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二人都觉得被沈鸿调戏了。
他不但说话粗鄙不雅,还说的没一点道理。
就丁欣月的情况,还能叫吴秀才也来看看大夫吗?怕是一跟他提,就要遭到他一阵恶言打骂了。
丁欣月出了医舍的门,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难过,一下子捂着脸大哭起来。
声音之大,不但医舍里的沈鸿听到了,连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
可并没有人来帮她们。
孟氏还是不甘心,除了女儿的事,还有她那二两银子,比上次扔的还轻松,而且这次一点响都没听。
她真是傻呀,一开始就不应该拿那么多出来。
还想着沈鸿能看在银子的份上,给她们指条明路,没想到那人根本就是一头狼,只会吃人。
她也是恨极了。
拉了丁欣月道:“咱们就在这里等着,管那傻丫头是出去,还是在家里,就等到她出来。我就不信,她还能一直不露面?!”
这个时候,孟氏是不相信傻妮没在家的,所以说话的声音也格外大。
侧耳听听院内没什么动静,就拉了丁欣月,在他们家大门不远处坐下来,真的开始等了。
还没出正月,虽是正午,可风仍是冷的。
母女两个在地上坐了一个多时辰,实在冷的没办法,还特别饿,只能站起来走动一下。
有了多次来这儿的经验,这回孟氏倒是带了吃的,可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又干又硬又冷,吃上去硌牙,连一口热水都没有。
丁欣月啃着啃着就又哭了起来。
沈鸿是不想大嫂见她们的,还特意派了牛林,去山脚给傻妮他们送了午饭。
也正是这午饭,引起了傻妮的怀疑。
山脚离家又不远,她们也没打算在这儿久留,干吗还要送饭来?
看牛林的样子,家里应该不是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那就一定是丁家的人来了。
以前傻妮是避祸,见到丁家的人能躲就躲,现在反而不这么想了。
她避着,他们就会永远觉得她懦弱好欺,倒不如有什么事站上去。
能办的就去办,不能办的就拒绝,拿出一个态度,让自己不那么被动,也让他们知道,她不是那个过去的自己了。
这么一想,不顾牛林拦阻,直接往家走去。
牛林可不敢对她怎样?家里这两个姑奶奶,连沈家爷们儿都听话,他们哪敢不听?
劝了两句劝不住,就忙着先往家里跑,好通知沈鸿。
不过还没等他跟沈鸿说清楚,傻妮他们就已经出现在视线之内。
此时再对孟氏母女做什么是不可能,沈鸿默默叹息,只愿大嫂这回不心软才好。
老远的,孟氏也看到傻妮她们回来。
立刻拉住女儿往上迎。
跟她同行的白苏,看到两人气势汹汹冲她们而来,本能地就想把傻妮保护起来。
而沈鸿和牛林也跟在孟氏她们身后。
这两人要是敢对大嫂动手,他发誓,他能把她们两个,扔进现在的河里,洗个爽爽的冰水澡。
不让她们清醒一下,她们就不知道他们家的女人,是碰不得的。
双方人马,走出火拼的步伐,没多大一会儿就碰了头。
傻妮看着孟氏,孟氏也看着她。
僵持片刻,孟氏突然声音一软:“妮啊……”
两滴泪还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傻妮:“……”
这一刻,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是不是二伯不行了……
她真的从来没见过孟氏这样,尤其是在她面前。
“二娘,你这是怎么了?”多少有些慌,倒不是像过去一样怕她,而是太意外。
孟氏本来就是装出来的,一听她问,立刻收了泪,一边在心里嫌弃,一边过去拉了傻妮的手:“过去都是二娘对你不好,是我不好啊……”
傻妮:“……”
这又是一个意外。
孟氏这么粘腻的行为,连旁边的白苏都看不下去了,伸手过去把傻妮的手拉出来。
沈鸿在孟氏身后,默默向她竖了一个大拇指,嘴角直往上飞。
白苏横他一眼,顺便也横了孟氏一眼:“这位……哦,有什么事就说事,别拉着我大嫂,她手可矜贵呢。”
孟氏:“……”
一双喂猪,干粗活的手,矜贵什么了?
这又是哪儿来的小妖精,怎么也护着她?
不过心里再多不服不满,这会儿也都压着,只悄声对傻妮说,是丁欣月的事,十分重要,要细细跟她说才行。
傻妮对他们家的事不感兴趣,但孟氏态度大改,她倒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事?
