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让你回家么？”秦震一路领着郝柳儿回了宅子，进门后才第一次开了口，“你为何还留在京城？”
郝柳儿垂首不语。
“是还想伺机杀我？”秦震哼了一声，“还是又换了目标？”
“不！”她惊叫了一声，矢口否认，“他们都死了，奴婢再不杀人了……只是奴婢早已无家可归，只能在那家店里打打下手……”
“那日之后……你便一直在那家店中？”秦震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怯怯地避过了目光：“奴婢东躲西藏了一个月，才知道真的安全，这才敢出来做事……”
“你……”秦震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忍不住将自己心中最难以放下的问题问了出来，“还用那种方法杀过人？”
“那种方法？”郝柳儿明显一怔，而后俏脸上一片通红，声如蚊讷般答道，“奴婢只是他们临时找来的，除了你一个，再没有陪过其他人……”
“你说你不是杀手？”秦震还没有完全糊涂，“那你为什么来杀我？”
少女微微垂下了目光：“爹爹把我卖给了他们……我也不能违抗……”
“不要识图挑战我的忍耐，也不要将我当做傻子，”秦震一甩衣袖，寒声道，“你明明身怀武艺，虽然算不得高手，但家中也不会贫寒到那种程度！”
少女粉脸在瞬间变得煞白，她“噗通”一声跪倒在石阶上，仰着小脸，眼中泛着晶莹的泪花：“爹爹是汉中当地的拳师，本来家中还算富裕，但是他好赌成性，欠下别人十五六万钱，卖光了家中的房产和田地也没能还清，最后只好将我和妹妹卖给了别人……我可一句都没有说谎……”
秦震心中稍稍信了几分：“你妹妹也是跟这刺客去杀人的？”
少女摇头道：“她才十岁，被卖进大户人家做了丫鬟，留在了汉中……”
秦震俯身将她扶了起来：“你虽然曾经想要杀我，但毕竟受人指使，何况那些刺客都已经毙命，我便不再追究你的罪责。现在我家正缺个手脚勤快的丫头，你要是愿意，就留下来，平日帮我收拾收拾房间，再帮后厨打打下手，我一个月给你五百钱，怎么样？”
郝柳儿忙不迭点头：“梁爷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怎么还敢要钱？梁爷如果不嫌弃，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你。”
“我姓秦名震，可不姓梁。”他终于有机会将这个称呼纠正了过来，“你也不需要自称奴婢。”
“老爷！”雷虎从不远处大踏步了跑了过来。
秦震摆手道：“以后不许叫老爷，叫少爷或者公子好听一些！”
“是，少爷。”雷虎嘿嘿笑道，“刚刚有人送来了五个小丫头，现在正帮着娘亲打扫院子。”
“这是雷虎，算是我的护卫，”秦震伸手拍了拍他的胸口，“这是郝柳儿，以后就是伺候我起居生活的丫鬟了。”
雷虎眨了眨眼，看着郝柳儿，一时有些呆了。
“雷大哥，你别这么看我……”郝柳儿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躲在了秦震的身后。
秦震看了看雷虎有些合不拢的下巴，不禁叹了口气：“是该让你娘给你找个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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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第二天，黄威果然如约送来了一个看门老汉和两个十七八岁的的小厮，言明只要不满意，他们包退包换，而且不收任何中介费用。
这样一来，秦震这座府宅便有了一个门房，一个护卫，两个小厮，五名女仆，一名后厨，外加一名可以暖床的丫鬟……加上他这个家主，便有了十二人之多，整个院子里终于有了些许的人气。
这十一人每个月要花费他2300个铜板，若是加上菜钱、酒钱、布料钱，他3000钱的月俸甚至还不够维持这个院子。
但怀揣万金的秦震哪里需要动用自己那点微薄的俸禄？
随着春暖花开，近二十名新招录的官吏陆续到位，兵强马壮的南城门也重新启动了今年的税收业务。虽说是受到了他去年年底的启发，东西二门的军侯鲁嚣、蔡狂也照猫画虎地学起了预支付税款这一招，极大程度地分流了纳税来源，但秦震依然在十天之内就收到了超过一亿两千万的预付税款，远远超出了今年的额定任务八千万。
秦震大笔一挥，卢楷和侯旭便将一千万划到了自己的账上，又将一千万作为预付奖金，按照级别分发给了手下的官员和士兵，让南城门下的每个人都成为自己的利益共同体。
然后他签下了四道命令。
一、日后缴获的治安罚款，司内返还多少，一分不留全部返还给个人作为奖励。
二、有巡查治安任务的官吏和士兵，每日发放补助五十钱；休沐日仍值守岗位者，增发当月俸禄的十分之一。
三、进一步改善底层官吏和士兵的居住、生活条件，大幅改善伙食，增加肉食。
四、郎将、副将有权督核所辖官吏、士兵是否勤勉，由本军侯视情况扣减其季度、半年及年度奖金。
这四道白纸黑字的命令无疑更进一步地调动了部下的积极性。
这样一来，南城门官员的收入至少比往年多了三五倍。以一名普通的八品官员为例，他们每人都能从税款中获得8万左右的奖金，这就已经是他们年薪（2万）的四倍，若是再稍稍努力罚上20万的治安罚款，又能收到六万的返还奖励，何况按照秦震签发的文件，每季度、半年、年底都还会有一笔相当可观的奖励。
在如此高标准的待遇和福利的引诱下，南城门的官员和士兵怎么还会违抗秦震的命令？
上任不过三个月时间，秦震便觉得已经完全将南城门下的四百余人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再没有一人会对他的决定发出异议。
上任不过三个月时间，他名下的资产就从一千一百余万增涨到两千六百万，而且还在帝国的首都置办了一座丝毫不显小气的宅院。
他知道上任军侯贪得太多、太狠、太独，所以他奉行着“在保证完成任务的基础上，令所有人利益均沾”的原则，一步一个脚印地增加着个人的财富。
他还委托王家、赵家，以略低于市场的价格，在长安周围收购了一千亩良田，按照估计，每年的田租大约就有一百余万，只这笔租子就足够他花天酒地、胡天黑地。
秦震顿时觉得自己如今的生活无限美好，就算马凝给自己让位他都不干。
当然，他也逐步对自己这位上级的手段有些了解：马凝虽然不从事具体收税的业务，但她是不是让人带来一张手条，写着“某某某商行是城门司传统合作伙伴，出入城时要予以照顾”；“某某某商行经营困难，今年税收再减两成”；“某某某商行犯有前科，凡有货物进出入城都要一一严查”，甚至“不得到她的点头一律不得放行”……
诸如此类的白条命令，他一律遵照执行，马凝也对他的听话和配合相当满意，几次都当面承诺要向院内推荐秦震。
但是……二月的下旬时，副司长朱江调任兵部，防务院选派的新任副司长却是蔡狂。
秦震冷冷看着蔡狂一脸难以掩饰的笑容，心中将收了他两百万的吕嵩骂了个狗血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