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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真如张兄所言,龙庭将消息封锁,那之后的武举又该如何是好?”
方然听完张溪云所言,沉吟半晌后开口询问道。
张溪云亦是一愣,这他倒是还未想到,若龙庭再开一场武举,必然会走漏消息,那大墓之事又如何能瞒得住?
此时方瑜也开口道:“还有一个问题,若将死去之人视作落榜,那仙路武举人可是尽数葬身大墓之中了......”
这兄妹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将张溪云难住了,他苦笑一声,无奈道:“是我未思虑周全,你们所言不无道理,看来还是需得等龙庭的决断。”
方然叹了口气,道:“想必龙庭如今也是苦恼得很,再决断得出之前,说不得我等还得在礼部住下......”
方瑜忧心道:“若真是如此,便须请将丹水之事禀明,请礼部修为深厚的前辈替你们检查肉身,免得留下后患。”
方然笑道:“我晓得,不过想必离大统领会将此事交待好的。”
张溪云望了望天空,道:“也不知道要等上多久......”
之后众人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方有一名礼部官员匆匆赶来。
现下已是傍晚,凉意将起,那名礼部官员却是面带汗珠。
“诸位,诸位!”他朝众人开口道。
院内所有人向他望去,听他接着说道:“诸位武举人也该晓得,今次武举出了些意外,如今刑、礼二部尚书大人与离大统领正在皇城内与陛下商议,恐是一时没有结果,便请诸位先于这甄律院歇息一晚,待诸位大人与陛下商议出了结果,我自会再来告知诸位。”
“诸位可在院内静坐修行,若是觉得院内太凉,诸位身后的屋内亦有座椅茶具,可自行进屋歇息。”
对于修士而言,风餐露宿亦不过家常便饭,歇息实在无需床榻,即便盘膝静坐亦算是一种歇息。
这名礼部官员将诸事交待之后,便径自离开了。
“看来陛下亦在烦恼此事,果然将我等留在了礼部。”方然开口道。
张溪云却想到先前那名礼部官员说的另一句话,陷入了沉思。
“张兄?”方然见他不语,疑惑地唤了一声。
张溪云回过神来,转头望向方然兄妹。
“张兄这是又想到了什么?”方然与他待了多日,也算是知晓了张溪云性子。
张溪云沉吟片刻后答道:“据先前礼部那名官员所说,刑、礼二部尚书与离大统领正与陛下商议此事,我总觉得有些奇怪......”
方瑜听他这么一说,黛眉轻蹙,思索道:“你言下之意,可是觉得议事的人选有些奇怪......”
方然此时也明白了过来,开口道:“按理来说,武举之事由礼部来管,如今商议武举之事为何要有刑部尚书......”
“不错。”张溪云答道,“苍羽军隶属兵部,按理刑、兵两部都不该插手此事,可苍羽军毕竟入了大墓,请离大统领共议此事倒还说得通,可陛下偏偏还召了刑部尚书......”
“即便是大墓之中生了惨事,却也不该是刑部去管......”
张溪云心中可是晓得,大墓内之事还牵涉禁丹,若按以往规矩,该是交予钦天监负责,虽然安6平不在帝京城,可颜九君还在,为何却不召颜九君入宫?
他忽然想起了当日离殃推测出上官夏临之事,猛然惊醒,莫非陛下是要对上官夏临下手了?
他深吸口气,道:“恐怕帝京城最近几日都不会平静,我等说不得要在礼部接连住上几日了......”
往后几日果然印证了张溪云的话,众多武举人在礼部接连住了五日,直到第六日午时,那名礼部官员方才第二次前来,随他一同来的还有另外两名礼部官员,手中持着名册。
“今日本官前来是为诸位武举人带来一桩好消息。”那名礼部官员笑道,“自今日之后,本官便与诸位称得上袍泽了,今后将一同在龙庭为官。”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诧异,他话中之意岂不是武举结果已定?
“可此次武举我等甚至都未完成......”有人道。
礼部官员轻笑一声,道:“亦算诸位的好运气啊......”