先把人回带回医舍,给母女二人沏了壶热茶。
更把沈鸿他们都支开了。这才开口:“二娘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孟氏是恼的,也是无奈的,没了沈家的人,她的脸色怎么也好不起来。
就板着脸把给丁欣月治病,沈鸿收她银子的事说了。
傻妮看向丁欣月:“不是才成婚没多久吗?为何这么着急?”
孟氏一下子没收住,脱口而出:“那吴秀才家想要儿子,当然着急。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出嫁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净捡现成的。”
傻妮没说话,转过脸去看她。
孟氏自知失言,可她觉得自己说的是事实,并不想道歉,只重复一遍话:“吴家想要儿子,着急。”
傻妮面色不动,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娓娓道:“二娘若是羡慕我这样的,也可以从外面找两个带去吴家。”
孟氏:“……”
她都惊了,这个傻丫头竟然敢回她嘴?
她是从什么时候长的胆,她不想活了吗?
她的表情声音,明明还是过去那个怂怂的傻子,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毒?
许是太过吃惊,她竟然忘了要做什么,只是那么看着傻妮。
丁欣月则一下子又哭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
门外走开又回来偷听的白苏,一下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沈鸿则是见证了,傻妮来他家时的战战兢兢,到现在的敢做敢当,与有荣焉似地挺挺胸。
大嫂霸气!
大小宝互相看了一眼,哎,还是他们太天真,其实这个傻娘一直都不笨,一直在隐藏实力呀!
在厨房里洗碗的牛林,看着医舍后门处,众人笑的神秘兮兮,默默低下头去。
大夫人果然还是厉害,平时都是深藏不露呀,关键时候还是镇得住的。从门外众人的表情,牛林就知道,绝对是大夫人胜了。
另一扇窗户,开了一条缝,后来又悄悄关了。
于渊回到床边,拿起他扣在桌面上的书,接着往下看,还有种想哼小曲的冲动,如果他会的话。
医舍里的孟氏,持续惊呆中……
从傻妮走出丁家门的那一刻,孟氏已经不能拿傻妮怎样了。
只不过她到现在才真正认清。
别说是在沈家,就是换个地方,她们单独再遇到这丫头,她也不会再像过去一样怕他们,更不会像过去一样卑躬屈膝。
这是多么痛的一种领悟,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失去了全部。
没了最初丁家的阶层分化,孟氏也再拿不出颐指气使的态度,剩下的只有就事论事。
她好好说,傻妮可能还会帮上一二,如果再拿过去的威势压她,怕会跟前几次一样,打一顿扔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门外的笑声和说话声,她都听得见,何其嚣张?
孟氏费了好大劲,才把汹涌的情绪压下去,整个人都像卡了壳,说话都不太利索。
她问傻妮,“这里有没有什么药,可以吃了就很快有孕的?”
傻妮摇头:“沈大夫既然看过了,她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剩下的就是时间,不必吃药。”
孟氏十分无奈:“可是吴家着急呀。”
“再着急,不也得十月怀胎?二娘有其着急着让她早些有喜,不如想想那吴秀才是真想要孩子,还是借此机会有别的打算。”
这可是往孟氏的心里插刀。
她自从来了之后,一直刻意避着不谈吴家的事,就是顾着最后一点面子。
可傻妮这一句话,就把她的遮羞布撕的粉碎。
丁欣月成婚以来,其实满打满算,还没有足两月的时间。
但吴秀才已经来他们家三次了。
三次都是要银子。
第一次是说娶了丁欣月回去,邻里都笑话他,说他娶了个对姐夫不规的婆娘,绿成了乌龟。
