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了。池晔和林墨远告了别,走到十班的座位区去找顾菘蓝。找了一圈,没见到人。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却没有一个走上来询问的。
“池晔,”许久,他听到身后有个轻柔的女声似乎在叫他,他转过身去,见到一个腼腆的女孩子,似乎有点眼熟。
“我是顾菘蓝的同桌夏子苓。”她轻轻的一笑,柔柔地却可爱,“你是在找她吧?”
池晔点头:“她人呢?”
“她刚刚去后台帮道具组收拾东西去了,你可以到那里去找她。”
“好,多谢你。”
他转身欲走,却又被她叫住。
“你等等。”夏子苓把手上的外套递给他,“这是菘蓝的外套,放在我这里了。”
池晔接过,回她温和一笑:“谢谢你,我走了。”
夏子苓笑着摇摇头,却见他已转身,快步离去。
“喂喂,你认识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孟霜霜拍了拍夏子苓的肩,语气里有一点羡慕。
“嗯,算是吧。”夏子苓点点头,“他是顾菘蓝的青梅竹马。”
*
整个演出的道具其实并不多,顾菘蓝帮忙把几样大型的给拆卸了,装进事先准备的大纸箱里,就算完工了。
王雨文走过来,抱着另一个纸箱:“这些是之前问音乐教室借的,你看看有没有漏的。”
顾菘蓝检查了一遍,摇摇头:“应该没有了吧。我们今天先放教室吧,明天再去还。”
王雨文同意了:“我也是这么想的。”
顾菘蓝蹲身抱起地上那一个,抱在怀里颠了颠,说:“那我就把这个抱回去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嗯,辛苦了。”
“应该的。”
顾菘蓝转身往外走,没走多远又听见王雨文在叫她。
“怎么了?”她抱着大大的箱子回过头。
“教室的门好像关了,你有钥匙吗?”
顾菘蓝想了想,点头笑道:“钥匙在我这里,我一会儿把放在讲台上,你们最后的一个走的锁门就好了。”
听到王雨文应声,她后退一步,准备继续往外走。却不想撞上了一个人。
“啊,对不起,我没看到你。”
她慌忙转身,却对上池晔似笑非笑的眼。
“我还以为你背后长眼睛呢,抱着个大箱子还敢倒着走。”
顾菘蓝愣了愣,一把把箱子塞进他的怀里,早忘了什么叫矜持有礼,就像偶尔扔书包那么自然。
“喂喂,至少先把你的外套拿去。”
池晔笑着单手接过,一边把她的衣服递过去。没想到这个箱子还是有点分量的。
等顾菘蓝自然地套上外套,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周围的目光,似有若无地都往他们这个方向聚集而来。
她整个人都颤了颤,这回可算是全完了。
就算当初废除合约,她也是存着“一班十班离得远不难见到”的侥幸心理下的决定,这回,她如此自然地抛出了纸箱,如此自然地穿上了他手里的外套,就连“池晔关心同学,乐于助人”这样的借口都用不了了。
一旁的池晔似乎浑然不觉,转过头来问她:“你书包呢?”
“额,在教室呢。”她僵硬地笑了笑,仍然止不住抽动的嘴角。
“那先去教室再回家吧。”池晔走了几步,发现她心不在焉,挑了挑眉,“赶不上公交车,一会儿打车钱你出啊。”
“哈?”某人这才恍然惊醒,推他一把往外走,“快走快走,不然来不及了。”
不远处,文晗看了眼正在理自己那头“帅气”发型的何季,笑道:“虽然和校花站在一起时真的很耀眼,但总觉得还是这个组合比较温馨。”
明白她说什么,何季停了手上的动作,对着远去的池晔和顾菘蓝点了点头。
“但是,”他看了看周围小声议论的人群,耸了耸肩,“好像这么认为也就我们俩。”
*
元旦放假三天,不用练琴的池晔回归到了他好久未去的社团活动当中。顾菘蓝则是一如既往地一个人跑图书馆。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不紧张不行。
这日很巧,她在老位置上,见到了江北。他仍是带着那副显眼的耳机,低着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东西。顾菘蓝犹豫了再三,没有上前去打招呼,毕竟她也不是自来熟。
她找了个窗口坐下开始写试卷,这一坐就到了中午。身旁有人走过,她习惯性地往里让了让,然后就听到一个略带惊奇的男声。
“果然是你啊。”
顾菘蓝抬头,就见到了站在自己面前,微笑着的江北。
“江北?好巧啊。”她笑嘻嘻地回话,心里却很心虚,她其实早就见到他了。
“池晔没有和你一起吗?”他随意地就在她的对面坐下了,顺手摘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
顾菘蓝搁笔点头:“他去模型社了。”
“哦。”江北看了眼她的试卷,笑了,“你在复习吗?”
