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见雷恩的时候,哈维已经没有了轻慢之心,他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前段时间里他在城主府宴会上的所作所为怎么想怎么觉得滑稽可笑,甚至会给他一种恐惧的感觉。就像是一只羊羔在狮子面前起舞,简直愚蠢透顶。
每个成功人士的成功绝非偶然,其有着必然的原因,才会生出必然的结果。哈维小人物的处世经验告诉了他,当一个小人物犯了错,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干脆的认错,然后服软。无论内心中是不是还留存着一丁点逆反的想法,亦或是并未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但这个姿态必须以最真挚的方式表现出来,而不是硬抗。
那没有好处,就像许多曾经和他作对的敌人,那些喊着“有种你就杀死我”的人,都已经成了一堆枯骨。
有些人输得起,比如雷恩。
有些人输不起,比如他自己。
精致的礼盒里金币在红绒布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的喜人,二十枚崭新的金币可爱的让人想要拿起来每一个都亲上一口。雷恩很满意哈维的礼物,哈维和萨科莫不同,萨尔科莫是一个体面人,他会送一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来彰显彼此之间的身份与地位。而哈维只是一个奥兰多帝国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他用自己特有的小人物智慧,选择了最实惠的礼物,二十枚金币。
雷恩纤长的手指按在礼盒的盖子上,缓缓压下,他凝视着哈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眼神却如一道热能射线,让哈维感觉到了忐忑。
“我很满意你的礼物。”,一句话,短短几个字,让哈维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好极了。或许是因为雷恩贵族的身份,或是因为哈维意识到自己的卑微,他在享受这种感觉的同时,欠了欠身,表现的像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有着不错教养的绅士,而不是一个经营着残忍生意,满手血腥的奴隶商。
雷恩很满意哈维的态度,做朋友,或是做敌人,往往都是从一个态度所引发。他弹了弹手指,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铜戒,“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你给我的印象还算深刻。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刻薄寡恩的人,对于朋友,我会拿出最甜美的酒,最美味的烤肉,热情的招待他。对待敌人,我也会尽显我的宽容与大度。相处久了,你就会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
哈维只能赔笑点头,至于他怎么想的,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骗子!
他这个时候微微抬起头,尽量的放低自己的姿态,佝偻着的背仿佛背负了一个包裹一样,“尊敬而伟大的城主大人,不知道您召唤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呢?”
“我需要一百个奴隶,肌肉要发达,健壮有力,没有阉割过,最重要的是听话。”,在雷恩的记忆中,这种奴隶的来源多是战俘和逃兵,这也是奴隶商们最爱捕捉的对象。
这是哈维赖以生存的职业,他沉思了片刻,然后拍着胸脯向雷恩保证道:“很荣幸能帮助到伟大的城主,您的要求我已经记录下了。我向您推荐贝尔行省的特产,黑火战士,他们大多数都是来自黑蛮,我们会选取最精壮的成年男性,大约二十岁左右,经过一轮轮残酷的淘汰,每十个备选者中胜出一人,成为最终的黑火战士。他们有着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会使用五种以上的兵器,懂得寻常的方阵和战术,最关键的是他们足够听话!”
说到这里,哈维突然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与刚才那激昂的语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是您知道……,黑蛮被捕捉后都会被阉割掉,阉割是为了方便管理,失去了男性的本能之后,他们就不会像正常的男性那样容易产生某种冲动,会让他们安于现状。”
黑火战士?
这个东西雷恩知道,帝国最精锐的奴隶兵团之一黑土军团中就有着大量的奴隶战士,只是那些奴隶战士都是没有经过阉割的。
其实在雷恩看来,没有阉割过的奴隶战士更符合他的要求。生物本能与天性中的嗜血和残暴如果能通过有效的方式转变成战斗力,将是最可怕的力量。曾经一群人用这种方式几乎征服了大半个世界,当然最后他们也毁灭在这些欲望之中。
雷恩需要的是消耗品,不是立身之本,而且他也不会用被阉割过的奴隶作为立身之本。
心思电转之间,雷恩就已经有了决断,“一百个黑火战士加上他们的装备以及武器,多少钱?”
哈维连忙说道:“怎么能收城主大人您的钱呢?就当是我送您的礼物吧!”