为了弥补他的精神伤害,要丁家必须给他二两银子做为补偿。
不然以后他也没脸回去了,就在丁家吃喝。
孟氏气的差点拿刀杀了他,可为了自己的女儿,还是扔给了他一两银子。
可没过几天,吴秀才就又来了,套路还是老的。
这回孟氏也生气了,真的拿了一把刀来,往桌子上一砍道:“当时是你自己要娶的,我家月月还觉得冤的慌呢,要真过不下去,你们就和离,把我女儿还回来。”
吴秀才这回什么也没落着,气哼哼地回去了。
到家就跟他母亲合伙,把丁欣月按住打了一顿。
丁欣月在丁家何时受过这种委屈?自从过了门,不知多少次被吴秀才羞辱,现在还动起了手。
她也是有气性的,就张牙舞爪,也想去打吴秀才。
但她一个弱女子,原先在丁家肩不挑,手不提,吃饭都恨不得别人来喂。
而吴家,一个是汉子,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婆娘,别说是两个人对她一个,就是单个的拎出来,丁欣月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她这一反抗,反而又让自己挨了一顿打,脸都紫了。
吴家母子又堵了门,让她连娘家也不能回,还不能在屋里哭,哭了还是要挨打的。
这件事,孟氏拿刀吓唬吴秀才出了气,吴家就背着她打了一顿丁欣月,也算出了气,倒是安生了一段时间。
但这个吴秀才本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主,仗着自己读过几年书,中过秀才,在镇上从来都不干好事,不知与多少婆娘女儿来往不清。
这种来往,自然是费银钱的。
他又不务正业,所以手头上时常紧缺,当时娶丁欣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知道她娘家有钱。
当然也知道她名声不好,正因为不好,这婆娘才没有管他,他也才有名头要挟。
不过,吴秀才也怕丁家真的把她领回去,那他这条财路就断了。
其实孟氏也怕,她拿刀吓过吴秀才就开始后悔了。
丁欣月本来就名声受损,现在丁家也没有以前的势力。
如果吴家再不要她,凭着吴秀才的无赖,还不知会在外面再编排些什么,那丁欣月这辈子就真的毁了,再也别想嫁人了。
所以双方冷静了没几天,趁着过年,吴秀才带上丁欣月回了一趟丁家,看到孟氏脸色有所缓和,马上就又开始来要银子了。
只是这回换了一个说词,说自己吴家几代单传,吴大娘急着抱孙子,可丁欣月迟迟怀不上,所以让孟氏拿些银子出来,让吴秀才买些补品,好好养养她。
这样的话,这样的事,丁欣月能跟孟氏讲,孟氏却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说都没处说去。
怕人笑话,逢人还得装着笑脸,说自家女婿又好又懂事,三天两头回来看他们。
现在被傻妮戳穿,她都不知道是羞还是悔好,坐在那儿好一会儿没有言语。
这种事傻妮也管不了,相对无言半晌,孟氏只能带着丁欣月出来。
本来还想开口要那二两银子的,可看傻妮的表情,再想想过去来他们家的那些事。
要是开口再掉地上,银子要不回来,再被说一顿,那脸面就一点也不剩了。
虽然现在也没剩什么,但孟氏还是忍住没再说话。
傻妮没出来送她们,见她们走了,就把茶壶水杯收了回去。
开门看到沈鸿白苏,大小宝分两排站在门边,个个眼睛骨碌碌地看着她,很是诧异:“怎么了?你们都没事做吗?”
“有,我们现在就去。”四人立马做鸟兽散。
傻妮:“……”
她把茶壶放好,又洗了手脸,这才去于渊的屋里。
现在已经习惯了,出门前,回家后,都会来看看他。
于渊坐在桌前看书,姿势慵懒,表情随意,听到傻妮进来,也只是掀了下眼角。
傻妮先去看了看炭炉里的火,烧的正旺,又去摸他桌上的茶壶,水也是热的。
就没什么事了,转身打算出去。
于渊却轻“咳”了一声。
傻妮立马转身:“是屋里进了风吗?怎么还咳了起来,我叫二公子来看看。”
于渊:“……”
忍住尴尬的干咳,回道:“没有,就是嗓子有点痒,现在已经好了。”
如此,傻妮还是回来给他倒了新茶水水,递过去的时候说:“最近天气有所回暖,这炉子烧的太热,也容易上火的,要不减点炭吧?”
