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旻望着坐在对面的聂然,只见那女人淡定地坐在霍珩的身边,表情没有一丝的起伏。
“那就从后厨找个阿姨来看。枪伤这种东西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不会太耽误时间。”霍旻终于出声提议道。
然而别看聂然坐在那里没有动弹,可手心里却已经有些湿濡黏腻感。
她没想到霍珩居然会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算什么,护着自己吗?
可眼下,他连自己都护不了,还怎么护自己!
现在霍旻要检查自己的伤口,该死的!如果只是抓着她的伤口检测她还能忍,可如果把衣服脱下来,那这个伤口可就全暴露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怎么做才好呢!
她飞快的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个方案,可最终能实施的几乎没有。
然而,就在聂然还在纠结的时候,身旁那一声冰冷之极的声音响起,“我的女人我自己都没看过,给别人看,你觉得可能吗?”
聂然在听到他这句近乎于耍流氓的话后,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挥上去。
但现实状况的不允许,她只能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都是女的,有什么不可能,还是说你心里有鬼?”
霍旻咄咄逼人,让聂然禁不住暗暗我了握拳,神色有些凝重。
霍珩有身份做假的嫌疑,现在他仅仅凭着自己一人的力量肯定敌不过这些人,到时候受不了众人的舆论压力后,肯定会把自己丢出去。
那如果把自己丢出去,她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躲过这一劫。
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窗外的冷风吹了进来,夜色越发的沉寂了。
霍珩坐在那里,神色已没有了以往的温和,有的只是一触即冻的寒冷,“凭他一句话,我的女人就要脱衣服,怎么,是拿我当摆设吗?”
“只是要验一下而已,如果是假的这个人你随意处置,我绝对不说话。”霍旻已经将话摆在这里,一般人基本上不会在反抗。
再反抗只会平添上几分的心虚。
就连聂然也觉得如此!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等待霍珩把自己丢出去的那一刻。
算了,检查就检查吧,就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反正逃出这里的本事她还是有的,还好竹茂的文件她都已经拷贝走了,现在就等着刘震一交易,立刻就能当场拿下了!
聂然深吸了一口,静静等待着霍珩的点头。
但没想到的是,身旁的霍珩那冷酷之极的声音在大厅内立即响起,“我的女人不能动!”
他的声音不响,却掷地有声。
“那只能说明你心里有鬼!”霍旻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其实对于这个结局他早就猜到了!
霍珩从进霍家门开始的那一刻,基本上就和女人这种生物绝缘了。
原先还以为他是心理有问题,后来知道现在这个女人的出现他才明白,原来不是有问题,而是不喜欢。
可越是这种人,一旦动情就越是执着的可怕。
以至于现在,明明自己已经无力阻挡,却还是不肯放手。
“那我倒是想问问,即使她有伤又如何?”
顶不住了!
霍旻听到他退而求其次的话语后,知道他这是护不住自己女人了!
当下就得意了睨看了他一眼,“如何?她如果有枪伤,说明这个女人的身份不简单,目的不单纯,说不定会祸害到整个霍氏。”
此时的霍珩听完这句话后,却不知为何勾唇笑了起来,“怎么,刚说我不是父亲的儿子,现在又说我未婚妻要祸害霍氏。是不是凡是和我沾边的,大哥都要解决后才安心?那父亲把公司交给我,大哥是不是也要打算安上一个罪名?”
霍旻没想到他竟然可以这样还击,不由得面色一僵,急忙对着霍启朗解释,“不是的,我……”
谁料,坐在最为首的霍启朗猛地一拍桌子,“好了!闹够了没有!”
震得桌上的那些东西碗碟纷纷颤了颤。
霍启朗的眉头皱得紧紧的,神色也不耐了起来,“既然你说他不是我儿子,把你手里拿的证据全部带上来,其他的废话我不想再继续听下去了。”
霍旻看老爷子那个态度,有些不甘,可想了一下,觉得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把霍珩解决掉比较好!
只要霍珩倒下了,那个女人哪怕是天王老子也没用!
