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子没了的消息,震得众人都半天没回过神。
“没了……”叶老爷子手指颤抖着,连水杯都险些握不住,哆嗦半天才勉强从嘴角挤出几个字,“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佣人垂着头,同样一脸悲痛。
“那老家伙,怎么就……”叶老爷子仰面躺在床上,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
苏老爷子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大好,尤其是唯一的儿子苏东魁如雨之后,受了很大的刺,让她对苏豫川有些改观,对他的戒备心也没那么重了。
“刚刚才到。”苏豫川声音嘶哑着,抬手折了一段树枝,在手心细细摩挲着。
“去前面看看吧,人挺多,挺忙的。”顾华灼沉吟片刻,“节哀顺变。”
“呵——他倒是走得干净。”苏豫川轻笑,“他这人从来没守过信用,说自己头疼,还让我帮他带药,盛都没有,我去外地买了药,这都没回来,居然就走了,到最后还要骗我!”
“苏豫川……”顾华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她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他和我说,豫字是喜乐的意思,可他从没让我开心过,从没有,一直骗我!”苏豫川咬牙,树枝被他彻底截断。
“其实他是在乎你的!”
“是嘛!”苏豫川偏头看着顾华灼,“顾华灼,那你在乎我吗?”
顾华灼瞳孔微微收缩,怔愣片刻,终是没开口。
“其实我是为了叶九霄故意接近你的。”苏豫川轻笑着,“查了你所有资料,如果不是我们苏家,你的人生可能是完全不同……”
所有事情都是有连锁反应的,如果当年汪叶两家没定亲,没人针对汪家,可能顾华灼当年也不会被校园欺凌,更不会出国,也许就不会出现后续的很多事情。
“你不是喜欢我,是对我有愧。”顾华灼笑笑,“疯狂送我礼物,苏豫川,你这人也是挺别扭的。”
苏豫川没作声。
“你帮我挡过枪,你不欠我任何东西,其实很多事情都是命,我们是没办法的!”顾华灼淡淡笑着,“重点是现在……”
“四叔!”苏希安忽然从另一侧小跑过来,从后面就一把抱住了苏豫川的腿,“四叔——”她哭得眼睛通红,“太爷爷没了,呜呜——”
苏豫川伸手把她抱起来,“好了,别哭。”和顾华灼打了招呼,就抱着她往另一侧走。
其实当时苏豫川去漓江救她,可能更大一部分是因为苏希安吧,他是真心喜欢孩子。
苏老爷子的葬礼很低调,只有相熟的亲友出席送他最后一程。
送去火化的那天,也是秋风瑟瑟。
苏家人将他遗体搬上车,车子刚刚驶出苏家大院,就看到苏家绵亘数里的大宅外侧,街道两侧,几乎都是苏洁的白色菊花,绵亘数里,偶有几个人路过,也是在外侧放了花,就匆匆离开。
这一路开车,街道倒是异常清静,没有出现任何堵车的情况,就连鸣笛声都没听到,整个盛都都好像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死寂中。
火化结实,便直接送入了苏家墓园。
天空淅淅沥沥飘起了一阵秋雨。
“别感冒了!”苏侯脱了外套披在温言笙身上,“要不你们先回去?我还想在这里陪一下爷爷。”
苏侯自小孤苦,也就和苏老爷子亲近,他现在一走,他只觉得整个心都有些空了,这些天忙得晕头转向,这会儿终于安静了,心里越发难受。
这个世上,最疼爱他的人已经不在了。
“没关系,我陪你一会儿。”温言笙攥住他的手。
叶九霄等人离开之后,墓园里倒是迎来了一个意外家的人。
“爸——”苏东魁跌跌撞撞跑过去,他手脚还戴着镣铐,身上还穿着一身囚服,身形瘦削,在雨中更显单薄,溅了一身雨水,直接跪在墓碑前,“爸,我来迟了,爸——”
“儿子不孝,都没送你最后一程,爸——”苏东魁不停磕着头。
“我不孝啊!”苏东魁哭得声嘶力竭。
苏侯微微转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陆淮和叶良畴,扶着叶老爷子,站在雨幕中,并没走远。
想来是他们疏通了关系,才让苏东魁能暂时出狱送他最后一程吧。
苏侯朝着他们鞠了一躬。
叶老爷子朝他摆了摆手,抬手抓紧叶良畴的衣服,“走吧走吧——”那声音沧桑沉闷到了极致。
