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咋一看屋里多了个人,伸手就拎了张椅子过来,想往白云平身上砸去,被傻妮及时拦住。
再定眼一看,竟然是个认识的。
白苏对他的印象并不好,以为他还是跟从安公主一伙的,说话比外面的风还要冷。
“真是辛苦公主府了,这么大风大雨的,还想着我们。”
白云平暗中观察他们许久,知道这宅子的人,都是面狠心善,自己就没像在公主府里一样绷的那么紧。
所以顺口回道:“那是,自然要时时刻刻想着的。”
白苏:“……”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听不出她说的是反话,竟然还就坡下驴了?
傻妮见屋里亮了起来,也怕他们再起误会,赶紧插话进来说:“白姑娘,他跟谢卓不是一样。”
白苏瞥了眼白云平:“确实不一样,这个功夫没那么好,嘴还比较欠。”
白云平:“……”
他们好歹都姓白,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有同一个祖宗呢,怎么说话一点情面也不留?
不过,他又不是来找事的,听一听也就过去了,并未跟白苏计较。
反而主动去收拾地上被风吹掉,已经破碎的残渣。
傻妮哪好让他来做这些,赶紧抢过去说:“我来吧。”
结果因为光线太暗,手才一碰上去,手上立刻传来一阵疼痛。
傻妮愣了一下,连忙把手收回来。
一根手指已经被划破,开始流血出来。
屋里的人看到她受伤,赶紧取药的取药,收拾地的收拾地。
大小宝更是心疼的不行,直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有主动。
再加上外面的风雨急骤,到处似乎都乱哄哄的。
傻妮虽坐着没动,但心里却是乱的。
她从大风起时,就开始担心于渊他们,到了此时,好像到了一个临界点,心头的担心暴涨,控制不住的让她想各种不好的事情。
但偏偏现在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连出门去打听一下消息都不可能,全被困在这样一间屋子里。
屋中人围着她转的时候,她却在想,萧宇的位置已经确定,就是在南梁的皇宫里。
那么于渊他们想救他,一定会入宫。
那样一个危险的地方,他们又当在里面如何行动,如果受一些小伤,或者遇到什么事,可有人会去接应他们?
当初其实可以让更多人跟去了,连她自己都可以去。
毕竟如果她出现了,刘太后一定会把精力放在抓她上面,还忽略了宫里的萧宇,那样是不是于渊他们的机会就大一些?
她胡乱想这些的时候,于渊和沈鸿却在南梁的宫里博命。
不知是不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久了,有了心灵感应。
傻妮在丰安城割到手的那一刻,于渊其实在宫里被刺了一剑。
此时外面大雨滂沱,大风肆虐,他和沈鸿躲在刘太后宫中的一处暗房里,正在包扎伤口。
其实伤口不算大,只是划破一点手臂,但因为是救沈鸿的,他就特别心疼。
一边快速把绷带缠到他的伤口上,一边低声说:“你是不是傻,竟然还帮我挡剑,那人就是刺过来也伤不到我的。”
于渊根本没回他的问题,而是警惕地看着外面。
今晚大风大雨,把刘太后门前的一棵树吹到了,正好砸到一处宫墙上,把那宫墙砸踏了一角。
宫里的士卫冒着大雨在重修宫墙,于渊就想借这个机会去救萧宇。
入宫这几天,他已经摸清了萧宇的准确位置,只是因为刘太后宫是看守太严,而萧宇又受伤很重,不能随意把人带出来,才拖到现在。
今晚是个好机会,这么大的风雨,宫里各处都乱糟糟的。
尤其是这边,墙塌了之后,宫里的太监,还有外面的士卫都来了,聚在宫墙的一角。
但其实他们什么也做不了,这么大的风雨把人都能吹跑,那些刮落到地的砖瓦石块,早在倒的一瞬间已经往远处卷去。
然而这里是当今太后的宫里,就算他们做不了什么,也得在缺口处守着,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刘太后的寝宫里。
门窗紧闭,宫女太监们全都守在加固过的门窗边,只有贴身侍候的人才在内殿里。
庆公公刚去泡过一轮茶,小心往内殿去时,正好外面一个炸雷下来,他的手一抖,茶盘瞬间从手里滑下去,碎了一地。
他匆忙往里面看了一眼,之后才慌忙招呼两个近处的小太监:“过来扫出去,动作麻利点。”
有风雨遮掩,声音倒没传到室内去。
所以庆公公紧着时间又去泡了一壶茶。
这次比上次还要小心,端茶盘的手上都跳起了青筋,才把盘子安然无恙地送进去。
那两个负责扫茶壶渣的,也不敢怠慢,抓紧时间把屋里的地打扫干净。
可是这些碎渣要扔在哪里?