“好!把人带上来先!”霍旻想通后,立即对着手下的人冷冷的一挥手。
很快,一个男人就被带了上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抖抖索索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
“这是五叔的手下,就是当年接霍珩进家门的人。”霍旻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霍启朗看了一眼,好像的确是当年的那个人,因为那人曾经是阮良芫的手下,而且还是得力助手,所以他还是有点印象的。
只不过后来阮良芫走了,这人也就不知道分配给哪个董事了。
这一晃,都那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她……过的如何了。
霍启朗在看到熟人的那一瞬间,忽然之间有些感慨。
“老爷。”那人低低地喊了一声。
瞬间,将霍启朗的思绪给拽拉了回来。
霍旻上前,走到了那男人的面前,“来,你告诉我爸爸,当年所发生的一切,就像前几天你告
一切,就像前几天你告诉我那样。”
他虽然是对着那男人说,可目光却死死地锁定在了霍珩的身上。
真期待等会儿霍珩脸上那每一分每一秒精彩绝伦的神情。
“是!”那男人还是低着头,可声音却还没说就有些颤了起来,“当……当年二少爷的那张检测报告被动过手脚。”
“什么?”
这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一片哗然。
怎么会这样!
“当时我……我……因为钱,一时头脑发热就把这件事给隐瞒了。”
倒是坐在位置上的霍启朗神情却格外的淡定,“然后篡改了检测结果?”
“是。”底下的那个人因为害怕而颤抖着点头。
霍启朗的话语虽平静,可周围的气息却暗沉了很多,“那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那人似乎是感应到了那可怖的气息,他唇色都开始有些变白了起来,“不是我动的手脚,是阮姐……我和她一起去的,她……她改的。她让我不要说,还给了我一大笔钱。”
“混账!”原本只是平静坐在那里的人,因为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而立刻弹起,那声大喝里夹杂了滚滚怒气,“你居然敢诬赖阿芫,你找死!”
那人吓得瑟缩了起来,“不是的,是不会的老爷,我没有,当时是阮姐做的手脚,我这种东西压根就不懂。”
他那张快要哭的脸在霍启朗的眼里只觉得分外可恶,他居然……他居然敢污蔑自己的阿芫,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拖出去,毙了!”他双手撑在桌沿边上,脸色因为怒火而散发着一股森冷。
“不要啊,老爷!我只是知道,但连看那张单子的资格都没有啊,老爷求你放过一条活路吧。”
那人立即跪在了地上不停地朝着霍启朗“咚咚咚”地磕起响头。
可霍启朗哪里还听得进半分,暴怒之下,他随后将水杯掷了出去,狠狠地砸在了那个人的头上,玻璃杯当场应声而碎,破碎的玻璃碴子扎在了男人的额角,鲜血顺着水渍和茶叶糊了一脸。
“毙了,听到没!毙了!他竟然敢诬陷阿芫,该死!”他呼吸有些不畅,胸口因为怒火而不停地起起伏伏。
霍旻看到他如此生气,当下立刻数到:“爸爸,到底是不是诬陷,你听听当事人说的不是更好吗?”
“当事人?”霍启朗震怒之下用一种惊讶到有些愣住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儿子。
当事人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思绪翻涌,难道说……难道说阿芫……多少年了,都多少年了……
“把人带进来。”霍旻一声令下,门外几个人就走了进来。
在茫茫人群里,霍启朗的眼神一瞬间就定在了刚踏进门口的阮良芫的身上。
十多年了,再相聚竟然已是十多年后,霍启朗的心头和手止不住地有些发颤了起来,
“阿芫?”他低哑的嗓音里有激动有不安,可最后都化成了一句轻而柔的话,“你怎么来了,我好叫人去接你啊。”
那种语气语调是在场所有人都没听到过的,犹如面对着自己最为珍惜的宝贝。
“爸爸,我前几天把阮姨接过去小住在家几日,然后得到了一些消息。”霍旻看似恭敬地将将阮良芫搀扶地坐在了位置上,其实那是因为她的身体刚经受过严刑拷打没几天,怕她一不小心无法支撑而漏了馅儿。
可霍启朗此时眼中耳里哪里还有霍旻的声音,因为激动到怕吓着阮良芫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可还是压制不住那微颤的嗓音,“阿芫你这些年还好吗?”