“叶叔,您慢点儿!”陆淮小心扶着他。
“那老家伙,之前一直惦记着东魁,就算做了再多错事,他也总归只有那么一个儿子,心里怎么可能不记挂,也算是圆了他一桩心事。”叶老爷子举目望天,长叹一声,倒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苏老爷子丧事办完,苏侯倒是病了一场,这苏家本就因为老爷子过世,有些人心涣散,他这一病倒,不管是家里还是公司,都乱成一团。
毕竟苏侯小时候就缠绵病榻,和一病倒,外面流言四起,都说他身体底子本来就差,可能会一蹶不振。
“方爷爷,二哥身体到底怎么样?”温言笙此刻扶着肚子,走路都分外小心。
“他绷了太久,郁结于胸,才会忽然病倒,身体倒是没大碍,就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方老爷子听说他病倒了,也是吓得不轻。
“人没事就好!”叶九霄等人也是在房间内。
“他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不说,非得憋在心里,明明不能这么憋着忍着,还非不听劝!”西门叹了口气,“幸亏没大碍。”
“他没什么事,你们也别在屋子里待着了,各自回家去,别打扰他休息。”方老爷子让他们离开。
苏家的内部事情自然有温言笙和温修儒夫妇帮忙,但是公司的事情就已经完全乱成一团。
老爷子过世,侯爷病倒,公司内部人心惶惶,都想看一下苏侯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要是身体真的好不了,他们也得早做打算。
这天刚刚吃完中饭,苏家人都在午休,温言笙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我们就是想见一下侯爷,看个病。”
“是啊,侯爷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我们带了些水果,就是想进去看看。”
……
温言笙当时正坐在病床前百~万\小!说,听到动静,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不少公司的人都想要探病,都被她挡了回去,没想到又来了,实在烦人。
他们打得什么主意,她是一清二楚。
“怎么了?”苏侯幽幽睁开眼,脸色苍白。
“没事,我去看看!”原本坐在房间沙发上的苏豫川霍然起身。
苏老爷子过世之后,为了方便处理他的身后事,他便从外宅搬到家里小住。
苏豫川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几个人还在吵吵闹闹,几人瞧见他出来,倒是瞬间息了声。
“怎么不说话了,继续吵?”苏豫川看着下面那几个人。
“四少!”苏豫川的狠戾在盛都已经出了名,谁敢在他面前叫嚣。
“来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是说了,二哥身体挺好,就是需要休养,就这么迫不及待前来,是准备离开公司还是怎么的?”苏豫川轻笑。
“要是想走的,现在就走!”
“爷爷过世,二哥病倒,你们就觉得苏家垮了?”苏豫川声音陡然提高。
“不是!”几人心虚的摇头。
“我告诉你们,苏家垮不了,你们要是不想干,我立刻打电话让公司给你们结算工资,趁早离开,苏氏也不需要你们这种只会在这种时候添乱的员工!”
“四少,我们真的是关心侯爷,没想离开公司……”被苏氏开除的话,这以后哪家公司都不好进。
“是不是关心二哥,你们心里有数,别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苏豫川冷冷一笑,“要是没事,你们可以走了!”
几人犹豫片刻。
“还不滚!”苏豫川声音陡然提高,几人吓得腿软,这苏四少沉着脸的模样,真是太可怕了。
几人哪里还敢多留,逃也似的离开了苏家老宅。
苏氏最近确实人心涣散,叶九霄和西门虽然经营着公司,但毕竟不是苏氏的人,很多事情他们不好插手。
苏豫川在隔天就在苏侯的授意下,去公司坐镇。
一改从前温和的处事风格,雷厉风行,大刀阔斧的裁剪了不少员工,虽然公司内部员工颇有怨言,但是苏氏却很快又重新步入正轨。
西门调侃苏侯胆子大,居然能放心将公司交给苏豫川?