“是啊,毕竟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顾菘蓝见他两手空空,问,“你不是在复习吗?”
江北扯了扯嘴角:“我对学习不感兴趣,可有人非要逼着我学习。”
“但是你还是听话地来图书馆了。”
江北轻轻一笑,有些狡黠:“确实是,不过我只是来找灵感写曲子的。”
“写曲子?”顾菘蓝听得两眼放光,“自己作曲?”
“啊。”他点头,“偶尔运气好能被人选中,赚点小钱。不过大都石沉大海了。”
“什么啊,明明很厉害啊。”顾菘蓝仍然记得第一次听到他给的曲子时心中的震撼,“你明明是天才。”
“天才又怎么样。”没想到江北一点不谦虚,“你没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吗?”
顾菘蓝愣了愣,默了。
江北笑:“命运真是挺搞笑的,竟然让我出身在一个学术家庭,又何必给我什么音乐天赋呢。”
江北的语气轻松调笑,顾菘蓝听了却有些伤怀,她也想过类似的问题,竟然将她生的如此平凡,又为何让她与池晔这样掩不了光华的人为邻?
她淡淡一笑:“你们这些有天赋的人还在这里整天抱怨这抱怨那的,还让我们这些平凡的人怎么活啊?”
“是嘛?”江北耸耸肩,“我倒是挺羡慕你的。不用被什么不允许的念头所牵绊拖累,每天都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你羡慕我?”顾菘蓝讪讪一笑,“你真是折煞我了。”
“这有什么。”江北双手搭上桌子,把身子摆正了,“那么多神话故事不都这么写吗,凡人羡慕神仙,一心想要修仙;而神仙呢,却是满脑子考虑着怎么才能下凡去。”
被他这么一说好像好真有这么点道理,顾菘蓝忍不住笑起来。
也许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得不到的终究是最好的。伊甸园的亚当夏娃还要偷尝禁果呢,何况**凡胎被俗世拖累的人呢。
这时,突然就有人叫江北的名字,江北摆了个无奈的表情,起身走了。
顾菘蓝回身望去,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女生模样的人站在江北原先的座位上,正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男的年纪稍长一些,女生有点眼熟。
顾菘蓝连忙回身,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抓起笔扑到试卷上面。她懒得去好奇,这是人家的故事。
*
元旦回来之后,班里一如既往的都是借作业的热潮。顾菘蓝很无奈,这些人明明都不认真做作业,为什么成绩还不差。
只不过,也有一些奇怪的现象。比如女生们看她的次数变多了,时不时她就能感受到周围飘来的眼神。
甚至有大胆的女生,干脆就当面找她搭讪:“顾菘蓝,你和一班的那个池晔,真的是青梅竹马?”
“啊,是呀。他是我邻居。”
然后她会得到对方一个既羡慕又同情的眼神:“真好。”
不过奇怪的是,也只是这样罢了。并没有人来八卦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没有人流露牵线搭桥之意。原因嘛,因为正好有一个人帮她挡去了所有的风浪。
夏婉宁。
她和池晔在元旦晚会上谢幕的那张照片,在高一年级间广为流传。因为简直不能再登对,瞬间就成了人人公认的校园CP。不知道众人是什么心态,顾菘蓝的想法是,既然男神女神求而不得,那就让他们凑一对去吧,他们解解眼馋就好。
甚至有好事之徒,还宣称要以两人为原型写一篇短篇小说。顾菘蓝默默地祈祷,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里面一个对男主死缠烂打的悲催女二。
好在,所有的风波都在期末考试的一个浪头之下,灰飞烟灭了。毕竟男神女神再惊艳,也不如自己的考试分数重要,而且,这还事关着明年自己压岁钱包的鼓扁。
这时候,王诤和庄伦就派上了大用场。顾菘蓝怕打扰夏子苓的复习节奏,就拿着问题去问周边的王诤或者庄伦。男生对此常常来者不拒,尽管问多了也会嫌烦。
“笨不笨啊,你把公式反过来不就刚好这个式子吗?”
