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言看方晶这么平静,心说这个女人是个人物,他揭开了她的底牌,她却一点慌乱的意思都没有。要是方晶此刻忙着解释,汤言倒可能相信方晶并不想隐瞒什么,但现在方晶这么笃定,反而说明了她心中是有鬼的。不能让她这么装无辜下去了,要戳穿她的把戏。
想到这,汤言便笑了笑说:“谈判结束之后,莫克出面给我送行,所以就认识他了。老板娘,你这就不应该了,你认识海川市的市委书记这么重要的关系,怎么都不跟我们这些合作伙伴讲呢?你把他藏着,不会是心里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算计吧?”
方晶猜到了汤言会这么说,便笑了笑说:“汤少,这你可是误会我了,我不跟你们讲,是有我不讲的原因的。你也看到那家伙了,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汤言心说我对那家伙讨厌得很,说到我爸爸的名字就谄媚到不行,典型一个拍须溜马的小人,但是这些我可不能跟你说,我现在还搞不清楚你跟莫克的关系,我一旦贬低他,让你把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可就对我有恶感了,那样子这家伙就会对重组有所阻挠的。
于是汤言笑了笑,说:“挺厚道的一个人啊,对我很热情。”
方晶笑着摇了摇头,说:“汤少,以你的阅历不会看不出莫克这个人是虚头巴脑的吧?”
汤言笑了,说:“虚头巴脑?做官员的都是那个德行啊,莫克这样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啊。”
方晶说:“可能汤少没觉得什么吧,我却觉得这个人靠不住。我跟他之间是最近才恢复联系的,是他打电话给我,说要做海川市委书记了,欢迎我去海川看看。在江北省的时候,他是我的上级,我也不好太不给他面子,就随便敷衍了他几句。跟你说实话,内心之中我是看不起这个人的,我认为他在关键时刻是靠不住的。你说我把一个我都看不起的关系介绍给合作伙伴干什么呢?难道要害你们吗?再说了,这一次你汤少不是所有关系都打点好了吗?也不需要这个人是吧?”
方晶的解释合情合理,汤言内心中也觉得莫克这家伙确实是有点靠不太住,就不好再说方晶什么了,便笑笑说:“原来我还真是误会你了。其实我们这些做资本运作的,有些时候多认识几个人并不是什么坏事,这社会上的人本来就是形形色色,什么样的人都有的,如果你只是想去结交那些实实在在,仗义的朋友,那你可能这辈子都都没几个朋友。”
方晶笑了,说:“汤少这意思是想跟这个莫克交往了,行啊,回头我来安排好了。”
汤言笑了笑说:“这倒不用了,那家伙知道我父亲是谁之后,就对我热情备至,我们的关系处的不错,他还说到北京来会找我呢。”
汤言故意把自己跟莫克的关系说得很亲昵,是想断了方晶的后路,他并不完全相信方晶的解释的,他告诉方晶他跟莫克的关系也是不错的,而且莫克还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就是想告诉方晶别在莫克那里打什么坏主意,因为莫克到时候也不一定就会帮她。
方晶在心里骂了一句汤言狡猾,她也是冰雪聪明的人,马上就明白汤言的话里是什么意思。
方晶是了解汤言这个人的,没什么特别的缘故,汤言对莫克那种人根本就不屑一顾的。现在汤言不但顾了莫克,还让莫克来北京的时候找他,这一切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汤言知道了她跟莫克的关系,想要防止她利用莫克来搞鬼,这才刻意去跟莫克结交的。
方晶心中也骂莫克势利小人,看到汤言的父亲是高层就使劲的贴上去,不过她也对此无可奈何,起码在表面上,汤言对莫克的诱惑力是比自己大很多的,莫克在关键时刻能帮谁,她还真是心中没底。
方晶笑了笑说:“这样就更好了,还省我费事了。”
第二天,郑坚来了汤言的办公室,汤言把自己这一次在海川市的谈判情况跟郑坚说了,然后就讲了他发现方晶隐瞒莫克这层关系的事情,讲了自己对方晶的怀疑。
郑坚却对汤言的看法并不以为然,笑了笑,说:“汤少,是不是你对这个女人有成见啊?我觉得她的解释挺合情合理的。你应该知道女人是一种感觉上的动物,并不像男人那么理智。那个叫做莫克的男人让她感觉不好,她自己就不想介绍给朋友了,这很正常啊。”
汤言笑了,说:“郑叔啊,你可不要拿方晶当普通的女人,这个女人绝对不那么简单的。”
郑坚笑笑说:“我可看不出她不简单在哪里,是啊,她一个女人能在京城这里闯出一片天,确实很不容易。可是你也不要忘记了,她是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这样的一个女人要想做一番事情出来,是比我们这些男人具有先天性的优势的。”
汤言说:“郑叔啊,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有些事情可不是女人只要躺下来就能解决的。你想过没有,如果方晶手里的钱真是林钧洗出去的钱,这些钱想要回到国内,是不是也不那么容易啊?五千万这笔数目也不少啊,方晶是怎么把钱调进国内的呢?”