“好,好得很。”阮良芫在说这话的时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霍旻,那话语中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
霍旻感受到那眼神里浓重的怨毒,不由得将视线和话题都转移开来,他轻咳了几声,“咳咳……我觉得这些话我说可能爸爸不相信,所以还是让阮姨亲自告诉你吧!”
“你说,我听着呢。”霍启朗从未有过的乖顺坐在首位上,眼底只有阮良芫一个人。
阮良芫神色冰冷地道:“当年是我调换了那份报告,他不是你儿子。”
她的直白和简短让屋内众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天啊,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而且还是自家大哥最疼爱的女人做的,这……这下该怎么办?
霍启朗皱了皱眉头,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不可能,我不相信。”
阮良芫冷冷地勾起唇角,“我都亲口承认了,你有什么可以不相信的!当年霍珩给了我一大笔钱,然后我就做了。”
“这不可能,我的钱你可以随时支配,哪里会因为钱而背叛我,阿芫你的理由太糟糕了。”霍启朗无奈地笑了起来,抓住了她的手,像是在听玩笑一样。
“你的钱?我不敢拿,也拿不起。”阮良芫讥讽着一把甩开了霍启朗的手,嫌恶地冷笑,“我有什么身份和资格来拿你的钱?”
“当然是我的……”霍启朗说到此处后,语塞地停顿了一下。
是啊,以什么身份?
挚爱吗?早在当年他迎娶了霍旻的妈妈,放阿芫走的时候,他们两个之间就什么都不是了。
可在接触到阮良芫怨怒的视线后,他急忙紧紧地抓着了她的手,“可是我把什么都给了你了,只要你想要的,我统统都可以给你。”
“你给我?你连应有的名分都不肯给我,你还敢说统统给我!霍启朗,我在你身上足足浪费了二十年的青春,二十年!可你回报给了我什么!”说到她尘封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后,阮良芫的眼底终究还是闪烁出了丝丝的晶莹。
即使当年的她再如何大度,如何微笑离开,可现在提起来心里的痛楚依然能恨不得让她绞碎了心肝一般。
“我……我……阿芫……”看到她那双带着历经了时间沧桑变化却依然还是那般刚烈,心疼忍不住抚上了她的脸。
但却被她一个扭头,手停滞在了半空中。
阮良芫含着恨,决绝的一字一句道:“我永远都无法忘记,你和那个女人躺在床上的情景!”
霍启朗心头大震,骇然却又心疼地道:“可当初,当初是你要我把这个女人娶回家的!是你不要了我……”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然沙哑。
阮良芫冷笑了一声,语气恶毒,“是,我觉得你脏,你肮脏透了!霍启朗,我恨你,我恨你的一切,所以我才帮霍珩对付你。”
“……”
“哈!你养了别人的儿子十多年,甚至还把大业都交给了他,怎么样,那种信任后被背叛的感觉如何?”阮良芫眼底满是报复后的畅快和得意。
而站在一边的霍旻在听到阮良芫这样说道后,立即说道:“爸爸,你听到了,霍珩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你应该把他赶出去!不,是杀了他!”
一旁的老五也急忙附和了起来,“大哥,如果阿芫说的是真的,你必须马上把他赶出去才行!”
霍启朗声音缓慢地问:“阿芫,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是,都是真的!他不是你儿子,从来都不是!”阮良芫怨恨之极大的话说完后,慢慢地笑了起来,那眼神中的怨毒仿佛就像是淬了毒的匕首一般射向了霍启朗。
此时此刻,霍启朗眼底的伤痛慢慢地压了下去,他冷声地说道:“把霍珩抓起来!”
终于,终于来了!
当霍旻听到这句命令的时候,他立即舒了口气。
这样的场景在这十多年里,他几乎夜夜做梦都能梦到,可那只是一场梦。
而现如今梦境成为了现实,霍家的一切即将要到自己手里的喜悦感让他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起来。
几个手下快步到了霍珩的面前,还未来得及动手,就听到他已经恢复平静的声音。
“等一下!”
