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歌向来果断,虽然嘴上跟沈星繁抱怨,但动作利索,从最后一个隔间找出“请勿进入,卫生清洁”的牌子,左右看了看,把牌子挂在门上,然后从里面锁上卫生间大门。
踩在洗漱台上卸掉四角的管道口螺丝钉,屈肘撑在两侧,然后一鼓作气爬了进去。
管道里面全是灰,唐暮歌这下连开口抱怨都不想做,他按照脑子里记的管道线路,尽量放轻动作向那边爬了过去。
过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王经理听到轻微动静,疑惑问了句:“这什么声儿啊?”
叶辰面不改色:“外面空调机的声音。”
这几个人心理素质极佳,沈星繁心里感慨,要是能分给她一点儿就好了。这一段时间以来服务生都已经来敲了三次门,她分别找了三个理由把人堵在门口。那个服务员看她的眼神就好像她在屋里进行某项多人床上活动,羞的她简直不敢抬头看人。
唐暮歌终于找到了被锁住的那间屋子,从上面观察了一会儿,他拆下挡板,然后十分勉强地跳了下去。
“wow,”沈星繁听到那边的声音,“你应该再轻一点儿。”
“请记住现在进行这项间谍活动的是一个无法负荷高强度运动的老年人,在我已经达到运动极限的情况下,要求我轻一点儿的结果就是让我现在躺在地上。”唐暮歌说着边观察四周。
出乎他的意料,这屋子很空,只在墙边放着一架书柜,里面摆了一些资料袋,门口墙边放着一台碎纸机。
“这些是……”
“暮歌!”沈星繁忽然大叫起来,“有人来了,是那个假赵冼,还有一个男人!他们刚才进了电梯,按了三楼的按钮!”
唐暮歌不需要问他们是不是来这间屋子的,他抬头看着那个屋顶上的洞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上去?”
坐在办公室里本来聊的好好的叶辰忽然手一抖,将杯中的咖啡倾倒了一片在她的衣服上。王经理连忙抽了几张纸巾给她:“这是怎么弄的,来来来快擦一下。”
“谢谢,”叶辰接过纸巾,咖啡将她的白衬衫前襟打湿了一片,擦了擦显然没什么成效,她站起来对人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得回我车里换件衣服。”
“哪里的话,陈记者我送你。”
叶辰显得很慌乱,毕竟白色衬衫一被打湿,就透的太春色撩人了。她也没跟王经理寒暄,手上的纸杯都没来得及放下,就快速走了出去。
然后在电梯口,十分不小心地,将剩下的半杯咖啡都泼在了刚刚出来的那个男人身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叶辰推了一下眼镜,在惊慌失措外加了几分笨拙,男人有些生气,任谁被人泼一身咖啡都不会觉得开心,再张嘴说话就不太注意:“眼睛长哪儿了你?走路不会看路啊?”
“真的不好意思……”叶辰道歉的话还没说完,王经理站出来英雄救美,“对着女士绅士一点好不好!再说陈小姐又不是故意的,人家这不是眼下也有事情要忙吗。”
这时叶辰听到耳机里的声音,唐暮歌说:“好了。”发音很是模糊,像是嘴里含着什么东西。
她不能问,沈星繁在那边已经问了出来:“暮歌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呢?”
她知道唐暮歌不能直接从屋里打开门出来,因为外面走廊上都是监控,而且电子锁也会有相应记录。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唐暮歌没出来,他也没上去。自诩无法负荷高强度运动的老年人的唐先生,现在正嘴里咬着一个文件夹两手扒着墙体上做的镂空花纹,脚踩着极细长的一截凸出的墙体,伫立在冷风中。幸好大楼那一侧是大片垃圾场,寻常没有人出没,不然现在就会有人看到大楼墙上趴着一个人,也许是偷情被抓,也许是试图自杀。
唐暮歌嘴里咬着东西没法回答,他出来前只来得及打开书橱抽出最好拿的一本文件夹,然后在关上窗户之前将耳机塞到了窗户下面的窄框里。
两人进来的时候,窗户被门被关上所带动的风震的轻轻一动,唐暮歌从窗户的倒映上模糊的看到两个人影。
韩冽、叶辰和沈星繁倒是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两人的对话。
“昨晚任务失败,他们很快会查到你,你不能留在这儿了,新的证件已经给你准备好,你先出国避避风头。”
“我明白。其实我觉得不用这么谨慎,他们查不到我的,那个局长不是已经在警局内部查了好几次了吗。”
“凡事谨慎点儿总没错,所有的资料你都已经交过来了吧?你那儿没留东西吧?”
“放心吧,我有经验,我那儿特别干净,什么东西都没留。”
“这就好,你办事我放心。我也要转移了,这屋子里的资料都得清理干净。”
“这些资料可是好不容易才拿到手的……”
假的赵冼说话间语气犹豫,但是他没能反驳的了另一个人,屋子里很快响起碎纸机运作的声音。
资料清理的间隙,两人闲聊了几句,气氛颇轻松,然后忽然响起别的响动。沈星繁还没明白,韩冽和叶辰已经判断出来,那是肢体接触、或者说争斗的声音,唐暮歌也从玻璃上看到,原本分来的两个人影忽然缠到了一起,一会儿功夫,其中一个人影就倒了下去。
那人杀人后冷静地将碎掉的资料清理干净,然后也没管尸体,径直出了门。
沈星繁在监控里看到人,低呼了一声:“那个假的赵冼没有出来,只有另一个男人自己出来了。”
假的赵冼已经出不来了。
池寻跟着黎楌换了两辆车,眼看越走越偏,到最后已经到了荒郊野岭,路上开半个点儿一个人都碰不上。他脑子里想事儿,也不去问黎楌到底要干什么,反正黎楌也不会卖了他,脖子套着一个绿色恐龙的睡枕,梦里面模模糊糊都是韩冽。
等到黎楌叫醒他的时候,难得缓了缓神儿:“嗯?”
黎楌看着他,忍不住带了点儿笑意,这小孩儿困的懵懂的时候,掩了那股聪明劲儿,倒像是温柔无害的小兔子般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