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飞鸟(1 / 1)

周一,顾菘蓝同往日一样走进教室,看见文晗笑眯眯地对她笑得诡异。

“什么情况,中彩票了?”

文晗挥开她的脸,转身坐到她旁边:“我要是中了彩票,还会待在这满是福尔马林味儿的教室里陪你学习啊。”

她倾身靠在顾菘蓝的肩上,压住上扬的嘴角问她:“和池大神和好了?”

“就为这事儿啊。”顾菘蓝很是温柔地用左手抚了抚她的脑袋,“我出马,有搞不定的事情吗?”

文晗身子颤了颤:“对对对,就你厉害。”

难得的,向来以厚脸皮着称的顾菘蓝,老脸红了红。

“你们俩说什么情话呢?”

耳边传来温温柔柔的声音,顾菘蓝转过头去,便看到站在一旁一脸柔和的夏子苓。

她一把推开文晗的脑袋,竖起两根手指:“子苓你别误会啊,是她先勾引我的!”

文晗嫌弃地看她一眼:“你这是发誓么,明明是比‘耶’。怎么着啊,本姑娘勾引你,让你这么心花怒放?”

夏子苓看她俩这样,笑着捂住嘴。

文晗眼尖,立马伸手去挠她的腰,夏子苓绷不住,终于没了往日“端庄”的形象,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这天下午是年级大会,为了给刚过去的月考作总结。因为是高一的第一次考试,学校特别重视。

临出发前,顾菘蓝看到杜凯新惴惴不安地将一张纸揣进口袋,才想起来今天他要上台。

“很紧张吗?”她歪着脑袋问他。

杜凯新抿了抿嘴,点点头:“现在还好,等会儿就不知道了。”

总归是有一点同情和羡慕,顾菘蓝低头从书桌里翻出一块黑巧克力放到他桌上:“等会儿别去管池晔,也别心虚,你不为自己,也可得给我们班争一口气啊。”

杜凯新看着桌上多出来的巧克力愣了愣,然后笑了:“我会的,谢谢你。”

顾菘蓝转身离座,不着痕迹地吐了口气。真是多亏了杜凯新,她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月考成绩这回事儿。

顾菘蓝心头泛起一丝愁绪,心不在焉的往外走,差点撞上一个飘过的人影。

她连忙后退一步道歉,抬起头来却见何季一脸困惑地看着她。

“顾大,你在练灵魂出窍吗?”

顾菘蓝面色僵了僵。如今能这么正儿八经地和她开玩笑的,恐怕也就何季了吧。

不过,这会儿和她最有话题的也应该就是何季了。毕竟在她的熟人圈里,月考排名百名开外的就她和何季,再无别人了。何季考得比她还糟糕,299名,差一位就奔300了。

顾菘蓝端详了一会他的表情,确定其中找不出一丝忧虑之后,她郑重其事地问了他一个问题:“你有好办法能平安无事地回家交代成绩吗?”

“交代成绩?”何季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爸从来不管我成绩,我妈嘛,考上二中她就够开心了。”

“额。”顾菘蓝按了按眉头,她差点忘了何季家里是这么个情况。

见她满脸愁容,何季才觉得自己的模样太自在了,便安慰道:“顾大别担心,就一次考试而已,能说明什么。再说了,读书好也不一定有用,能赚钱才是本事。”

顾菘蓝尴尬地点点头,却并不能接受他这段解释,正想着怎么回答,又听他道:“我运动会长跑不是拿了个第一嘛,学校给了笔奖励金,回头请你和文晗喝奶茶。”

见他笑得恣意,顾菘蓝不禁莞尔,虽然世界观与他不一样了些,但何季是个很大度的人,他都这么安慰自己了,她也不好再在这里消沉下去。

“你要说话算话呀。”

“那当然。”何季哈哈一笑,听见外面有人叫他,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便走出去了。

见他一身自在的模样,顾菘蓝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年级大会是在阶梯教室进行的,开学以来第一次走进这幢建筑,顾菘蓝还有点兴奋,总有一种庄重降临的感觉。

按照班级顺序,十班的位置在后面。黄兴在屏幕前和大家分开,作为这一届的年级主任,他还有主持会议的重任。

顾菘蓝坐到夏子苓的旁边,调整了一下座椅,这个位置不错,她刚好能清楚地看到老黄的正脸。

这个时候,后面响起来一阵吵闹声。她转过身去,看到孟霜霜站在那里,面色不豫。

每个班给的座位都是刚刚好的,由于十班的女生是单数,而每排座位又是双数,轮下来十班得有一个女生得到后面一排去和男生坐。正巧,孟霜霜是被多出来的那一个。

常和孟霜霜在一起的女生王雨文也站起来,面色尴尬:“要不,我和你换吧。”

孟霜霜看她一眼,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坐还不如我坐呢。”

孟霜霜平时和男生玩得不错,本不应该因为要和男生坐一起而不愿,顾菘蓝扭头看到一旁的王诤时,忽然有些明了。孟霜霜不愿意坐王诤旁边。

可是,为什么?