霍旻看他好像死到临头还要挣扎,不由得猖狂而又得意地冷笑,“霍珩,不,是顾御,你现在就算说什么都已经无法挽回了!你欺骗了爸爸那么多年,你的日子到头了!”
只听霍珩不急不缓,从从容容地说道:“阮姨,当年是你把我接回来的,我还记得你当年在进霍家的大门之前,你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待父亲,你说他太苦了,苦了大半辈子,要我孝顺他。”
就坐在他身旁的阮良芫的身体轻不可见地微抖了一下。
“所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样怨恨父亲。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聂然听着他的话,忽然之间回想起当初他让自己开枪时也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的。
当初她虽然有演戏的成分,但如果是普通人怕听到他当时的声音,应该也会被蛊惑了吧。
他平缓的声线,直戳人心最柔软的话语,让人无法不动摇。
果然,阮良芫痛苦地摇着头,十分的抗拒着,“别说了,我不想听!我一点也不想听!”
“不想听?是不想听,不敢听,还是害怕听,或者听了以后你会忍不住动摇!”霍珩紧紧相逼,他眼明手快地将阮良芫想要捂耳朵的手快速地握住。
似要强迫她听。
“不,不,别说了……我就是恨他,我无法释怀当年在房间里看到的那一幕!”阮良芫满脸苦痛,可依然咬紧了牙关不肯松口。
“好!你说你无法释怀,既然那么恨,为什么当初你不选择杀掉那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要选择离开,为什么要选择成全?”
面对霍珩的一步步地质问,阮良芫有些慌张了起来,“我……我……”
“你说啊,你说啊!”
霍珩的反常逼迫在霍旻眼中不过是因为害怕,恐惧,而变得疯狂了起来。
他厉声打断道:“够了顾御,你别在垂死挣扎了,你的身份是假的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事实!”
随即挥了挥手,想要将霍珩给拖下去。
那几名手下才刚上前,手还未沾到霍珩的衣服,身后的阿虎已经挡在了霍珩的面前。
“阿虎,你是我父亲的手下,你最好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霍旻冷然一笑地出言警告。
“老爷让阿虎好好保护二少,我正在执行。”阿虎神情不变地挡在霍珩的面前。
“将他们两个一起拖下去。”霍旻毫不客气地一个抬手,顿时周围加了四五个人。
阿虎是霍启朗曾经最好的手下,是从T国带回来的泰拳高手,后老霍启朗看他有天赋,又悉心栽培了多年,这等功力不是一般人可以随便上去擒拿的。
气氛凝重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而阿虎身后的霍珩就像是没看到眼前紧张的局面,只是似轻叹似无奈地说道:“阮姨,你和父亲都已经不再年轻了,何必
轻了,何必要在最后还要抱着遗憾和痛苦呢?”
这一句使得阮良芫身体轻轻颤抖了起来,双肩耸动的起伏渐渐大了起来。
先抑后扬,先硬后软,啧啧,不得不说这手法被霍珩用的真是炉火纯青啊。一旁的聂然不得不感叹霍珩不去做谈判专家真是亏了。
“我……我……”阮良芫手足无措地低垂着头,偶尔带着哽咽。
霍旻一看阮良芫的架势,暗自叫糟,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场就喊了一声,“阮姨!”
随后对着身旁的人使了眼色,所有人立刻朝着阿虎压了过去。
他今天必须要让霍珩死在这里,不然他日被反扑,只怕到时候死无葬身之地。
阿虎双手握拳,整个人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你看看父亲,真的一定要对彼此这样的伤害吗?”
屋内一室安静,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着阮良芫接下来的那一句决定生死的话。
渐渐地,一阵低而轻的哭声响了起来,“呜呜……我也不想这样,我也不想的……”
阮良芫捂着自己的眼睛,那抽泣的声音让霍启朗顿时慌了心,“阿芫,阿芫你别哭。”
“阮姨,到底是谁让你这样子做,这样说的,只要你说出来父亲一定会帮你的。”霍珩近乎用哄骗诱拐的话,一点点击溃了阮良芫的心理防线。
那一句话就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终于全面崩塌了。
阮良芫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霍旻身嘶力竭地喊:“是阿旻,是阿旻拿我的侄子来威胁我!”
