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太医似乎存心卖弄一般,术语说了一堆又一堆,听得一旁的人云里雾里,齐老太太最是心急,忙问道:“那张太医,我儿子可还有救?”
张太医摇摇头,在齐老太太和甄茹怡快吓晕过去的时候才道:“无妨无妨。”
甄婉怡站起的身子又坐下,这老头子可真是烦人呀,这么重要的话竟要分开说,存心让人着急。
甄茹怡深吸一口气,“那请太医快快救救我相公。”
张太医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不用着急,不用着急,齐公子只需消掉燥火便可,待老夫用针灸之术再配以四逆汤,只需七天时间便可保齐公子安然无恙。”
甄茹怡踉跄几步,“七天?”
齐老太太失魂道:“太医,一定要七天吗?两天后就是会试了,我儿还要参加会试呢。”
张太医神色凛然“老太太,太太,这七天的针灸一日都不可断,否则齐公子便会留下暗疾。而那四逆汤更是要连服十剂,所以这一次的科举齐公子是没有指望的了。”
齐老太太听了,眼神定定地看向东南角的木笼,突然大喊一声,“这些遭天遣的瘟鸡呀,都是你们这些畜牲害了我儿,害了我们家呀。”
甄茹怡忙上前扶了齐老太太,“母亲,您别急,相公这一次无缘,还有下一科呢。”
齐老太太转过身定定地看着甄茹怡,突然抬起手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拍打,“都是你,都是你,好端端地弄了什么五珍汤回来,把我儿子害成这样,你个扫把星,你满意了,我们齐家就是倒了霉才娶了你这个天灾星回来。”
甄婉怡在里屋见了气得两三步便迈了出去,“你们都站着干什么,老太太魔怔了,你们也是傻的不成,还不把老太太扶到屋里去休息。”
张太医连忙见礼,“微臣见过荣王妃。”
甄婉怡平了平气息,点点头,“今儿辛苦太医走一趟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始针灸治疗?”
张太医笑道:“今日就由微臣为齐公子施针,明日开始便可让微臣的弟子前来。”
“那麻烦张太医了。”
张太医忙谦虚道:“不麻烦,不麻烦,这是微臣该做的。”
卫安陪着张太医进东厢房施完针,留了药方,最后当着已经清醒过来的齐昌明的面递上一个荷包,“今儿辛苦张太医了,王爷没在京,只得由小的转告谢意,等王爷回来小的自会禀告王爷,这齐公子与我家王爷可是同窗加同乡,还是连襟,您明儿可得派个中用的徒弟过来。”
张太医收了荷包,笑得两眼眯眯,“卫公公放心,这老夫都省得,明日就让他过来,不会耽搁齐公子的身体的。”说完指了指跟在身后的青年男子。
又客套了两句,叮嘱了齐昌明一番,带着背好药箱的徒弟告辞了。
甄婉怡看着被樱桃和虎妞按在太师椅上的齐老太太,脸色难看,这会齐老太太也回过神来,耷拉着脑袋抽泣出声,嘴里边哭边嚷嚷道:“我这命好苦呀,一心指望着儿子高中,却不成想考场都进不了呀,都是那起子没心肝的害人,什么补品,只能用鸭不能用鸡,哪里有这样的事呀,啊,我这苦命的儿呀,十年寒窗化作东流啊。”
甄婉怡按了按涨痛的脑袋,看着似乎傻了般的甄茹怡,一直埋着头坐在那里不出声,头发散乱,衣裳不整。“樱桃,你回甄府一趟去请太太和六爷过来。”
樱桃离开后,虎妞便站到了甄婉怡身后,这期间香绫一直带着齐诗雨在西厢房没有现身,外头送人抓药熬药都是卫安一个人在忙活。
看着失魂落魄的婆媳俩,甄婉怡长叹一口气,十分为难,她知道齐家如今的状况不好,都指望着齐昌明此次能够高中,一举成名好摆脱沉重的生活压力。可惜天不佑他,偏偏考前生病,无缘于此次的科举,这样一来,又将是三年,这三年里齐府的生活开销怎么办?居大不易,甄茹怡的嫁妆应该补贴得差不多了吧。
三人静静地待着,甄婉怡喝着没滋没味的茶水,心里极不好受,她每日的锦衣玉食,仆妇成群,可同是姐妹的甄茹怡也过着坐吃山空的愁困日子。怎样才能让甄茹怡的生活改变一下呢?
在甄婉怡苦思还没思出个头绪来的时候,四太太和甄明杰急步走来。
齐老太太看到四太太只如见到亲人一般,眼泪霜子似地坠下,抓着四太太的胳膊便是一阵苦嚎,“亲家母呀,我这命好苦呀,这天杀的五珍汤呀,怎么不把老婆子我毒死算了呀,害了我儿,此次参加不了会试,可怎么了得呀,这简直是要了老婆子的命呀!啊……”
四太太扶着人坐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说吃坏了肚子吗?怎么成有毒的了?”
甄茹怡擦了擦脸,沉声道:“是这样的,十七那日我与八妹同坐一车时说到相公刻苦研读,人清瘦了不少,八妹说八妹夫也是如此,并说八妹夫在家进食五珍汤,效果极好。我一时心动便央了八妹把五珍汤的食谱给我,八妹回府后直接让人把药材送了过来,并附了一张单子,写了做法。那五珍汤也没什么巧,就是将药材与淮鸭同炖,吃肉喝汤便可。”
四太太听得认真,见甄茹怡顿住便问道:“那可是这药材出了问题?”
甄茹怡摇摇头,将一脸的泪水洒下,“不是,不是,那药材是从宫里御药房里出来的,并没有问题,是我们要炖汤的时候将淮鸭换成了母鸡,才让相公上吐下泄病倒了的。”
四太太讶异道:“那单子既然写了要用淮鸭,你怎么能用母鸡呢?这药膳和药是一样的,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一出错轻则出毛病重还能丧命呢。前几年清河府里的一件大事儿,你们都忘了,有个猎户生病,为了省钱,大夫抓药时他说自家的甘草,就没让大夫抓,可那药方上写的灸甘草,他家里留下的是生甘草,回去加到药里喝了病不但没有好转,还越来越重,最后竟一命呜呼了。”
齐老太太听了便是大嚎出声,“都怪我这个老婆子,老不死的,想着自家的母鸡,想省那几个银钱,却不成想竟这样厉害,都怪我呀,儿呀,都是娘害了你了。”
四太太听了长松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甄茹怡做主换的。脸上露出又是痛心又是责怪的神色,“亲家母呀,这凡是加入药材的东西都不可小觑,不可大意呀,您这次可真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