一旁的男生都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似乎没有发现事情的问题所在。

顾菘蓝看了一眼王雨文,又看一眼孟霜霜,站了起来。她忽然有些惭愧,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做了班长,却也没干过什么大事,而且对这个班级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那个,霜霜,我和你换,你做我的位置吧。”

孟霜霜扭头看到走过来的顾菘蓝,愣了愣:“啊、不用了。”

“没事儿,我是班长,应该的。”她不由分说地拉起孟霜霜的手往自己座位那儿推,小声地对她说,“别让雨文内疚了。”

孟霜霜看她一眼,轻柔了地一笑:“谢谢你,顾菘蓝。”

“客气什么。”顾菘蓝没有久留,转身便坐到了那个空下来的位置,顺道和一旁的王诤打了个招呼。

那边,夏子苓转过头来对她温柔一笑。

年纪大会是从黄兴的讲话开始的,表扬了一下成绩优秀的学生,还有平均分前列的班级。十班这次考得不错,总分平均第三,数学平均第一,给老黄争了口气。

然后是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首先上台的是池晔,依旧是再普通不过的校服,却依旧是遮掩不了的少年风华。他站在那里,只是浅浅地微笑,却能牵引着人纷纷将目光停驻在他身上。整个阶梯教室都是那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好像是弹奏着月光曲的大提琴,如此动听。

身边的王诤推推顾菘蓝的手臂,低声问她:“听说他是你的青梅竹马?”

顾菘蓝微怔:“消息很灵通啊。”

“真的呀?”王诤眼睛亮了亮,“你运气真不错啊。”

顾菘蓝嗤笑一声:“怎么着,你看上他了?”

“哈?”王诤讶异地看她一眼,露出一副想刨开她的脑子看看她的脑回路的样子,“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和他做朋友,就能多了解一个高智商人的做题思路了。”

实在不应该和王诤开玩笑的,顾菘蓝一边想着一边“哦”了一声。

“话说,你不是他发小吗,平时没得到他关照啊,排名不应该怎么后面啊。”

这话入耳,顾菘蓝不开心了:“我考怎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也跟你没关系吧?”

王诤收了脸上的平易近人,至少顾菘蓝认为那是平易近人,转过了头没再说话。

猛然地,顾菘蓝就想起了那么一句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她忽然就觉得有那么点儿惆怅了,人们的目光也许能轻易地在广阔的天空中抓住一只高飞的鸟儿,却不能在汪洋大海的深海鱼群中找到一条顺流而去的鱼。

顾菘蓝在心里把无辜的王诤咒了一边,然后就盼来了杜凯新的演讲。

他有些紧张,涨红着脸,紧握着拳头,却没有低下脑袋。老黄在后面对他说了句什么,顾菘蓝看见杜凯轻轻地笑起来,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一种被称为自信的东西。

杜凯新的演讲是老黄推荐的,代表进步学生进行发言。虽说有些行职务之便的意思,但他的确是最适合这个演讲的人。

杜凯新说,他中考没考好,差一点就进不了二中;他讲述他在补习之中度过的漫长暑假,怎样在老师和父母的帮助下爬出低谷,靠努力找回自己的实力。

杜凯新的发言让人心酸,甚至潸然泪下。一个曾经的失败者,被包围在一群自信的闪光人之中,该是多大的压力。于王诤而言可以轻松聊起的过往,于杜凯新可能就是沉重不堪的回忆。那些挑灯夜读的长夜,那些独自枯守的假期,只为了有一天能与那些玩笑间便能达到自己所渴望的高度的人平起平坐。顾菘蓝看着他,想到那日校门口未打招呼独自离去的背影,黑暗之所以称之为黑暗,是因为周围有着光芒的衬托。

她叹了口气,这会议上对比鲜明的两次演讲还真是有意思,一个如恒星,自带光芒;一个如金子,反复打磨,等待着终会发光的那一天。一个使人憧憬,一个让人励志。

这世上,人各有命。

只是,到最后,顾菘蓝都忍着没有去想,能站在这个台上发表演讲的杜凯新,又何尝不是幸运的。

因为金子之所以会闪闪发光,不是因为它在废石堆里等待的时间足够长,而是因为,它有机会遇见了太阳。

散会回教室的时候,顾菘蓝一眼就瞧见了江北。没办法,清一色的校服之中,他的衬衫牛仔裤显得格外耀眼。

许是她盯的时间有些长,江北有感知地侧过头来,便也看到了她。

相比于上次见面的尴尬,这回他冲顾菘蓝挥了挥手,走过来:“喂,我都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顾菘蓝愣了愣,笑道:“我叫顾菘蓝,菘蓝是那个板蓝根的菘蓝,所以有个外号叫板蓝根。”

“板蓝根?”他浅浅地笑起,带出两个酒窝,“我叫江北,高一二班的。”

顾菘蓝点点头,心想她已经知道了。

挥手算是别过,文晗追上来搭住顾菘蓝的肩膀:“最近桃花很盛呀。”

顾菘蓝白她一眼:“说什么呢,这是人家池晔的桃花。”

“诶?”

发出惊讶声的是走在前面的夏子苓:“什么叫池晔的桃花?”

看着她当真的样子,顾菘蓝和文晗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自己出了丑,夏子苓鼓起腮帮子耍起了她的兔子拳。顾菘蓝轻轻一叹,不愧是美人,生气起来都那么惹人怜爱。

“板蓝根。”身后响起熟悉的嗓音,顾菘蓝心跳漏了半拍,说曹操曹操到啊。

她转过身去,见池晔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顾菘蓝讪讪一笑,上天保佑他没有听到刚刚的对话。

她抛下两人走过去,问:“怎么了?”

“今天有点事情,我要晚点走。”

“成,那我就先回去了。”

池晔促狭地一笑:“真没良心。”

顾菘蓝耸耸肩:“最晚5点半,天黑了本姑娘就不奉陪了。”

池晔回了她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再赘言便转身离开。

顾菘蓝看着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心动。

茫茫人群之中,他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她,这是她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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