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我的声音是多么的暗藏锋芒,司机依旧沉稳如常。
我该说不愧是老头子身边的人吗,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的是我与他同样深邃的目光,只是在镜中的彼此眼神之间的交流,他的,却是更加的饱经风霜。
目光相触,我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小少爷,老爷的身体并不好。”司机说话时,竟带了一丝哽咽。
我想这句话大概就是这位老司机自个儿的心里话了。
可是,我的反应却是直接翻了个白眼,刚才的郁闷心情一扫而空。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老头的生命力了,不论是跑还是跳,我都甘拜下风。
“嗯。”淡漠地应了一声。
这人的表现,有些过于夸张了些。
哭腔?
江老头是死了不成!
此人有问题。这是我脑海里迸出的想法。
有了这一猜测,我敛去了眼底的所有情绪,显露的是波澜不惊后的平稳。
按兵不动,便是现在的我。
唇角的线条是被彻底的压平了,我单手靠在窗沿支着头,慵懒且随性。
司机见我不说话,脸上那看着使人为之动容的哀伤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地皲裂。
他见我仍旧盯着反光镜看着他,许是眼神太过于炽热,使得他的视线淡淡地撇向了踏出,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司机轻咳了两声,尔后故作镇定地说道:“小少爷,你可要下去走走看看?”
醉翁之意不在酒。
对于这一点,我心知肚明且坚信着此事定有古怪。
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接话,心里更是飘过了无处种猜想以及可能。
“喂,老头,你要死了?”我自然地拿出手机,语气略有些怪异。
“臭小子,一天到晚就盼着我死,眼里心里就只有那些个钱吗你,啊?!”
不过,依旧耿直地让老头抓狂。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中气十足的狂吼声,我的唇边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冷不丁的,我眼底的笑意在瞥向后视镜的时候,骤然变得阴沉可怕,有种风雨欲来的错觉。
在看到那道视线飞快地撇开,并且闪动着一丝害怕的情绪,我不由冷哼了一声。
以为我是软柿子,谁都能拿捏?
这种行径,像极了某人。
我故意嗓门增大,“江老头啊,我看这xx公墓地的墓碑啊,铮亮铮亮的。”
这话,似乎是说给司机听的,不过,更有试探江老头的味在。
电话那头,许久都未出声,却让我心里一个咯噔。
莫非,我误会这个司机了?今天真是我想左了不成!
良久以后,我正要出声。
老头略带伤感的语气随着他苍老的声音传入我的耳畔,沉沉的且让我没由来的一滞。
电话挂断以后,我仍旧是沉默的。
三言两语已经说不清楚我此刻的心情了,从没想过我会有如此困惑的时候。
好像沉稳静默,都不是我。
时间差不多了。
“开车,送我回去。”
之后,我全程是闭着眼的。
脑子里跟浆糊似的,乱糟糟一片。
原来,这才是让我回到江氏的根本原因吗?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想起有这么一个我的存在,不顾我的意愿,将我的母亲以及妹妹作为要挟,迫使我接受这一切?
——即便这些都是我此刻最欠缺的。
不过,为什么不骗骗我?
偏选在这样的时刻。
我跟他之间的关系,好不容易有所缓和。
呵,人心,呵,有钱人。
咬牙切齿已经无法表露我此刻疯狂且躁动着的内心了。
人,便是如此,复杂且矛盾。
当我睁开眼眸之时,混沌似是侵占了我所有的视觉,冷漠可想而知,夹杂着复杂的光芒使我深陷那之前带给我的种种幻想。
有一道声音在我的耳畔处不断萦绕,骤然,我头痛欲裂。
即便是如此,可我又觉得我的脑子没有比现在更清楚的时候了。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去抱有什么幻想,血脉相连的亲人有时候未必会比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来得更容易相处。
一路无言。
司机完全把自己当作了空气,而我此刻也没有什么心情和他搭话。
差不多二十来分钟的时间,车子便停在了我家楼下。
带着极有逼格的私家车停在我这儿显然是极其格格不入的。
因此等我下车之后,我便与司机道了声谢,便催促着他离开了。
之后,我就直接回了屋子。
熟悉的环境令我终于彻底放松下来,而浑身的酸痛也在这一刻泛了上来,让我在下一秒就陷入了沉睡之中,直到第二天七点我才醒来。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浑身酸痛,整个人就像是散架了一般,若非是这两天比较重要,我手中这个项目正处于关键期,恐怕我还真不能咬咬牙就坚持下来了。
不过最后的结果就是,我在八点四十分,不多不少,踩点到了公司。
索性这两天我已经将计划书的细节补足,交由他们十二人负责,并让陈雅带其余剩下的人从旁辅助。
陈雅这小丫头虽然性子腼腆了些,但能力还是在线的。
虽说陈雅现在名上挂着的是整个市场营销部的助理,但是由于这是我吩咐下去的,见识过我的方案策划的几人半句怨言也没有,乖乖的听着我的安排。
这也让我少花了些心思。
之后的这些天里,我又针对细节部分加以完善,所有人也是相当的配合。
因此在最后的策划执行可以说是相当的顺利,并且也取得了极好的反响,甚至超过了我的想象。
若要说谁能在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并且打电话给我,恐怕就只有一个人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字眼,心底顿时起了一阵烦躁之意,虽说我还没能想好该如何面对这老头子,但终归还是得接的。
“喂。”
我的语气很淡,没多少情绪可言,但这并不影响那江老头的热情。
只听一声大嗓门从我的手机里传出,让我有种即便是隔了大老远都能听到这老家伙在说着什么。
这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重病的人。
出于某种说不清楚的心思,我更希望这老家伙又在玩我。
“好小子,这次做的很不错。”老头子哈哈大笑一声,“没想到你这小子本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不少,勉勉强强就是了。”
听他前言不搭后语,我不由翻了个白眼,“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我冷冷淡淡,大有一副公事公办的味道。
“我没事就不能给我孙子打电话了吗?!”那老家伙似乎是被我这话给气到了,声音刚落下,他便咔嚓一声把我给挂断了。
我低咒一声莫名其妙,就把这事儿给丢在脑后了。
对我而言,接下来的日子可不闲。
除了每晚去董师父那里接受训练,每周二周四又得抽时间去姑丈那里补课,再者还要负责下一次的活动项目。
虽说这事儿确实是忙了点,但对我而言,却是极为充实的。
几年前在外边送外卖的我,和前些日子还受着我那妻子蒋青的压迫而不得不在夜色学做小白脸的我,是断然不会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进入公司,并与曾经所幻想的一切伸手可及。
我深做呼吸,不断的鼓励自己势必要坚持下去。
不管是为了自己给自己争一口气,还是为了做给那些人看。
……
时间过得也很快,一个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从五月初刚入初夏,只有一丝热意,到现在的六月初,稍稍能感觉到空气中的些许灼热的气息。
天气的变化是大,但远远比不上来自我身体上变化。
高强度的训练是很有成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