留在寝内肯定不行,别说是被刘太后看到了,就是被庆公公看到,那也是要命的。
但往外面扔,这么大的风雨,他们能出去吗?
两人互看了一眼,相对于外面的风雨,他们似乎更惧怕屋内的刘太后。
因为在风雨里或许还能找到一丝生机,但若是把刘太后惹恼了,那不只是死路一条,还会把家人全部逼上死路。
所以最后两人还是在众人的帮忙下,将门打开一条缝,让他们两人把茶壶的碎渣包进衣摆里,弯腰往外面走去。
于渊和沈鸿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狂风暴雨实在太大,遮挡了人们的正常视线,遮挡了外面的声音,所以他们两个出来的时候,两个小太监一点反应都没有。
捂了嘴,一人拉一个,眨眼就将他们拖进了他们刚才藏的地方。
于渊说:“萧宇在刘太后的寝宫地下室里,你把药带好,小心不要被打湿了,我们现在进去。”
沈鸿已经快手快脚把小太监打晕,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自己带的药包,全部用防水的油纸包好,藏到衣服下面。
做好这一切抬头时,于渊也早已经换好了小太监的衣服。
两人把已经打晕的人,捆绑结实,塞进这个房间的空柜子里。
半点也没迟疑,就往刘太后的寝殿里去。
两人避开正门的人群,从侧门进去,慢慢靠近寝殿的中心。
透过内里的屏风,可以看到刘太后端坐在一张硬榻上。
身边一个老太监正在给她斟茶,左右的宫女都安静站着,半点声音也没有。
整个寝殿的气氛都是紧张而肃穆的,如果不是外面的声音不停的传进来,这里好像是一座死殿。
于渊跟沈鸿递了个眼色后,快速往大殿的另一头走去。
不过片刻,本来关紧的门窗,突然“唰”一声打开,正在窗边的几个宫人,因这猛烈的风雨冲击,一齐惊呼出声。
只是刚叫了一下,立马就又收住,几个人手忙脚乱地去挡窗子,另有一些人则去收拾地上的雨水。
还未把窗关上,又有两扇窗被吹开了。
这次雨水进来的更多,带着海腥气和寒意,“唰”一下就冲进内里。
风更是把殿内的屏风“轰”一下掀倒在地,又被风卷着往里移到几米,直接撞到了正跪着斟茶的庆公公身上。
他吓了一跳,忘了规矩,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
本来就被风吹的要翻的茶盏,被他这么一撞,“哗啦”一声全部卷到了刘太后的身上。
热茶冷雨,只是眨眼之间就卷了她一身。
宫人们吓的要死,一齐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风卷起他们的衣服,头发,吹掉他们的他们头上的发饰,把室内的布帘迅速拧成麻花状,并且不停翻滚。
刘太后没坐稳,身子往后一仰就栽了下去。
宫人们再次发出惊呼,并且第一时间伸手过去扶她。
还好扶的及时,人并没有真的倒下去,但这一顿惊吓,也够让她心惊的。
宫人们自发排成一排,帮她挡住不断内灌的风,但人又不是门窗,总会有缝漏出来,而且他们也站不住,不时会被风吹着往前移动,好几次差点扑到刘太后的身上去。
刘太后实际上并未发火,只是往外面关不上的门窗处看了一眼。
庆公公重跪了下去,“太后,那边门窗大概是被风吹坏了,您先去偏殿避一避吧。”
从这里往偏殿走,并不是很远,而且那边的房子相对小一点,窗子也少一点,可能更不易灌风。
只不过,从寝殿挪到偏殿这一下,也是够她受得了。
她还未下命令,本来关的好好的木门,也“哐”一下砸了下来。
本来守着门的宫人,顿时像要被猛兽吞了一样,同时往里面扑去。
