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传说……岛上现在就是那群海盗的后代啊?”池寻懒散坐回去,从背后扯过帽子往脑袋上一扣,熊似的窝在座椅里。
“可不是,不过我也不太懂啦哈哈哈哈哈,”司机忽然笑了几声,一脚刹车停在海岸边,一面透过后视镜瞪着韩冽,“年轻人,小心点啊。那座岛……绝对有问题。”不知是光影变幻还是什么原因,那漆黑瞳孔所作出的神情阴测测的。
韩冽依旧面无表情,取了行李带池寻下车。池寻还在那儿念叨:“索利蒂……应该音译自Solitude吧。”
Solitude,孤独,荒野。
两人向码头走了不远,就见一个年轻男人向他们大步走了过来。
二十六、七岁,年轻,精力勃勃,南方天气尚不算十分冷,他里面穿着白色的运动衫,外面套了层浅灰色的棉外套。一张脸很英俊,带着热情笑意。池寻格外注意了一下他的鼻子,鼻梁长、鼻骨处形成一段隆起,然后呈直线向下或延续为轻度曲线,鼻根高度中等,但有明显凹陷,鼻尖向前。很明显的遗传特征。
“嗨,你们是韩冽和池寻吗?我是玉嘉容。”他跟两人分别握了握手,然后十分自然地继续介绍道,“方伯之前跟我父亲闲聊的时候提到想找一个清静点的地方好好休息两天,我父亲就推荐了我们家在岛上的一栋房子,岛上大多是渔民,现在这个时候也不太捕鱼了,所以清静的很。家里一应设施也都齐全,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尽管跟我说就行了,我倒是一直盼着你们来,就我一个年轻人在岛上未免无聊了点哈哈哈哈。”
他的热情友好都表现的很自然,不倨傲不攀附,姿态很好,有良好的家教。且从肢体动作上来看,是长期运动锻炼的效果。
池寻如果认识他身上那些衣服的牌子,就会知道一件外套的价格抵得上普通警察一个月的工资,不过他随后也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他看到玉嘉容的游艇的时候。
池寻闷咳了一声。
玉嘉容依旧神态自如,跟船上下人打了声招呼,让他们把池寻、韩冽的行李搬进去,一边冲韩冽一乐:“试试吗?我看你应该是会玩的样子。”
韩冽以前游艇也开,帆船也玩,此刻确实有点手痒。跟池寻叮嘱了一句风浪太大不要在甲板上待太久,就跟着玉嘉容下到驾驶舱。
池寻趴在栏杆上往外看,海风简直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柔软头发纷乱,他也不在意,就在那儿看着白色海浪还有更远处的渐渐没入黑色的海水。
天渐渐有些阴沉,有乌云遮蔽过来。
远处那座岛屿慢慢显现出了轮廓,衬着虚无飘渺的背景,显得十分虚假,犹如无足凭信的远古传说。
池寻莫名又想到那个出租车司机的评价。
不详。
可能是天气原因,索利蒂岛此刻确实透出一股浓浓的阴郁气息。
半个小时时间,他们到达岛上,此刻天已经阴霾到一定地步,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池寻两手揣在暖融融的衣兜里,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他和这座此刻十分阴郁黯淡的岛格格不入。
有小道绵延而上,他正回头和韩冽说话,突然有人从旁边冲了出来。
“不要来这里!快走!滚开!”
声音嘶哑,声嘶力竭,池寻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冲过来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棉布袄子,头上裹着褐色头巾,明明苍老年迈,然而对人吼起话来却像是被什么附身一般。
这时本安排下人的玉嘉容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连忙赶了过来,先是对韩冽和池寻歉意点点头,然后挡在那妇人之前:“陈婆婆,您别怕,这不是外人,是我爸爸的朋友。”
那位陈婆婆听了玉嘉容的解释,依旧疑神疑鬼地看了他们俩一阵儿,嘴里哼哼着:“不是外人?”
“不是的。”
“哼,”陈婆婆喘了口粗气,“不要招惹外人来岛啊容崽,你不晓得的。”
“我明白我明白,”玉嘉容十分耐心地笑着安抚老太太,“陈婆婆您快回家吧,快要下雨啦。”
“是哦,”陈婆婆看了看天,然后跟人摆了摆手,“好嘛你们年轻人都不爱听我讲话的,我晓得嘞。”她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又转过头来看了韩冽他们一眼,然后反复叨叨着一句话走了。
“外人……罪孽深重……全都要死。”
初来就让两位客人见到这样的场景,玉嘉容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这位陈婆婆脑子稍微有点……你们也看出来了,神神叨叨的,别介意她说什么,岛上的人其实很不喜欢外人,所以但凡有外人来,陈婆婆就胡乱讲些话,大概是想要吓走他们吧。”
“不想要外人来?”池寻不由想到了在车上听到的那个传说。
玉嘉容心思玲珑,看池寻表情一下子反应过来,不动声色解释道:“大多渔岛都是这样的,渔民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并不跟外面的人通婚,渐渐形成一个岛上的人互相之间都有些亲戚关系,这样一来就免不了有些排外。”
两人一来一回聊了几句,说话间已经到了玉家祖宅。
与玉嘉容所说的“一栋房子”不同,青色瓦砖堆砌的院墙后,赫然是一片建筑群。
“嚯,”池寻没忍住乐了,“这么大啊。”
玉嘉容也跟着笑起来:“其实不过两个院落,主院就是家里人住,客人来了住在客院。家里人一年到头也不来住几次,倒是修缮费用好大一趣÷阁开销。”
边说着已经有人出来将门打开,恭敬地站在一边。
“福伯。”玉嘉容对人点了点头,然后跟韩冽和池寻解释道,“福伯是家里管家,这房子一年到头都是他在打理。”
几人进入主楼客厅,玉承森正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们进来便站起来迎了过去:“韩冽、池寻?我是老方的朋友,来我这儿尽管安心住几天,和家里是一样的,你们和嘉容年纪又差不多大,我瞧着他最近也是闲得无聊,正巧你们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玉承森正是玉嘉容的父亲,五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很是得当,说话举止间自然带出气度,对韩冽和池寻态度很是温和和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