他望了望身旁的官员,取过那本册子,在手中轻轻摊开,清了清嗓子念道:“田一单,武举末名,回原籍府衙任职......”
他竟已开始念起了武举名次,从后至前而念,可奇怪的是,此次武举二十余名之后的人,皆是回原籍府衙任职,这是历届武举从未有之事。
遥想上届武举,几乎前五十名皆是留任帝京六部,如今百年神隐,神境大修士退居幕后,其后的仙路修士补上原职,层层相补之后,空出了较多六品及以下的官位,却反倒让武举人回原籍府衙任职。
众人亦不是傻子,不过略一思索便想通了其中关键,恐怕这便是商议的结果,死在大墓中之人皆做落榜者,那他们自然便是上榜之人,但他们如此轻松便通过了武举,却不能保证众人实力,故此多回原籍府衙任职,再做观察,唯有前二十余名乃是千挑万选而出,算是有所保障,才会被留在帝京。
“方然,武举十三名,留任礼部。”
......
“方瑜,武举六名,留任刑部。”
“何常,武举五名,留任户部。”
此时礼部官员已宣读大半,张溪云却依旧未听到自己名字,心中冒起了一个似乎不切实际的想法。
“庞洪,武举榜眼,留任兵部。”
此时场间唯有一人名字还未被念到,礼部官员却停住了口,更有不少人已然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向张溪云。
“张兄你......!”方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方瑜亦是满脸惊讶地望向了他。
庞洪与何常皆是神色复杂万分,望着一脸懵逼的张溪云。
恐怕如今最惊讶的当是张溪云自己了,他倒是想过武举三甲,却也为想过自己能摘下这名的头衔!
那名礼部官员走朝张溪云身前,满面笑意地说道:“恭喜了,状元郎。”
“张溪云,武举状元,留任钦天监。”
此话一出,自然又是掀起一阵波澜,众人议论纷纷。
“我没听错吧......?张溪云进了钦天监!?”
“莫说上届武举了,便是再上三届武举,都未有武举人能进钦天监!”
“虽然他实力的确强横得很,可摘下武举名,又得入钦天监,这也着实太过......”
还有人猜测道:“莫非他能入钦天监是因其天琼行走的身份......”
不管众人如何震惊,但此事显然已成定局,连那名礼部官员都对张溪云分外友善,要知晓若是能结交钦天监官员,那定然有不少好处。
他又再与张溪云说了两句,接着走回原处对众人道:“诸位,如今尚有一事。”
他望了望身后的两名官员,示意二人离开,待两人离开甄律院后,他才又开口道:“大墓中生了些意外,陛下不想让墓内的一切事情传扬出去。”
“便请诸位在本官见证下,立下九天之誓罢。”
立誓,凡俗百姓望来,信则有不信则无,可在修士之中,有九天之誓一说,此方世界原唤九天厚土,九天之誓自然是与这方天地立誓,若是违背,则遭天地之罚。
众人一时没了声响,皆是互相望去。
这名礼部官员轻哼一声,道:“莫非诸位不愿替龙庭、替陛下着想?”
龙庭此举,实乃强压之举,可在场诸人,谁又能反对?
不到半晌,便已有人走了出来。
“吾立一誓,请九天见证。”
“当日大墓之事,若世间不知之时,而吾不得龙庭允诺,则唯吾自知,不说与不知者听。”
他轻轻咬破手指,血液流淌而出,却腾在身前,片刻后血液自散,此誓已成。
此人倒是有几分聪明,他在所立之誓中添上了“若世间不知之时,而吾不得龙庭允诺,不说与不知者听”的条件,倒是让这誓言宽松了大半。
那名礼部官员不以为意地翘起了嘴角,心中倒是有几分欣赏,实则汉帝下令之时,所允的誓词与此相差不多。
最先走出立誓之人见这礼部官员未有反对之意,心中松了口气,走回人群之中。
见到这般情景,众人有样学样,纷纷上来立下同样誓言。
正当张溪云要上前立誓之时,那名礼部官员却是拦住了他,笑道:“此誓状元郎不必立。”
张溪云一怔,随即有些懵,为何独独自己不必立誓?