所有人彻底震惊了。
敢威胁老爷最心爱的女人,霍旻这完全是在自找死路啊!
他们已经可以预见霍旻接下来的下场了。
阮良芫因为悲痛身形不稳,霍启朗立刻起身抱住了她软软的身体,震怒之下他的眼神里隐隐有火光在跳动着,“什么?”
“阿朗,当年我为你挡了一枪,无法生育,所以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孩子,可现如今你的儿子却连个最后给我送终的人都要绑走,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阮良芫倒在他的怀里,悲伤到不能自己,埋在他的胸口呜呜的哭了起来。
“霍、旻!”霍启朗咬着牙齿,那语气森冷的如同冰窖一般。
“不,不是的……我……我没有……”
霍旻没想到在最后关键时刻,霍珩竟然只用了两三句话硬生生的情况扭转了过来。
怎么会这样?
当时他好言相劝,威逼利诱都没成功,怎么他的几句话阮姨就动摇了呢?
而就在这个时候,霍珩轻轻地说了一句,“阮姨,你的手怎么回事?”
霍启朗明显感觉到自己怀中的人儿身体微僵,“没事,没事……”
他皱眉低头一看,她因为环着自己脖子的宽大袖子此时露出了半截,那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鞭伤。
“没事?谁打的,你说,谁打的!”霍启朗怒火冲天而起,青筋暴起,眼底闪现出了浓浓的杀意。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自己都舍不得动她一根手指头,竟然……竟然有人敢打她?!
“父亲,这些伤还很新,应该就是这几天的吧。”霍珩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中出声提醒。
夜色沉重,屋内已是一片死寂。
霍启朗想到了刚才霍旻的话,他带着阴森而又戾气的声音问道:“霍旻,是不是你打的?”
“我……我只是……阮姨她有点倔……所以我……”从来没见过父亲会如此暴怒的霍旻说话间已经有些结巴了起来。
霍启朗将阮良芫小心翼翼地搀回到椅子上,踩着步子,一步步地朝着霍旻逼近。
那带着怒火的眼神让周围人忍不住小小地咽了口口水。
霍旻下意识地退了几步,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自己的亲身父亲。
“把枪给我。”霍启朗站定在了他的面前,眼神紧紧地盯着他,径直对身旁的老二说道。
“爸爸!”
“大哥!”
眼前的两个人心头大骇,惊恐地睁大了眼眶看向他。
“我说,把枪给我!”
在霍启朗暴怒异常的情况下,老二最终还是皱眉无奈地将枪递了过去。
“二叔!”
老二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也只是扭过头去不再看向他。
这个霍旻,怎么就动了阮良芫呢!
那可是大哥最后的底线啊,一旦触及……
霍启朗拧开了保险,将手中的枪支举起,霍旻见那黑洞洞的枪对着自己,怕的腿肚子都软了。
他大声地喊道:“爸爸,别!别开枪!”
霍启朗举着枪踏着月色走了过去,他一腔怒火化为了字字句句的冷意,“你在公司里煽动董事让阿珩下台,我没有说什么,你找人暗杀阿珩我也可以当做不看见,现在你要诬陷阿珩不是我的儿子,当然我如果只是单单如此,不会对你做什么,可你偏偏,你偏偏动了不该动的人!”
“不,不,爸爸……我……”霍旻惧怕的全身在发抖,他抓着最后一点希望说道:“可他的确和阮姨接头发暗号,如果他们两个真的没问题,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见面!”
那头阮良芫的哭泣的声音响起,“因为,我不想打扰阿朗的生活,可我又是在太想知道了,就求阿珩告诉我点
珩告诉我点近况。是我让他保密的。”
霍旻因为震惊,那一瞬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样,所有的一切为什么会完全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不对,不对!
半响之后,霍旻徒然暴喝了一声,“你骗我!你一定是和顾御联合起来骗我的,对不对,阮姨!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这么说,就是想让爸爸同情,然后……然后想进我们霍家对不对!”
