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瑶的桌前摆着几本书,靳世昊就着桌上的书看了一眼,随口问道:“你近日都在看些什么书?”
惜瑶道:“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只不过是打发一下时间罢了,这两天在读《水经注》,里面记录很许多有趣的地方,让臣妾想起了臣妾小时候与惜年去过的地方,不觉有几分怀念。”
靳世昊也不回应惜瑶的话,在这屋子里转了一周,不时问一两句,弄得有些像是上级领导来视察工作一般,惜瑶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见机回应着他的话。
不一会儿宫人就将御膳备好,惜瑶就与靳世昊一起入坐,桌上皆是各种色香味便俱全的菜色,惜瑶也有些饿了,就与靳世昊一起用膳。因为皇上已好些日子未到瑶华宫里了,宫人大多以为皇上渐渐冷落惜瑶,所以平日里惜瑶吃的很一般,而今日因皇上在此,所以各种菜自然与惜瑶平日所吃天差地别,闻着那些菜香,更觉饿了。
靳世昊表情一向严肃,吃饭也是那不徐不慢的模样,不发一言。
而惜瑶则被今晚的大餐吸引,一道菜一道菜地吃过去,碰到喜欢吃的,难免会多尝几口,可是这里毕竟是满桌的菜,就算她每道菜只吃几口,也够她撑的,又夹了一块卤猪蹄到碗里,可那肉很大一块,惜瑶吃了好半天没吃完。而那一边靳世昊已吃饱了,放下碗筷静坐在一边,彭公公给他倒了杯茶来,他缓缓地饮了一口茶,余光瞥见惜瑶又往下一道菜下筷。
“你多久没吃饭了?”靳世昊忽然问道。
“啊?”惜瑶微微一愣,筷子定在那道腰果鹿丁上,回头望着正瞧着自己的靳世昊,在他那冷淡严肃的目光之下,惜瑶默默地收回了那筷子。
靳世昊那一向严肃的脸上似带了丝无奈,道:“想吃便吃,朕还不至于禁止你吃东西,只是不要吃太撑了。”
惜瑶有些尴尬,也没有重新拿起筷子。靳世昊见她也不继续吃了,也不勉强,让太监将这些菜都撤了,又特意命令御膳房做好几样点心。因为还有许多折子要批,靳世昊就在瑶华宫里休息了一会儿,便回养心殿。
靳世昊离开后,惜瑶觉得撑着了,出去散了会儿步再回到瑶华宫里。
今日惜瑶的心情似乎很好。
第二天惜瑶与众嫔妃去给皇后请安时,陈思雪面色似不太好,以往陈思雪因着怀孕之事,常常满脸得意与开心,然而今天的陈思雪心情似乎不佳,只呆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从皇后那里请安出来,惜瑶与苏笼晴在御花园里相遇了,苏笼晴仍然如以前一样高傲清淡,惜瑶本是随意与苏笼晴打个招呼,苏笼晴却主动邀请惜瑶在花园里走一走。
身后有些丫头跟着她们,苏笼晴找了个借口将丫头支开,惜瑶也让莫离先回去,两人沿着御花园的石子路走到一亭子里,苏笼晴走在小道上,看着路边的树木发出新芽,一边欣赏一边道:“如今西宁族势力强大,边关不稳,表哥已被皇上安排去镇守西宁了。”
惜瑶并不是很惊讶,因为自靳世昊登基后,就将靳世晨调离京城。
苏笼晴踏上亭子前的石阶,走到亭子里的石桌边坐下,道:“看来皇上还是很介意你与表哥之间的事情。”
惜瑶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道:“我与王爷之间已什么都没有了。”
苏笼晴淡淡一笑,道:“但愿如此。”
说着她又轻轻一叹,道:“不过在这皇宫之中,有的时候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也不容易。前些昨天皇上本是要去陈思雪那里的,不想在半路上遇上了你,皇上便去了你的瑶华宫。陈思雪今日的神色你也看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惜瑶倒不知昨天靳世昊本是要去找陈思雪的。
但惜瑶心里并未在意,因为陈思雪与她是死对头,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无论她如何做想,惜瑶都不会有所想法。
苏笼晴与惜瑶在园子又走了一会儿,就回晚晴馆了。惜瑶也回去了,因为今天惜年又要来看她。
惜瑶走到瑶华宫外时,就瞧见了守着外面的彭公公,惜瑶一看便知靳世昊也来了,还未走到厅堂里,就听到了风惜年的高谈阔论声:“男子汉大丈夫,当然要建功立业,皇上,我现在已长大了,您就让我去西宁吧,我也要去镇守边关,建功立业。”
一走入屋子里,果然她那活沷得有些过头的弟弟在靳世昊的身前转来转去,说着他的宏图伟志。而靳世昊则坐在最上首的红木椅上喝着茶,冷清得出奇,看都没有看风惜年一眼,仿佛风惜年是空气一样。而偏偏风惜年早已习惯是靳世昊的冷清淡漠,他也没有注意到已走入屋子里的风惜瑶,他仍然在靳世昊身前道:“皇上,最近西宁一直在招兵买马,蠢蠢欲动,就让我去边关镇守,保证让西宁……”
“让西宁怎么样?”风惜年的话还未说完,惜瑶就打断了他的话,没好气地瞧着他,道,“怎么,武举中第后就开始不知天高地厚了?翅膀都还没有长出来就想学飞了?才十六岁就想去领兵打仗?你有几条命啊?”