郑坚笑笑说:“怎么调出去,就怎么调回来呗。”
汤言笑笑说:“如果方晶是利用原有的管道,那就说明她掌控了林钧原来的一些关系了。这样子的话,你还觉得这个女人简单吗?”
郑坚笑笑说:“汤少,你也别太敏感了,那顶多说明方晶运用了一些林钧遗留下来的关系。马睿、莫克不都是林钧线上的人吗?这并不说明方晶多有本事。”
汤言看无法说服郑坚,便笑了笑说:“也许吧。诶,郑叔,框架协议谈出来之后,恐怕海川重机重组要进入到实际操作层面了,你要怎么办啊,还是躲着你的宝贝女婿不见面吗?”
郑坚笑了,说:“我躲他干嘛,我又不怕他?”
汤言笑笑说:“算了吧,郑叔,你也别跟他们较劲了,毕竟这是你的女儿女婿,找个机会和好算了。”
郑坚笑笑说:“汤少,你也不是不知道情况,是我在跟他们较劲吗?是他们跟我较劲呢。不要去管他们了,我这点事情还受得住,他们爱怎么弄就怎么去弄吧。”
海川,金达办公室,莫克的那篇采访终于在省报上发了一个头条,孙守义正跟金达在聊这件事情。
孙守义说:“这个莫克脸皮可真够厚的,把自己夸得跟马克思一样了,还刻意的来贬低我们,真不知道这家伙竟然这么无耻。”
金达冷笑了一下,说:“这家伙把他写理论性文章的那一套都用出来了,还什么任何腐化、腐败行为都是从思想的蜕化开始的,都有一个思想演变的过程。什么认识到权力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能为社会造福,用不好能给组织上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的。他想说什么,我们这人都是腐败分子吗?还是我们即将堕入罪恶的深渊?以前没觉得这家伙说话这么损啊?”
孙守义笑了,说:“以前他不过是一个没实权的瘪三,就算是他想这么损,也没人会听他的。现在他成了主政一方的市委书记了,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也不需要继续伪装自己了,所以马脚就漏了出来。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金达心说还是郭逵看人准啊,他早就看出来这个莫克不地道了。这样一个只会抬高自己贬低同事的家伙,还真是令人讨厌啊。
金达笑笑说:“他在做这种表演,就让他表演下去吧。诶,老孙啊,那天你送汤言,莫克非要出面,最后在宴会上他说了些什么啊?”
孙守义笑了,说:“金市长,你就别提这件事情了,说起来我脸皮都发紧,你是没看到那天的情形,我们的莫大书记看到汤言那个谄媚劲啊,我也算见过拍马屁的了,只是没见过这么……,唉,你让我怎么形容呢?”
金达笑了,说:“这家伙是被汤言父亲的地位给迷住眼睛了,他也不想想人家那么高的地位,怎么会去搭理他啊?再说汤言那个人是很倨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看得起他啊?莫克这么做,一定是马屁拍到马脚上了吧?”
孙守义摇了摇头,说:“那天很奇怪,开始好像那个汤言对莫克是有些反感,对他不理不睬的,但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变得很热情了起来,那个汤言最后还敬了莫克几杯酒呢。”
金达愣了一下,说:“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汤言是想在莫克身上打主意?如果是那样子的话,对我们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啊。”
汤言如果真的跟莫克搭上线,很可能利用莫克这个市委书记的权利在海川重机重组的实务操作进行干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