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月再一次给了他一个不是做梦的真是触感,伸出手,使劲在他青涩而俊脸的脸颊上一拧,丝毫没有手下留情。
“嘶……疼、疼、疼。”慕乘风抱着慕梓寻一时无法抽手去解救自己的脸,只能痛呼,惹得慕梓寻咯咯直笑。
弄月放过他,又在儿子伸过来的小手上轻轻一拍,对慕乘风说道:“乘风,你先带着寻儿出去玩耍,我给你哥好好瞧瞧,身子有没有大碍。”
“好的,嫂子。”慕乘风面露喜色,抱着慕梓寻就往外走。
慕梓寻却是不乐意了,使劲扭动着身子,瘪嘴又快哭出声来,慕乘风轻轻捂住他的小嘴,回头对着弄月嘿嘿一笑。
“嫂子,你回来的事要瞒着父王和陛下是吗?”他笑嘻嘻问着,但看到弄月将目光放到他捂住慕梓寻小嘴的手上时,心下一颤,赶忙松开,“哦哦,我懂了,我这就带寻儿去骑马,他最喜欢我带他骑马。”
边说着就抱着慕梓寻从一直言语站在营帐中央的慕吟风身旁跑过,健步如飞,他真害怕弄月砍了他的手。
帐中安静下来,弄月抬眼望去,站着一动不动的男子,一袭单衣依然不能削减半分他的风华,消瘦的身子好像又回到了初识时,被毒折磨的骨瘦如柴的样子,此刻他就这样站在那里,黑眸夺人心魄,却是一言不发。
这一年多以来,他想必过得很辛苦。
弄月对慕吟风招手道:“过来将药喝了。”
慕吟风不为所动,像是与她怄气,垂下的手紧握成拳后又松开,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固执得像个别扭的孩童。
弄月无奈,这个人在她面前永远是这样的孩子气,而偏偏她就是拿这样的他毫无办法,对待别人她能狠心,但他是独一无二的例外。
没法子了,他不愿过来,就只能她过去。
“你恼我,我知道,但你别老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受罪的又不是我,你要是心有不甘的话,待你身子痊愈后,与我打上三天三夜,你看如何?”弄月上前,笑眯眯地与他着打商量。
慕吟风忽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扯进怀中,不发一言就去揭她面上的假皮,甚是用力,恨不能连她也一起撕了一样。
弄月痛呼:“嘶……你温柔点儿会死啊,心里有气就想毁我的容啊。”
“你也会痛吗?”慕吟风咬牙问,手上力道却是放轻了许多,不像初时暴怒之下的粗鲁。
片刻后,面皮揭下,露出弄月本来的面貌,尖细的下巴看得慕吟风的心一阵泛疼,眼前的人还是她,但消瘦了许多,本就纤瘦的身姿,现在只能用消瘦来形容,想到她一次又一次在生死边缘徘徊,他心底的怒气渐渐被自责取代。
他抚上她的面颊,目光深情,温柔缱绻。
弄月对上他的眼,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她握住他的手,笑道:“我没事,就是吃了一年多的斋饭,没油水才瘦了一些,往后大鱼大肉,几个月就能补回来。”
“你胡说。”慕吟风只吐出三个字便大力将她拉进怀中,双臂上的力道像是要将她嵌入身体里一样,再也不分开。
弄月随他抱着,抬手环上他劲瘦的腰,手下触感告诉她,这个人比她好不到哪儿去,只剩下了皮包骨头。
“弄月。”
“嗯。”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他哑声问。
“你先将药喝了,我就告诉你原因。”弄月从他怀中出来,牵着他来到榻上坐下,又将药碗端起递到他面前,“先将药喝了,待会儿凉了会更苦。”
慕吟风盯着她看,也不伸手接。
弄月瞪眼道:“看我也没用,不喝光就不要与我说话,一个字也不准说。”
她的威胁起了作用,慕吟风接过后,仰着头一饮而尽。
弄月见他苦得皱眉,想要在帐中找到一些果脯类的东西,却连糕点都没见到,难道这人平日都这样带孩子的?