他的神情有些疯狂,眼神里有着炽烈的恨意和背叛感觉。
霍启朗冷漠地望着他,就如同望着一个死人一样,“她想进霍家根本不需要我的同情,只要她一句话,整个霍家都是她的!”
整个霍家……都是她的?
霍旻的视线偏了偏,透过霍启朗望了一眼正坐在那里的阮良芫。
随即很快的皱起了眉头,她算什么东西!一个连名分都没有的人怎么可以得到霍家!
“那我妈呢?我妈算什么?她可是你明媒正娶回来的霍夫人!”霍旻不死心地问道。
“你妈?”霍启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应该好好感谢你的阮姨,没有她,你妈现在应该已经早就沦为男人们的玩物了。”
“爸!”
霍旻倏地脸上血色尽失。
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初老爷子会说,他不管是谁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他只看能力。
因为无论是从谁的肚子里钻出来,只要那个女人不是阮良芫,那个孩子不是阮良芫的孩子,他都无所谓。
孩子对他来说只是继承,没有任何的情感。
好就保留,坏了就丢掉,仅此而已。
他突然背脊骨发凉,那种死亡的气息让他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他求饶道:“爸,你饶我一次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爸!”
“我求求你,我是你的儿子啊!”
“我身上有您的骨血啊!”
说到最后他竟然大哭了起来,那眼泪鼻涕一大把糊在脸上,丝毫没有霍家大少的模样。
可这并没有阻止霍启朗的开枪。
“砰——”一声带着硝烟弥漫的枪响在屋内响起。
让众人们吓得心眼儿都快跳了出来。
而霍旻在那声枪响之后,吓得紧闭了双眼,身体像是打摆子一样地颤抖。
可许久过后,他身上没有传来任何痛楚感,微微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边已经倒下了具尸体。
那是老五的手下,那个所谓替阮良芫打掩护收钱的人,此时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白色的衬衫上慢慢的渗开的血液在一点点的扩大,扩大,直直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慢慢蜿蜒到了地板上。
霍旻在看到那一地的红色后,瞬间犹如抽干了力气一样,“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霍启朗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不是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才饶了你!而是我不想脏了这把枪!从今天开始,霍氏公司由阿珩打理,你明天一早的飞机,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大权落旁,被架空了的霍旻当下拽着霍启朗的裤管,苦苦哀求,“爸,不要!”
霍启朗一脚踹了过去,将他踢翻在地,“再废话,我就一枪崩了你!”
说完后,将枪直接丢在了霍旻的跟前,那枪支与地板碰撞的清脆声,让他心头一跳。
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阿芫我陪你上去休息一下吧,来,咱们走。”霍启朗走到了阮良芫的身边,轻轻搀起,然后像是护着珍宝一般将她送上了楼。
众人一看,这出戏到这里也算结束了,这才各自散去。
几位叔父们临走前看了眼依然颓然坐在地上的霍旻,不由得摇了摇头。
果然不成气候!
“走吧,我送你回去。”老二看霍旻刚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圈,还依旧傻愣地
坐在地上,无奈走了过去将他搀扶了起来。
“二叔,二叔我该怎么办!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才醒过神来的霍旻抓住了老二的手,哭喊着道。
“你先起来,地上凉。”老二将他搀扶了起来,“你也知道你阮姨和老爷子那关系,这事儿恐怕没那么好解决。”
“那我怎么办,我不想去国外……”
他不服,他不服啊!他想不到通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到最后结局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明明苦心经营了一切,从物证到人证全部收集齐全,原本以为这次一定会让霍珩死无葬身之地。
可没想到啊,这么多的东西最终却敌不住霍珩的几句话,形势就这样立即逆转而下。
“你也别太着急上火,只要留着命,你总还有机会不是?”老二在一旁宽慰着,“你赶紧先上车等我,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你争取到机会。”
霍旻还有希望,眼神即刻就亮了起来,“好,好,那我等二叔的消息,二叔我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你身上了。”
“好,你先上车吧。”老二忙不迭的点头,将他搀扶上了车,接着又重新返回到了别墅内。
而坐在那里的刘震深深地看了眼被搀扶离去的霍旻后也随即离开,他当时将交易期限延后就是因为霍旻告诉自己,霍珩的身份。
所以这才让他决定延后,毕竟血缘关系这种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重要的超过了那个人自身的
个人自身的能力。
但最后没想到,在这种稳操胜券的情况,霍旻竟然败了!