只见那名礼部官员笑望着他,张溪云脑子一转,倒是猜到了几分。
可武举人中仍然有人出了质疑之声。
“大人,凭甚这状元郎便不必立誓,若龙庭是如此做法,恐怕在场诸位不服!”
听见这话,庞洪却是冷笑一声,只将此人视作白痴。
而那名礼部官员亦是冷哼道:“张溪云将要入的乃是钦天监,钦天监是做甚的,想必不用本官告知,尔等也该有所听闻罢。”
张溪云心道果然,钦天监负责彻查事涉禁丹的一切大案,而此次大墓之事,无疑便事关丹成天怒,他亲身经历大墓之事,恐怕将来便会负责彻查此案,若是如此,立誓当会约束了他日后查案之举。
礼部官员说完,知晓钦天监的都闭上了嘴,即便有不知晓钦天监的,也被身旁的同伴示意噤声。
“况且这乃是陛下亲自下旨,岂容尔等质疑?”礼部官员又再道。
见众人再无疑议,他方回到原位,又再吩咐道:“回原籍府衙者,许四月之期前往各府衙任职。”
“至于留任帝京六部者,则需在五日之内前往各部。”
“诸位若还有何疑议,皆可在这两、三日间前来礼部询问。”
这名礼部官员又再嘱咐了一堆琐事,此次武举方算彻底落幕。
“今日事毕,诸位也可回了,便不必再待在礼部。”
他说完之后,竟还朝张溪云微微点头示意,这才离开了甄律院。
待他走后,众人又再沸腾起来,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
还有不少人前来与张溪云道喜,恭贺他这武举名,状元郎。
最后方然兄妹与庞洪、何常亦是来到他身旁。
“张兄,当日我便望你不凡,却也没想到你如此了得,不仅夺得状元之名,更是入了钦天监。”方然恭贺道。
何常亦是叹了口气,道:“说实话,第一次前来礼部查验身份之时,我未将张兄放在眼中,却未想到......”
“如今想来的确是我太过自视甚高......”
张溪云哭笑不得,开口道:“武举三甲我倒是确有想过,可这状元之名,却是得的莫名其妙,颇觉受之有愧。”
方瑜却是摇了摇头,道:“若言受之有愧,在场众人皆未真正完成武举,谁人不是受之有愧,而这榜次却是龙庭重臣与汉帝陛下商议五日的结果,自然有其道理。”
“况且若论及实力,你虽修为不高,却无疑是众人中最强,又曾为了众人与苍羽军并肩而战,若换做是我定榜,也选你做这状元。”
方然笑道:“是啊,舍妹说的的确有一番道理,至于有些人质疑于你,不过是心感妒忌而已,你大可不必介怀。”
这兄妹两人又是这般一唱一和,张溪云也是不由一笑。
一旁的庞洪则是沉声道:“当日救命之恩,我自当谢你,但日后我决不会再屈居于你之下。”
张溪云则是笑道:“日后便属袍泽,自有机会再与庞兄切磋。”
方然则是开口挖苦道:“庞洪,我看你这辈子恐怕也再无机会越张兄了......”
庞洪转头望向他,冷声道:“我是否能越他那是我的事,可你方然......”
他不屑冷哼道:“这辈子定然无法胜过我。”
“你......!”方然气急。
这两人的宗门乃是世仇,自然不对头,若不是大墓中起了变故,恐怕早在墓中便已有一番争斗。
庞洪转身便走,方然气得要追,却被方瑜拉住。
“这庞洪实在目中无人!”方然气得破口大骂,方瑜只好苦口婆心的安抚他。
兄妹二人身后还站着姜琪,却显得有些不自在,想来她一直奚落张溪云,而如今张溪云却夺了名,入了钦天监。
她自己亦是留在了帝京六部,日后众人免不了要打交道,一想到此事,她便不禁感到有些后悔与头疼,怎么自己就老去得罪这张溪云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