这可不是一只小绵羊,弄不好,整个苏氏都会被他吞下去。
不过后来事实证明,西门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苏侯痊愈进入公司之后,苏豫川就全身而退了,倒是没有一丝留念。
随着温言笙肚子越来越大,苏侯和温修儒夫妇免不得要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她的身上,还得照顾苏易安和苏希安两个半大的孩子,难免有些力不从心。
索性苏豫川还在,两个孩子和他关系又非常好,由他照顾,大家也放心。
距离温言笙预产期还有半个多月的时候,苏侯便提议将她送去医院待产,他不想出现任何意外的情况。
温修儒夫妇也十分赞同。
倒是温言笙有些不乐意了,“二哥,还有半个多月才生,现在去医院是不是太早了。”
她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吃了睡,睡了吃,整个人已经圆润了整整一圈,要是去医院,更压抑难受。
“不早。”苏侯正在帮她收拾行李,都是一些寻常的日用品,生怕遗漏了什么,他还专门列了一张纸的清单。
“我不想那么早去医院。”温言笙躺在床上,伸手摸着肚子,她小腿有轻微水肿,这几天夜里经常抽筋,她此刻稍微动一下,都有些涨疼。
“又疼了?我帮你揉揉?”苏侯拧眉。
“不用。”温言笙挪了挪身子,还在思忖着怎么和苏侯说,迟一点进医院。
“我给你揉一下。”苏侯坐在床边,将她的腿搭在自己腿上。
“唔——”温言笙忽然伸手捂住肚子。
“怎么了?”苏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肚子有点疼!”温言笙伸手扶着肚子,“我怎么觉得我像是要生了!”
苏侯瞳孔微微收缩,“爸——爸……”苏侯忽然开口喊人。
温修儒夫妇就住在隔壁,一听到苏侯的声音,立刻小跑过来。
“怎么回事?”温修儒一脸紧张。
“笙笙好像要生了,赶紧叫救护车!”苏侯伸手扶着温言笙的身子,“是不是很疼?你忍一下,我们马上就去医院,我……”
苏侯莫名有些慌了手脚。
“笙笙,你别紧张,也别急。”方芷其实急得嗓子眼都开始冒烟了。
温言笙伸手抓住苏侯的胳膊,短短几分钟,额头已经缀满了冷汗。
苏侯盯着她的肚子,“不是还有半个多月到预产期吗?这孩子怎么来得怎么早!”
“疼——”温言笙喘着粗气,连嘴唇都被咬破了。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苏侯这话是安慰她,也是安慰自己。
他忍不住在心里腹诽,这小家伙怎么什么都不按常理出牌!
没想好要孩子,他来了。
现在还没到预产期,他来了。
他到底是想怎么样!
饶是淡定如苏侯,此刻也莫名慌乱抓狂。
而此刻某个待出生的宝宝:什么都怪我,都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还没出生,就要承担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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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得出来,侯爷和小侯爷以后的相处模式会是什么样了么?
某宝宝:什么都怪我,自己不做好措施,也怪我!
侯爷:……
某宝宝:对我,都是我的错,你一点责任都没有!
侯爷:……
某宝宝:还不如不出生,还没出生就要让我承担这么多,我很累的。
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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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家说过有趣的事儿,最近不是世界杯嘛,我对足球一窍不通,就没关注,我室友也是个伪球迷,昨晚忽然说要看比赛,特别激动,还不许我发出动静,说影响她看球,她买了鸭脖、瓜子、汽水儿,摆了一桌子,就专心在桌前等比赛……
守了半个多小时,姿势特别虔诚,结果……
比赛一开始,她就睡着了【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