给取了“小一、小二、小三……”这样的称呼。
打架的两个是小六和小九,他们本来就是这堆人里最吵的两个,如今这打起架来也丝毫不含糊,直接将屋子里的琉璃花瓶都给撞到了地上。
崖香有些不悦地睁开眼:“大清早的就要来找死吗?”
“国师主子,小九他不讲道理!”小六滚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爬向她:“明明今日是该我来为国师主子送早膳,但他偏偏要和我抢!”
不耐烦地将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扯出来,崖香凝眸看着外面渐渐靠近的白色身影:“都给我滚出去!”
“国师主子……”小六操着一口浓厚的鼻音撒娇道:“素日里你总是让着小六不是,今日也帮小六做做主嘛!”
她哪里是让着他们,分明是不想看见他们,所以这才选择性无视,这怎么到了他们嘴里就成了她让着了?
落羽有些脚步不稳地走进来,昨日才勉强能起身的他一进来就看见这个场景,若不是他连走路都困难,还真是打算把这两个恶心人的东西给扔出去。
小九见状也不甘示弱,他跟着爬到了她的另一侧:“主子,平日你最喜欢吃我送来的早膳,所以为了主子能吃好,我多送一日也是应该的嘛!”
她是真的想打人了。
落羽的眼神落在这两人身上,堪比几把刀子一般利落:“再不滚出去,我不介意让你们永远都闭眼睡在这儿!”
小九见机会来了,急忙像个小狗似的支起身子:“国师是主子,国师的徒弟自然也是主子,但是在这里只属国师最大,所以我只听国师主子的。”
崖香实在是不想再与他们多废话一句,直接飞身越过他们,然后拉着落羽离开:“这里太恶心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因为落羽行走困难,所以她特地搀扶着他便悄悄遁出了宫,来到人界一处没有人烟的荒山之中。
坐在一条清亮的小溪旁,她看着远处慢慢飘过来的白无常:“来了?”
“这个……我现在来不妨碍你们谈情说爱吧?”
崖香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接下来的事到底该不该让落羽知道,所以才刻意这样问。
“无妨。”
看来她是不打算对落羽隐瞒什么了,定了定心,白无常飘到她身后:“已经查明那株花妖曾和浮尘净君有感情上的纠葛,而且还孕育了有一子。”
“是染尘吗?”
“当年浮尘净君将这个孩子的一切都给抹去了,就连花妖也不知道这个耗费了她几千年心血的新生命去了哪里。”
“不染凡尘,想来应该是他了。”
落羽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但他并没有出声打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最信任的就是黑白无常,所以有很多事都只是私下交待给他们,如今肯当着他面说这些,定是已经不再对他设防。
压根没听到他们后面说了什么,他只沉浸在自己心里这片喜悦之中。
“落羽?”她轻声唤了他几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你们聊完了?”
“嗯,你觉得我现在应该告诉染尘这件事吗?”
“这几日他总是没有踪影,想必也是在为这件事儿忧心,如果能替他解开心结,我觉得宜早不宜迟。”
白无常颇为欣赏地看了他一眼:“小落羽如今很懂事嘛。”
不再因为崖香关心其他人而吃醋,也不再成日作天作地要将她身边的人排除……不对,将身边的人排除?
他急忙拉了拉崖香的袖子:“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落羽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嗯。”
其实无需他多言,她也能感受得出他现在的变化,而且回想起来时,总觉得在他得到水神魂魄时,做的事和曾经的长言如出一辙。
同样是肃清她身边的人,想要控制住她的一言一行,那种近乎病态的情感曾一度让她想要用他的方式去改变他。
但现在一细想,他也不过是在得到了长言魂魄后才开始这样,当那些魂魄开始动荡,神力还是脱离他之后,他似乎“懂事”了很多。
这种懂事,就像是那些曾经控制他行为的牵制突然消失,而他也渐渐回到了原样。
本以为是他幼年的事对他造成的伤害太大,现在看来也不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