“你平日里都给寻儿吃什么?”弄月指着光光的桌案问道:“你该不会是让他就这么饿着吧,难道在王府里,你也是这么照顾他的?”
慕吟风被问得哑口无言,看着她的目光闪了闪,不敢搭话。
瞧他的样子就知道被自己猜中了,弄月气不打一处来,猛然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在榻上,气呼呼地往营帐外走去。
慕吟风见她气恼离去,心下着急,翻起身,快速闪到她跟前堵着不让她离去,他慌忙解释道:“白日里都是母妃在照看寻儿,你知道的,母妃定是无微不至对他。”
“好啊,你还有借口了,那我问你,你是寻儿的父亲,你可有好生照看过他一日,是不是自打寻儿回到王府开始,就只是母妃在照看,你就一直对他不闻不问?”弄月气恼质问他。
慕吟风一噎,而后又反驳道:“对他不闻不问的是你,你才是最狠心之人,你抛夫弃子,就连回来也不肯来见我们,你是天底下最心狠的女子,我们父子的死活你都不在乎。”
慕吟风心中也很委屈,压在心里的话无意识地说了出来。
话才出口,他就后悔了。
“弄月,我……”他暗暗自责,去握她的手。
弄月将他挥开,厉声道:“你别碰我,你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么狠心,我不仅心狠,我的心也毒,既然我们两看相厌,还不如好聚好散,你就当我死了,一年前就死了。”
她气急,红着眼吼完就推开他,往帐门而去,脚抬起还没落下只觉腰间一紧就被慕吟风自身后懒腰抱起。
“你放开。”弄月恼怒蹬腿挣扎。
慕吟风自身后拦腰抱着她,回到榻上坐下,让她就坐在他腿上,她还是一直挣扎,他无法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榻上,双腿也固住她乱踢的腿。
“弄月,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气话,你原谅我。”将她的手扣住,慕吟风凝视着她眼,轻声道歉。
弄月挣扎无果,红着眼望他,她带着哭腔道:“慕吟风,你狼心狗肺,我为了你差点丢了命,换来的却是你满腔怨恨,我恨死你了。”
她的泪让他的心揪着疼。
“弄月,对不起。”他不顾她的闪躲去将她眼角的泪吻干,放开钳制住她的手,紧紧将她抱住,“你所受的苦都是因为我,是我无能,没能好好保护你,是我错了。”
黯哑压抑的声音听得弄月心里酸涩,她何尝不知他心中的苦。
在他的柔情中,弄月软下来,双手紧紧回抱住他,吸着鼻子说道:“我们千辛万苦才能在一起,不要再闹别扭了,好不好?”
“好。”慕吟风俯身在她颈边,哑声应答她。
就这样,两人以重叠的姿势躺在榻上,渐渐弄月竟有了困意,眼眸轻闭就要说过去。
慕吟风仰头见她这样,既心疼又好笑,这种时候她竟也能睡着,心中不甘的因子又开始作祟,他俯首便往她的面颊咬去,用力不大对她丝毫不起作用。
弄月只觉面上痒痒的,随意挥手摸了摸,首先触到的是慕吟风的头,她轻声咕哝道:“别闹,让我睡片刻……片刻就好。”
慕吟风见她一脸疲惫,想来是真的累坏了,也就不闹她,只在樱唇上轻柔落下一吻后,支起身给她除去鞋袜,怕她躺着不舒服,又将她身上穿的男式外袍脱下,给她盖上被子后就一直坐在榻上盯着她的睡颜看。
慕景旭与景离一同到营帐中来看他,进来时见到这样的画面,相视而笑,明明方才昏倒的人慕吟风才对,只是片刻功夫就成了这样。
“吟风,你身子可有大碍?”慕景旭见慕吟风只是瞟了他们一眼后就又继续回首看着床上躺着的人,他只能先开口问。
慕吟风怕吵到睡梦中的人,站起身,压低声音回道:“我无事,我们到外面去说。”
景离看了眼榻上呼呼大睡的弄月,了然一笑,他这个师妹,这几日可算是夜不能寐,生怕在计划中有什么变故,伤害到她的宝贝儿子,如今松懈下来,是该好好歇一歇了。
“真的是弄月。”慕景旭走了两步,又回身奔到榻边,终于看清了一直被慕吟风挡住看不到正面的人。
慕吟风与景离都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招,景离微愣后低笑,而慕吟风则是面色一沉,上前揪住慕景旭的后领,将他拎着往外走。
“真是小气,我也快两年没见到弄月了,看一眼怎么了,她又不会少一块肉。”来到帐外得到自由了,慕景旭整理着被揪乱的衣领,小声抱怨。
慕吟风给了他一个眼神,就让他一颤噤了声。
景离解释道:“这丫头睡觉时警觉着呢,你要是一说话,她很快就会睁眼,而且她起床气特别大,要是不小心撞破她的美梦,一根金针就朝你飞来了,六哥想要去试试不?”