于渊“嗯”了一声。
片刻才又道:“不烧也没事,并不冷。”
这话傻妮没听,他身上差不多整天都没一点温度,手指经常都像冰一样。
自白苏来了之后,住进了傻妮的房间。
她为了照顾于渊方便,也是真没地方住,便又与他同床了。
沈鸿还十分贴心地,自己动手,把于渊的床加宽了一些。
所以现在他们两个白天装的一本正经,其实夜里是同床共枕的。
傻妮也不只一次,夜里给他暖手。
也只能暖暖手,别处她也不敢动,但想着应该也都是凉的。
所以炉子还是得烧,就当代替傻妮暖着他吧。
*
进入二月,天气已经暖了许多,有早生的树木开始冒出绿芽。
黄黄的迎春花,也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露出一朵朵嫩黄的小花苞。
沈家门前的河流,重新欢快地流敞起来,在静夜里能听到潺潺的水声。
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一天一个样的往上窜。
跟庄稼一齐长的还有地里的草,所以牛林他们整天都在地里忙着拔草。
大小宝读书习武的任务,随着长大一岁,又增加了新的,所以已经没多少时间出来调皮了。
连沈鸿都更忙一些,因为春季万物复苏,疾病也会相应的增多。
而且来他这里的多为老人和孩子。
这些人他最是没耐性,干脆跟傻妮换了活计。
让她去诊脉断病,自己躲在后面抓药,只有极个别疑难杂症,才会劳动他沈大夫的手。
白苏的主要任务还是于渊。
她在研究新的解毒药,傻妮听过两耳朵,好像是一种药浴。
就是于渊发病的时候,把他按到煮过药的热水里,这样可以浑身解毒。
但沈鸿有疑问:“要是把他的衣服脱了,按进了水里,他却一下子暴躁起来,到处乱跑怎么办?”
于渊当下就狠狠踢了他一脚。
因为这种方法关乎着颜面,所以白苏虽然提了出来,却也没有那么快用,还在继续研究阶段。
家里唯一的闲人,仍然是于渊。
不过天气暖和以后,如果天晴,他也会走出家门,甚至去山里转转。
有时候沈鸿会与他一起,回来时还会给傻妮和牛林他们带来好消息。
比如哪里的野菜又长出来了,哪里的春笋现在正好吃。
二月于渊毒发的时间也没那么长,在多方努力的情况下,只有三天时间,他就已经缓了过来。
这已经是个十分喜人的结果,一家人为了庆祝,决定做一顿好吃的犒赏自己。
沈鸿当下请命,由他去镇上买鸡鸭羊肉回来,顺便也把牛林他们编的篮子拿去卖了。
牛林他们却是在,拔庄稼地里草的夹缝里,去山上挖了一波野菜,又弄了些竹笋回来了。
大小宝难得放风,去河边捉鱼了。
食材俱备,全部堆到厨房里,傻妮和牛林忙的头上冒汗,连白苏都来帮他们忙了。
一片喜气洋洋,比过年还热闹。
也便显的于渊屋里更安静。
沈鸿依然坐在他床边的椅子里,逐条给他回南梁那边传回来的消息。
“南梁在悄悄调兵,似乎要对哪边动手。”
于渊的眼角往上提了一些,他的眼尾本来就长,这么一拉,便有种老狐狸般的狡猾感。
“传信让南郡的守将密切关注南梁的动作,同时探探京城的情况。”
沈鸿不屑:“京城的情况还用探,一直都是乱糟糟的,几党相争,正事一点不干,天天就琢磨怎么把自己的人弄死。”
“我要准确的消息,现在有哪几党,手里都有多少兵,多少将,如果有军来犯,谁能出战?”
“是。”
沈鸿收集各方消息,却判断不出严不严重,但是看于渊的脸色,绝对能看得出来。
他对消息的敏感,是别人完全没有的,只言片语里,他都能嗅到危险,也能从大张旗鼓里,看出对方气数已尽。
把这事交待完,于渊又问他:“南梁皇室可还有别的消息?”
沈鸿“嗯”了一声,接着回下一条。
“四十年前,南梁皇宫确实出了一件大事,那位去西域和亲的公主的母亲,在宫斗中被害,跟着她的一批宫人,全部斩杀于宫内。”
这其实不算大事,所有皇宫内廷里,都会有落败者。
头领死了,手下与事件有染无染的,为了避免皇室丑闻出去,都会被斩杀。
别说是南梁,就他们北盛也有不少。
沈鸿的重点是:“有几个嬷嬷,原也是服侍那位嫔妃的,但事发之后却没死,而是转去照顾了当时还年幼的公主。”
“她们可还活着?”于渊问。
沈鸿摇头:“没有,当时虽保下来了,但后来还是相继而死,最后一个死在公主去西域和亲前。”
沈鸿问:“你说那个最后一个死的,会不会就是丁老太?”