掉下来的木门,在到处漏风的寝内,被风卷着不停往里翻,同时带倒更多屋内的东西。
宫人们已经束手无策。
这个时候再出去叫大内士卫都来不及了。
庆公公满脸是水,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汗,声音带着颤:“太后,您还是移步偏殿吧。”
实在没法了,刘太后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站起来,周围又被宫人们密密实实围了两圈,头上更是用一顶厚重的皮毛毡挡住,这才一步一趋往偏殿里去。
宫人们跟过去大半,还有少半仍留在此处。
但刘太后一离开,显然让他们放松不少,立马找能躲避的地方暂时躲起来。
沈鸿就是在这个时候,进入寝殿之内。
于渊已经把寝殿里的布局,包括萧宇藏的地方告诉他,这个时候他毫不犹豫走到刘太后的床铺边,开始在下面寻找机关。
室内的灯已经全部被吹翻,又被紧跟而至的大雨扑灭,现在室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在天空炸起闪电时,才能借着一瞬的光,看一眼室内的狼藉。
于渊站在一个能避风的斜角里,眼睛盯着外面,还有刚才没散去的那些宫人。
据他的观察,这些宫人里,也有会武的,而且功夫不弱。
所以前几次他过来,虽顺利进入地下,却不敢轻易到萧宇带出去。
这会儿他在外面把风,让沈鸿过去,是因为沈鸿擅毒擅药,能顺利对付里面的人,而他能更好的收拾外面的。
天边又闪过一道闪电。
于渊飞快往里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里头的床板动了一下,已经没了沈鸿的踪影。
他悄悄摸了一下腰间的短刀,眼睛则更警惕地看着外面。
时间在暴风雨之下,过的极慢。
偏殿的人影晃动起来时,这边显的更为零落残败,但是气氛却在不知不觉间变了。
于渊对于战斗的气息是非常敏感的。
他一意识到这边的气氛不同,立刻往寝殿里面靠了靠,在离刘太后床板最近的地方,重新找了个角落隐藏起来。
刚藏好,就有两个黑影也悄悄地摸了进来。
他们虽穿着夜行衣,但于渊搭上一眼,便判断出是刘太后的人。
他在宫里这么多天,虽没把萧宇救出来,可对这里的人,还有宫里的结构却已经是了如指掌。
除了这两个夜行衣者,还有两个小太监,也往这边靠了过来。
太监和夜行者彼此看到了,别并没有冲突,也证明于渊猜的是对的,他们是一伙的。
现在他们不约而同靠过来,是发现有人进入了地下,还是预防而已?
四个人的身手都不错,一切对付肯定不可能,不是担心打不过他们,而那样一动手,必然会惊动更多外面的人。
于渊得在他们还未查觉地下有异动时,一个个把他们解决。
他脑子想着这些的时候,人已经趁着黑暗摸到了侧边。
那里有一个太监,正在趁着外面的光亮,往于渊这边探头。
他在头顶帐幔被风卷过来时,手一动就把那人放了下去,之后拖到自己原先站的位置,而他则替换了那个人。
在他的位置上,又往外面和四周看了一圈,没再看到有别人进来,放心不少。
第二个人倒下去的时候,前面两个黑衣行者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一齐转头过来。
于渊手法快的惊人,一手一边同时拧向两个人的脖子。
一个当场就倒了下去,另一个却身子一闪竟然躲了开去。
而且他躲开的第一时间,就是向外面发出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