当然了,这种伤人自尊的话,两人也还是时常挂在嘴边的。嫌弃她的时候,这对冤家倒是蛮齐心协力的。
相比之下,杜凯新就要温柔许多,讲解地也很耐心。不过顾菘蓝也不愿多去打扰他,原因嘛,自己也说不上来。好像他的时间很宝贵,王诤庄伦的就不宝贵一样。
终于连池晔都在双休日跑图书馆的时候,期末考试已经迫在眉睫了。顾菘蓝有幸借到了他的笔记得以观赏。
“我们班自诩学霸的男生都没有笔记的,您竟然会有啊。”
池晔不以为意地看她一眼:“所以我才是年级第一啊。”
顾菘蓝:“……”
她忽然就想起了夏子苓曾经说过的话,复习是要有方法的。每当到了考试复习的时候,她除了做试卷就都是一团乱,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又觉得没什么可复习的。现在想来,虽然确实有智商方面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她没掌握好学习的节奏和方法。
她叹了口气,也许真应该向眼前这尊大佛求助了。
文晗曾经笑话她,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都不明白,傻到无药可救了。
于是,顾菘蓝坐端正了身子,轻轻地咳了咳嗓子,将打了好几遍腹稿的请求小心翼翼地摊开来:
“那个,池大神,您那神乎其神的学习经验,传授给小的一点呗?”
池晔一愣,抬起头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认清现实了不行啊。”她撇开眼去,“虽然晚了点,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是。”
池晔没有回话,她试探性地转回眸去,却见深邃醉人的桃花目里,并没有她所想象的戏谑。
“学习经验先不谈,时间紧迫,你从细节开始改起吧。”
“细节?”顾菘蓝不解,“什么意思。”
池晔向她伸出手:“把你的草稿本给我。”
顾菘蓝配合地递上草稿本,池晔随便翻了一页,摊开在她的面前,然后拿出了自己的。
顾菘蓝看了便是一怔,她的草稿本边边角角都是字,写的乱七八糟龙飞凤舞,而边上池晔的笔记本却是干干净净,即使是那张卷子上哪道题都标的清清楚楚。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这是确定是草稿本吗?
“这么吃惊做什么。”池晔笑着把她的草稿本合上了,又把自己的推到她面前,“以你的打草稿方式,你做错了题还能找回来原本的思考过程,发现自己错在哪里吗?”
顾菘蓝连连摇头,她纠正错题就是重新做一遍,也没想过自己原先在哪里出了问题。
“学而不思则罔,你不去反省自己原来错在哪里,怎么能提高?”池晔顿了顿,把手指停在一处红笔划出的地方,“特别是一些粗心的小错误,疏忽一次就可能疏忽第二次,比如我这里忘记转换单位了,在草稿本上标记出来,以后做题的时候就会特别注意了。”
顾菘蓝眼里满是惊讶,草稿本在她这里仅仅只是草稿本,到池晔那儿却成了纠错的利器。而且,有了这本草稿本,连纠错本都面了,多省时间。
“不过。”她想了想又问,“你这样做作业,不会很费时间吗?”
“先开始会很慢,但练熟了你会发现,事半功倍。”
池晔提起笔,又抽出一道题,教她怎么来打草稿。顾菘蓝看着他手中的笔杆微微摆动,神情专注,心也跟着慢慢沉静下来。
忽然觉得自己之前拒绝向他讨教,还要堂堂正正赢过他的行为是那么可笑。她所纠结的事情,池晔从未在意。
原来,你对那些无聊情绪的漠视,会让我拼命堆砌的尊严显得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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