“那还是算了,这么可怕的事我不用亲自去试的,看吟风这样就知道,妻奴一个,日日被压榨。”慕景旭摇头说完,心满意足地叹道:“还是我眼光好,映月脾气好,也没有起床气,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想想都觉得上天比较眷顾我。”
景离身子一僵,他都不知道映月起床是何种样子,看自己六哥这样,他心中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堵,更多的是气闷,为何这么隐秘的事六哥会知道,难不成他还见过映月就寝时的样子。
就在慕景旭大言不惭时,慕吟风给他泼了一盆凉水。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景旭还是少想些为妙,楚叔说过,下个月他就让映月与谷枫成亲,你这样算是肖想别人之妻,不是君子所为。”
慕吟风一针见血的话,毫不留情地砸在慕景旭心上,让他差点就没气晕过去,他看了眼同样幸灾乐祸的景离,咬牙坚定道:“我不会让映月嫁给别人的,若是真到了那一日,哥哥我要带着你们去抢亲。”
慕吟风勾唇,抢亲听起来不错,可以带弄月去看好戏。
景离则是嘴角一抽,他口中的‘你们’是将自己也算上了?他要抢亲可不是替自己这位六哥抢,要抢也是为自己抢。
‘为自己抢’这个念头让他一惊,原来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是这样的。
抢亲也不是不可能的。
“吟风,方才父皇对我和景离说,让我们半月后启程出使祁灵,这件事你是如何看的?”嬉闹过后言归正传,慕景旭认真询问慕吟风的意见。
慕吟风毫不意外,他看着景离说道,“夏颐与秦坤在流放途中逃跑一事定然与祁灵的丞相叶衡脱不开干系,陛下让你们前去自是有他的考虑,据闻最近有大臣提起要祁灵女皇选夫侍,充盈后宫,想来这又将会在祁灵掀起风波。”
“我母亲要选夫侍?”景离震惊,他并未收到消息,但消息从慕吟风口中出来就不会有假,他更明白叶衡的为人,叶衡是绝对不会容许再有别的男人出现在母亲身边的,就连自己这个儿子都不能留在母亲身边,可想而知叶衡的占有欲有多强,但祁灵也并非是叶衡一人独大,也有党派之分,与叶衡不和的大臣自然是想通过给女皇选夫侍来巩固自己的势力,摆脱处处被叶衡压制的局面,而叶衡自然会全力阻止,祁灵真的又将再掀风浪。
景离终于不得不信服弄月常说的,她说慕吟风手眼通天,看来没有夸大,就连祁灵这个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他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不是手眼通天又是什么。
“方才父皇并未提起我母亲要选夫侍一事,只说让我和六哥一起去祁灵出使。”景离已从惊异中镇静下来,
慕吟风说道:“这或许才是陛下的真正用意,或许他也是不愿祁灵女皇选夫,所以才让你与景旭一同前往,但最终的目的应该是调查清楚夏颐与秦坤与叶衡的事,只要夏颐与秦坤还活着,终究是个隐患。”
“你们说夏颐与秦坤逃跑一事会不会与火凤和萧东篱有关系?”慕景旭静静听完后,才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慕吟风神色淡然,不否定他的说法,那就是同意,而景离也皱眉凝思。