还好,他有叶澜,刚才听霍珩说叶澜是他的未婚妻,只要叶澜还抓得住霍珩的心,那么他还能挽回。
毕竟当初是他刻意的促合,才成就了他们今天。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叶澜的面子上应该不会和他计较。
萧肃的夜色下,霍旻一股颓废之气坐在了车内。
他就这样被打败了,只被霍珩的三四句话给打败了,真是想想都让人呕血。
“大哥这次远赴国外可要好好修身养性啊。”突然,一个声音从车窗外响起。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霍旻抬头,一看到霍珩被人推到自己的车窗前,吓得恨不能直接从车椅上弹跳了起来。
“你!”自古成王败寇,他是失败了,可就算失败了他依然还是霍氏的长子,只要不死他永远都是!
他强忍着心里滔天的怒火和毒恨,字字句句地道:“多谢小弟提点。”
“不客气。”霍珩侧头微微一笑,“原本明年年初生日我还想让大哥帮我操办,现如今……正是可惜了。也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见到大哥了。”
“你!”霍旻气得咬牙切齿。
“不过你放心,大哥的公司我一定会好好打理,绝不辜负。”霍珩笑着说完后,让阿虎推着他往自己的车内走去。
“你,你,你!”霍旻这下气的呼气没有喘气多,胸口闷的要休克过去了一样。
而就在这时候儿,老二刚回到车门口,看到车内已经横躺下正抽搐着的霍旻,马上急了起来,“阿旻?阿旻你怎么了?快,快送医院!”
身后的声音随着风声传了过来,霍珩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
敢动他的女人,找死!
回到车内,就看到聂然已经坐在了车上,正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天是不是吓到了?”
霍珩温和的声音响起,聂然抬头。
他的身上依然西装革履,翩翩贵公子一般,神色和气度温文尔雅。
可就在刚才,他却设计了一个圈套将自己的大哥套了进去,从此永无翻身之地。
刚才那一出戏从头看到尾,她就已经全然明白了过来。
霍旻说的没错,他欺骗了所有人!
那些天他经常故意出入那间饭馆,故意留下线索,故意将一切都演得完美无缺,根本这一切就是个圈套!
其实现在自己想想,霍珩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的出入,也不可能用菜单这种明显的东西作为暗号,更不可能留下的是那种道上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得懂暗号。
但人往往就是这样,因为急功心切所以就忽视了那些东西,或者说故意忽视掉那些破绽,总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是对方的不小心和不谨慎。
却没有想过,那会不会是对方故意而为之。
这个男人的城府真是深得可怕啊!
“嗯。”她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车子行驶在高速路上,路灯明灭的闪过霍珩的脸。
只见他扶额,叹了口气,“糟糕,我总是给你看我最坏的一面,这样只会增加我追你的难度吧。”
追她?
聂然心里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后,就又再次听到他的话语,“不过,我喜欢挑战有难度的。”
她暗自撇嘴,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
霍珩看她不说话,可眼神里流露出的那种无语,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好了,今晚你也累了,等会儿回去早点睡吧。”
“哦。”
聂然干瘪瘪的应答了一声。
车内就这样沉默开来。
夜色虽然渐深,可高速路上的车依然没有减少,偶尔有大灯打进车内,刺眼得让聂然忍不住闭了闭眼。
身旁的人发出了些许的衣服摩擦的悉索的声音,接着眼前一黑,一只修长的手挡在了她的眼前,替她遮住了外面闪过的灯光。
“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真真正正地喊我一声霍先生了,你的话应验成真了,开心吗?”
聂然听闻后,转头看去,却不想霍珩微微侧身,两人面对面地一个对视。
车窗外,时不时的有灯光闪过他的脸,然后飞快湮灭,让她看不清身旁这个男人的神色。
然而这时候,她却深深地,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极快的闪过了一抹异样。
------题外话------
你们猜猜看,女主小然然最后为毛闪过了一丝异样?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