说罢,惜瑶又向那一直淡定坐在上首倚子上的靳世昊行了一礼:“臣妾参见皇上。”
靳世昊神色淡淡,也不说话,只是向惜瑶做了个手势,示意免礼。
风惜年被突然出现的惜瑶泼了一盆冷水,但他也未在意,因为他早就知道自己的姐姐肯定有此想法,他回身走到惜瑶身边拉着惜瑶的手晃了一晃,撒娇道:“姐姐啊,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嘛?我如果建功立业,那多威风,姐姐你多有面子啊……”
惜瑶点了点他的额头,笑道:“要那么多面子做什么?你上回说的那些兵书都看了?”
“书我早看完了。姐姐你不懂,男子嘛,当然要上阵杀敌历练一番。不信你问皇上。”惜年将靳世昊摆了出来。
靳世昊放下手里的茶盏,抬眼看向惜年,眼眸深邃,目光幽沉道:“关于去西宁的事情,你姐姐没说错,你还小,虽说武功不低,兵法谋略也是我亲自所教导,但到底少了实战经验,且你还年幼,去随军历练可以,上阵杀敌太早了。”
“不早不早,一点都不早,霍去病十七岁就击匈奴于漠南,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斩敌二千。我再过一年就十七岁了。”风惜年忙道。
惜年现在是十六虚岁,明年也是十七虚岁罢了,惜瑶正要说什么,靳世昊已先发了话:“那等你满十七岁再说,如果你不想做侍卫了,我就派你去车骑将军古锋的古家军里,让古锋带你一阵,等你翅膀硬了,古锋也觉得你有本事了,再谈去西宁之事。”
“皇上……”惜年似有些不开心。
“皇上说得对,惜年,你还不谢谢皇上。”惜瑶打断惜年的话,附和着靳世昊,向风惜年说道。
风惜年瞧了瞧惜瑶,又望了望靳世昊,叹了口气,睁着一双无辜的小眼睛对惜瑶说道:“姐姐,这么久没有见面,你现在什么都偏着皇上了,果然是出嫁了的女人都偏心丈夫,以后你心里眼里只有皇上了,可怜我这个与你相依为命的弟弟就快被你给忘记了。”
风惜瑶脸上一红,忙斥了几句,说风惜年没礼数,而靳世昊只是斜目看了惜瑶那尴尬的模样,微微一笑,倒不说什么。
没几日,靳世昊果然下了旨,让风惜年去古锋的古家军里,由古锋带他,这古锋虽不是名将世家,但他也是武举出身,文韬武略,极有才华,曾立下的军功不少,底下的古家军也一直是大周的骄傲,唯一不足他家世不厚,且性格过于耿直,得罪了不少朝中人,以至于一直被打压,虽有才华却无处施展,甚是可惜。不过靳世昊登基后,渐渐启用古锋,现在已将许多重要的军队都让他去带,古锋亦不辱使命,古家军渐有风靡之势。
古锋的本领,够风惜年学习的了。
风惜瑶得知这个消息后,心里甚是感动。
这些日子靳世昊除了偶尔去何淑的鸾凤殿外,其他时间都是在惜瑶的瑶华宫里,其他的嫔妃渐渐受冷落,不过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靳世昊虽然每天来瑶华宫,但一直未曾在她这里过夜,每次必然回养心殿里,如今已大半个月了。虽然其他嫔妃不太明白其中原由,可是惜瑶受宠是显而易见的。
靳世昊的“宠爱”让她在皇宫的地位无形中高了许多分。有一次遇到陈思雪时,虽然陈思雪仍然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但她低下的丫头春燕,已明显不敢嚣张,甚至有几分怯意,瞧见春燕那副模样,惜瑶难免感慨,在这深宫之中,皇上的宠爱才是决定就许多人的身份、地位以及命运。
三月初五,是皇后何淑的生辰,但因先皇过世未满三年,皇后何淑亦为人低调,也不想大操大办,仅在宫里安排一个小小宫宴,请了些皇家亲族过来。
这一天,仪王妃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