一个黑火战士的成本大概在六十个到八十个银币之间,一百个就是七八十个金币,这趣÷阁支出对于刚刚得到了萨尔科莫一大趣÷阁现金的哈维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肉疼的事情。再说了,与城主搞好关系,对他没有损失,反而有利。
雷恩这时候是真的笑了,他指了指哈维,哈维立刻弯下腰,雷恩却笑出声来,“不错,我喜欢聪明人,你是这样,阿尔玛也是这样。”,他顿了顿,留给哈维一个消化内容的时间,才继续说道:“好了,退下吧,记得尽快把我要的东西送来。”
哈维带着一丝疑惑离开了城主府,一出城主府,立刻就有手下围了过来,“大人,怎么样?城主刁难你了吗?”
哈维眼睛一眯,眼缝里一道寒芒闪过,抡圆了一巴掌抽在那人的脸上,厉声道:“从今天起叫我老大,谁再敢称呼我为大人,我就割了他的舌头把他买到最苦的窑洞里挖矿。”,哈维是个聪明人,谁都不能否认,他又说道:“去查一查,阿尔玛见过城主大人,她拿出什么东西来买自己的小命!”
哈维很清楚,雷恩最后提及了一下阿尔玛,并不是真的说她很聪明,而是告诉哈维,如果他想要一个平安,那么至少应该和阿尔玛一样,献上足够的“忠诚”。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对抗雷恩无疑是一个幼稚而愚蠢的选择,雷恩已经具备了对付他们的基础,那些商会的商人几乎一夜之间都倒向了雷恩。
看着哈维离开,雷恩站了起来,他对侍女长说:“如果普尔士和肯特求见,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让他们滚蛋。”
侍女长已经接手了管家的活,她立刻答应下来,同时安排了两个侍女跟在雷恩的身后。
“为什么普尔士和肯特会来?”,布莱尔有些奇怪,难道这是某种先知的巫术吗?可他是十分清楚的,雷恩不能修炼魔法,也不能修炼战气,虽然这两样东西对贵族们来讲可有可无。他之所以敢直接这么问,也是因为他家臣的身份,如果换了一个旁人,恐怕连开口的权力都没有。
雷恩不介意为这个脑子少根筋的第一金牌打手解释一下,“如果我猜的没有错,他们一定派人在城主府附近盯梢,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布莱尔顿时怒目圆瞪,扯着嗓子喊道:“什么?他们居然敢如此放肆的对待大人?下令吧,让我斩下他们的头颅,为他们的所作所为清算代价!”
雷恩摆了摆手,“他们暂时还有一点用处,需要你动手的时候我会告诉你。”
一切也正如雷恩所想,他接触了哈维的消息立刻就被人传递给了普尔士和肯特。
在一间偏僻的破旧房子里,肯特没有了那种赤果果的谄媚,表情格外的严肃,普尔士脸上挂上了愁容。两个人都叼着烟斗,享受着那些只有贵族们才享受得起的烟砖。
满屋子的烟雾缭绕,昏暗的光线透过紧闭的窗帘之间的缝隙穿透进来,让这个房间中充满了焦虑。
“他为什么要见哈维?”,普尔士用力吸了一口烟斗,吐出一团烟雾,鼻子里也向外冒着烟,“我真的看不透他,前两天他还想挑起哈维和佣兵之间的战斗,为什么突然之间又要见哈维,两人说了些什么东西?”
肯特皱了皱眉,“能买通城主府中的管事吗?我们必须得有几个内线,万一他要对我们动手,我们必须提前得到消息!”
普尔士点了点头,“我尽力吧,有几个侍女都是本地人,应该可以被收买。你这几天盯好哈维的动向,有什么事情都一定要和我商量。另外……”,普尔士眼睛中一道流光一闪而逝,“我们可以去试探一下他对我们的态度,我总感觉他似乎有什么阴谋诡计,搅的我心神不宁。”
肯特被这段时间一连串的变化打的猝不及防,早就失去了平常心,以往来的城主总是想要尝试着更加温和的手段来瓦解奥尔特伦堡各方势力组成的联盟,唯独这次这个雷恩,居然不按常理出牌,一下子打乱了正常的布局不说,还用特殊的方式直接瓦解了他们接下来的手段,让他心里愤恨的同时,又十分的恐惧。
他脸上突现一抹狰狞,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吓的普尔士一哆嗦,“我看干脆出点钱,请两个黑教士或者影舞者宰了他,一劳永逸!”
肯特有些意动,最后还是拒绝了这个充满了诱惑力的方案,“冷静些,他是黄金贵族,和以前那些贵族是不一样的!真要是杀了他,整个奥尔特伦堡都要为他陪葬,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