“当时萧东篱来找我,他说有办法让叶衡消失,替我夺回祁灵大权,看来这才是原因所在,萧东篱早与夏颐勾结,如今又多了个秦坤,他们与叶衡的关系也并非是牢不可破,但拔出叶衡似乎对他们也没多大好处。”这才是景离不解的地方。
慕景旭摇头,“这个我也想不通,利益相交起内讧是常有的事,或许是叶衡不能给他们提供便利了,所以想要除掉他来拉拢你也不一定。”
“也许与夏颐萧东篱等人达成协议的不止叶衡一人,又或许根本不是叶衡,而是另有其人也说不定。”
慕吟风悠悠说了这么一句便转身回营帐,留下错愕的两人相对无言。
景离顺着慕吟风的话细想下去,呢喃道:“难道一直以来是我想错了。”
“七弟也别想这么多,总不过就半个月,我们就要去祁灵一探究竟,届时在按照吟风所说的去查便是,况且以吟风的本事,想必很快就能助你解决这些疑问。”慕景旭明白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肩,轻声劝慰。
兄弟二人经此一战后关系亲近许多,再没有了一开始的针锋相对,反而像是知交好友。
不知睡了多久,弄月在一阵骚扰中醒来,唇上酥麻的感觉将她的困意驱散,睁开眼就瞧见一张俊脸在她面前放大,黑眸中尽是笑意。
见她睁眼醒来,慕吟风眼中划过得逞,贴在她唇上不肯离去,反而加深了力道,捧着她的脸就深深吻了起来,先是慢条斯理的轻吮,后又开始不满足她的被动,非要勾她一起沦陷,长驱直入就是一阵风卷云残,扫遍她檀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唇齿相依,灵舌共舞。
弄月怎么受得住这样的阵仗,睁开眼就来这么炽烈的吻,让她尚未清醒的意识又朦胧起来,不自觉地抬手勾上他的脖颈,闭眼回应。
时隔已久的吻并不生疏,急切而又霸道,直逼弄月退无可退,舌根与嘴唇都开始发麻,呼吸不畅,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就这么溺死在他怀里。
温热的气息,湿凉的触感来到耳垂,痒痒的,让她打了一个激灵,意识也渐渐回笼。
“别……”她用手抵住他的薄唇。
慕吟风顿住,眼中也是一片混沌,恢复些理智后,懊恼地侧躺道一边,手臂收拢就将她搂在怀中,呼吸急促,他哑声道:“你欠我五百多个日夜,往后我要一一要回来,本该从今日算起的,奈何有天时没地利,我只能委屈自己忍着。”
“不正经。”弄月本就红的脸蛋又更深一层胭脂色,轻捶了他一下。
将她的抓住,拿到嘴边轻轻一咬,慕吟风说道:“恨不能将你整个吃下,为夫旷了这么久,大战三天三夜也是没问题的。”
弄月捂脸不敢再多言了,这厮说起荤话来,还真是让她这个厚脸皮也经不住臊得慌。
“弄月。”
“嗯。”
他道:“稍后我们就带着寻儿回府去。”
“这么着急回去做什么?”弄月笑看他,她还没玩够呢,上一次来也是因为她怀了身孕匆匆回去,这一次她还想多玩几日呢。
慕吟风郁闷道:“我猜母妃定是想寻儿了。”
弄月无语,这才出来一天,怎么这么快就想了。
“你撒谎。”弄月戳着他的脸说道。
慕吟风诚实点头,又将她搂紧,低头寻去,堵住樱唇又是一记热吻,久久后才放开,两人艰难喘息着。
“嗯,我其实想回府讨回你欠下的那五百多个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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