于渊没说,只是看着他。
沈鸿分析:“既然能活到公主长大,说明这个人是有真本事,也跟公主的关系好,按理说不应该这个时候死的。
除非是公主念旧情,想着自己要嫁去西域,不能带她走,就放她出去。
又怕自己走了,别人再追杀她,所以私自放出去,做了一个假死的消息。”
沈鸿自己都佩服自己,简直是分析鬼才,这么复杂的后宫秘事,都没他猜着了。
眼巴巴地等着于渊夸他呢,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于渊都没说话。
他只得自己问:“我分析的对吗?”
“不对。”
沈鸿:“……”
挺气的,“哪儿不对了?”
“时间对不上,你上次说公主是十几年前出嫁的,而丁老太已经到大丰村四十多年了。她如果真是公主母亲的下人,那应该是从最早一批死的下人里逃生的,而不是公主出嫁的时候。”
沈鸿“啪”一声就拍向自己的大腿,然后很快又把手抬起来甩了甩,吃疼地说吸了一口气:“对呀,对呀,她一定是那时候出来的宫女。”
于渊又说:“可你别忘了,公主母亲是斗败的一方,后宫里不知多少眼睛盯着她。连一个后妃都斗死了,一个宫女还能活着安然出来吗?而且还是带着细软出来的。”
沈鸿:“……”
南梁他不知道,北盛的皇宫里,这种情况几乎为零。
就算能出来,一路也免不了被杀,反正想活下去,比上天还难。
他苦恼的不行,连脏话都蹦了出来:“娘的,这丁老太到底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于渊却说:“能知道她名字,或许更好查一点。”
沈鸿只剩苦笑了。
“这个我早就想过了,可问遍了所有人,竟然没人知道她叫什么,大家都说,从她一来大丰村,就叫丁家的,后来就是丁老太。”
“那丁老头儿呢?他在镇上做事,总该有名字吧?”
“有,可名字是假的。”
于渊立马说:“你去查这个假名,是在大丰村里改的,还是在南梁就改了。据我所知,南郡这一代,想要买地的话,还是要有出生地出使的有效名字才能行的。”
沈鸿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于渊凉凉看他一眼:“因为你没买地。”
他赶紧又问:“可你怎么知道?”
于渊:“因为我比你聪明。”
沈鸿:“……”
智商的碾压,他是认输的。
沈鸿的人手足,有了这个方向,很快就查到丁老头的底。
跟他们一开始预想的差了些,“丁老头”不是南梁人,而土生土长的北盛南郡人。
只不过他原来不住大丰村,而是住在南郡地区别的镇上,后来跟丁老太成了婚,就搬到了这里。
沈鸿对于这个消息,除了想骂脏话,都表达不出自己的情绪了。
“不会是咱们全弄错了吧?连那个丁老太也不是南梁人,是我们自己多想了?”
于渊摇头:“丁老太一定是南梁人,现在想来,从我第一次见她,就觉得不太对劲。”
沈鸿蔫头耷脑,快没兴致了:“就算她是南梁人,可地是丁老头买的,咱们仍然没办法知道她的名字……”
“我去一趟镇上,见见这个丁老头。”于渊打断他。
沈鸿吓了一跳:“你去镇上,你开玩笑的吧?你能在外面露面吗?现在这个时候?”
“无妨,我有分寸。”
他的分寸就是带着傻妮一起去。
精心妆扮过了,贴了一些小胡子,还在脸上点了墨点,甚至连头发都弄的风流不羁的。
傻妮也微微妆扮了一下,这样两人才相衬嘛!
沈鸿赶着借来的牛车,送他们去镇上的时候,严重怀疑这两个人是借办事之机,实际是出来逛街游玩的。
因为于渊在路上,还跟傻妮讲起了故事。
沈鸿惊的眼珠都快掉了。
他跟着于渊这么久,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方面的天赋,看到一个什么东西,都能说出一个典故来。
一只“咕咕”叫的鸟,他能编出一个英烈,死而不屈。
一棵刚发芽的草,他能说出一个婴孩儿,如何在艰苦环境下求生。
原来别人说的是对的,不是男人没有空,也不是男人笨嘴笨舌,只是他没遇到爱的人。
瞧瞧现在的于渊,平时脸冷的像冰,说话都不带两个字的,“嗯”“哦”就是全部。
如今竟然讲的头头是道,津津有味。
那个可爱又可怜的大嫂,完全不知道他是现编的,还听的入痴入醉,满脸崇拜。
沈鸿没眼看了,默默赶牛。
到了镇上,他把地方指给于渊,自己就赶着牛车,去他兄弟那里独自饮伤心茶。
于渊带着傻妮往镇东走,路上行人不少,来来往往,有买有卖。
他们穿着普通,打扮也不出采,所以混在人堆里并不引人注意。
两人一边走一边看,像所有来镇上买东西的人一样。
但其实傻妮还是紧张,悄声问他:“要是爷爷不出来怎么办?他是在这儿做事的,东家叫他出来他才能出来吧?”
