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薄莫言身体底子不错,如今大好的他又筹划出一条行径来,不知忙着何事,早早出去还未归。
白栀端了饭菜来,打量了李知恩的倦容,劝道:“今日夜里要行车,主子还是用些饭菜吧!待会儿子再睡个午觉了是不错的。”
她知白栀说的有理也不抗拒,拖着恹恹的身子坐到桌子边却并不急于开饭,而是看着白栀麻利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快而不乱。
这样的女子当个婢子真是可惜,稳重懂事,怪不得……薄莫言也会喜欢,更何况,她模样也是极不错的。
皮肤白皙,模样周正,特别是那双眼睛,恐怕最为深藏不露;
身形瘦而不露骨,匀称修长,尤其是那双灵巧的手,恐怕最是深得人心;
娴静少言,懂得察言观色,尤其是那带着丝丝傲慢的冷漠,怕是最合男人猎奇的胃口。
罢了,既薄莫言原本就不属她一人,再添妾侍也无妨,且白栀本为圣上亲派,如此一来倒是卸下她许多压力来,以她的性子争得薄府上位并非没有机会,如此一来倒各得其所。
于李知恩而言,让出主母之位,换的一世安宁度日,也是不错。
释然一笑,她拉着白栀坐下,轻柔关心:“你也歇歇,在外头不比薄府。”
婢子不可与主子同坐,白栀定然是要站起身的。
“白栀!”李知恩料到她会有此动作,也不兜圈子,竟直接道:“我看……爷好像喜欢你,不若,我给你做媒,与了二爷,将来若是服侍周道有个一儿半女的,抬作姨娘一世吃穿无忧,可好?”
白栀刚从椅子上起身,不想被她这话又给吓得跪了下来,却是半天没得言语。
李知恩以为她这是默许,虽达到效果却又不知为何只是苦笑,俯身伸手扶上她的手臂,欲扶她起身:
“从此无须再行跪礼,同别的姐妹……”
“主子!”
话未说完,白栀却抬起头来,晶亮的双眼里看不出有悲伤却也不是喜悦,很沉。
李知恩知她定是有话要说,或是忠诚的承诺?想到此处她便不再阻止她,退坐到椅子上,同样认真的看着白栀,示意她有话可以说了。
“婢子从小进宫为奴,万事听从主子安排,从不敢多回一言,但今次婢子恳请夫人收回成命。”
笑看白栀,她反问:“为何?”
“因为……”白栀头一回眼神犹豫,定定看着她的眼睛,良久才幽幽道:“婢子心中有一人,或生或死定不负他,若他日夫人不要婢子,那他生,婢子守他一世,死,婢子削发入佛门乞他下世平安无忧,乐度百年。”
竟如此痴情?李知恩捏了帕子,无意识的将双手放在胸前,眼神却痴迷。
白栀回过神来,复重重磕了一头,沉言道:“如若夫人想二爷枕边多些帮衬的人,白栀斗胆向夫人提言。”
“何人?且说与我听。”
抬起头,白栀的眼始终像蕴含着千言万语,良久才似暧昧的抿起了唇:“蓝儿性子讨喜,又生的一副好皮囊,不似婢子出身的蠢笨,蓝儿有颗玲珑心。”
李知恩并非真想主动往薄莫言的枕边送人,再则,这薄府水太深,自己已然泥足深陷,蓝儿同她似姐妹般一起长大,她又怎会把她往火坑里推。
但试想,薄莫言若有意她也只能牵线了吧!
“罢了,此事往后再说。”挥挥手,李知恩觉得困意渐浓。
白栀递了她专用的象牙箸,她翻看着桌上那些荤腥的菜式,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放罢双箸而不能食,白栀苦心相劝,终究未食粒米就睡去了。
哪想,那伤鹿再次入梦来……
薄莫言傍晚十分归来,带来一身炎热,未行至房中便遇着了正为李知恩准备路上吃食的白栀,狭长的目瞩了丝丝的笑意,拦住了她的去向。
“二爷!”
看着她规矩行礼,他嗤笑一声随即问道:“夫人如何了?”
白栀脸上无甚讨喜的笑容,严肃答道:“正在房中休息。”
薄莫言瞧着她板脸便不再戏她,转身匆匆进了房,却发现李知恩又梦魇了,隐约的似有泣声,拨开床帏一看,睡梦中的她果就正不安的流着泪,双手紧紧的捏着胸口,双眉紧颦。
薄莫言落座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的脸,李知恩竟像知道一般转身,抓着他的手眉头舒展开,似找到了安全感,不再咽唔。
此时的李知恩像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身边,似寻求着他的庇护,这样安静柔软的模样往日里哪里得见,他忽觉岁月静好。
看着他睡得愈发香甜,他呐呐道:“恩儿要学会生存,知道吗?”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薄莫言终是叫醒了她,而李知恩软绵绵的躺着,身子像是懒极了竟起不了身,她自叹着好日子过多了坏身子,强迫自己起了身。
白栀早已收拾好一切,李知恩便不顾其它,随意洗了把脸就上了马车,不过,她还是很困,大概是因为生物钟的原因,但苦恼的是,她是真睡得着。
吃了睡,睡了吃,她怀疑自己中了猪毒。
又是睡到迷糊的一觉,因着没有吃食,除了睡出来的精神颓靡她还感觉到全身无力,后来,竟连脱水的症状都要出来了,苦不堪言。
薄莫言弄了好些的吃食给她,安慰道:“苦了夫人了,且吃些,算安了为夫的心。”
不说为了谁,她是真饿啊!
接过去,她开始小口的慢慢吃,但也许是饿的太久,她仍旧是觉得恶心,不舒服,试着更加小口些却终究压制不住胃里翻腾的感觉,再来便要吐了。
薄莫言面上担忧异常,看着她难受的模样良久终于下了马车,不时又回来,身后跟着柏群,他神色里虽带着不情愿,却也无奈。
柏群上前,冲白栀道:“还请借姑娘帕子一用。”
“直接把!”薄莫言眼中充满了不耐。
柏群只得向李知恩做了个得罪了的手势,随即示意她把手让出来,她偏头看了薄莫言一眼,见他默许便伸出手腕来。
良久,柏群回头却是不言一语,直接和薄莫言下了车。
李知恩揪着帕子,顿觉情况有些不对头,好不容易盼来了薄莫言,却发现他神色非常焦躁,两人车中静坐片刻。
他忽的拥住了她,在她耳边轻言:“恩儿启程回江中去吧!”
李知恩浑身一滞,双眼朦胧。
“府中人多心杂,好好护住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