于渊眼睛看着街边的一个摊当,嘴上回着她话:“他会出来的,早有安排。”
然后脚步已经往那处移去,捏了摊上的一支珠花问:“这个几个钱?”
珠花上嵌的都是细小粒的珍珠,颜色大小也不一,所以价格也不贵。
对于渊来说,这就是一个粗制滥造的东西,不过他们也是为了做样子,更没时间去逛别的铺子,就随便买些东西。
可傻妮却不这么想,她从来没买过这种饰物,甚至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戴。
连那支沈鸿以于渊名义,给她的银簪,她都舍不得戴,一直放着呢。
这个珠钗,一看就那么好,定然也不便宜,她实在……
可于渊已经跟老板讲好价,拿了一些钱给人家,顺手就把珠钗别到她的头上。
还歪头看了一下,嘴角一勾,露出一个笑来:“嗯,不错。”
傻妮:“……”
想说什么,可于渊已经往前走去。
头顶戴着一支珠钗,好似带着一个皇冠,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走的快了,珠钗掉到地上。
倒是于渊,一直都自自在在,看上去也不像第一次来石台镇。
一路上看到顺眼的东西都会买下来,有给大小宝的,也有给沈鸿和牛林他们的。
竟是买了不少,全用一个布包装着。
他也不拿,就拎在傻妮手里。
傻妮就觉得好似拎着一袋金子,心都提了上来,也就少了见丁老头的紧张,专管看着手里的东西了。
到了镇东,于渊找了个小酒馆进去,要了两个菜,两碗面,还有一壶酒。
像所有走累了的人,到此歇脚一样,开始跟傻妮吃了起来。
两人吃了一半,外面进来一个人。
清瘦身子,弯着背,像一只直不起腰的虾。
他在门口跟掌柜的说了几句,掌柜的往傻妮这边指了指,丁老头也跟着往这边看一眼。
傻妮已经吃到嘴里的面都差点又掉下去,紧张的连呼吸都乱了。
于渊就夹了一片肉给她,还轻声说:“尝尝这个,我觉得味道还好,回去你要不也试着做一个。”
傻妮赶紧把那肉夹起来,仔细看了是什么肉,又放在嘴里尝。
等确定自己应该也能做出来时,丁老头已经走到他们旁边一张桌边坐下。
他对面是一个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
两人面前也点了菜和酒,还有一锅汤,里面不知炖的是小鸡,还是别的,能隐约看到一只翅膀。
谈的都是平时做的活儿,听上去那人好似是丁老头的东家,所以他毕恭毕敬。
一顿饭吃完,丁老头先起身离开。
随后那人也走了。
傻妮和于渊吃的慢,到他们走了以后,才结帐出来。
于渊偏头问她:“还有要买的吗?”
“没有。”
她转头往东看,那是丁老头消逝的方向,只是这个时候连一点影踪也没有了。
但她有一肚子的迷惑:“确认了吗?”
于渊点头:“确认了。”
“那……那他到底有没有事?”
“没有。”于渊说,转头对她笑了一下。
来时已经告诉她,是来看丁老头的。
只是理由扯了个假的,说看是不是过去京城里的旧人?
这时候告诉傻妮不是,她放心不少。
虽然于渊没说京城里的旧人会怎样,但她听他们说话的语气,就觉得要是确认了是,那这人一定不是好人。
傻妮有点不愿意相信,丁老头是坏人,至少不相信他会去做杀人放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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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林:大夫人果然最厉害
大小宝:娘的套路真深,第一次见面,是他们被她套路了吧?
白苏:大嫂说话也太好笑了,我还能笑。
沈鸿:大嫂真霸气
于渊得意洋洋回去看书:夫人不错,硬起来都没男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