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溪心中已经对于唐亚告诉她的、唐亚对战深有意这个事实没有任何怀疑,但是亲眼看到这个场景,还是觉得有些震惊。
秦溪的记忆中,唐亚和战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次。
一次是十岁那年自己还在训练营的时候,战深从唐亚那里把自己带走,他们俩几乎没有说话,所以秦溪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还有一次就是几个月前,战深伪装成唐亚的下属以接近秦溪,只是那一次他们动机不纯,在秦溪面前还刻意伪造了虚假的身份,所以秦溪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而现在……是她第一次直面他们俩的接触。
唐亚的动作比起故意,更像是一种习惯成自然,像是她对于战深的关心已经是不需要经过大脑的肌肉记忆。
而战深也接受的理所应当,仿佛唐亚这么做就是天经地义的。
这种时候,就是旁观者清。
在局中互动的两个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的举动有多亲密,表情都是十分淡然的,看样子,应该早就适应了这种相处模式。
秦溪微微蹙了蹙眉头。
都这样……战深还感觉不到唐亚是什么想法吗?
但是战深离开的背影很决然,一点余光都没有分给唐亚,似乎是确实没有对唐亚有任何想法。
不然就是知道了假装看不见,不然就是压根没有意识到。
秦溪不知道战深究竟是哪一种。
“你在看什么?”
唐亚的声音幽幽的在秦溪耳边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秦溪猛地回过神来。
……自己刚刚是不是无意中当着唐亚的面,盯着战深看了好久?
唐亚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秦溪赶紧收回了目光,朝唐亚一笑:“走吧,前面那个人都走远了。”
唐亚又扫了她一眼,眼神之中意味不明,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快步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带路人。
计划是秦溪制定的,她选择的袭击地点离组织这个据点并不远。
据点是一栋老式居民楼,附近的监控损毁的很多,所以有很多的监控盲区,而这一片的楼高低参差不齐,恰好成为了一种掩护,最重要的是,因为许多违章建筑,这一片的车行道狭窄而扭曲,会出什么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秦溪在分析那个人的行进路线的时候,就有很多不解。
他去过陆宅好几次,偏偏每一次都要从这里走。
明明一样距离的路线有好几条,条条都是笔直的车道,但是他就是不选择。
秦溪可不觉得这是司机自己拿主意敢做的事情,大概是她的袭击对象自己选定的。
但是她想不明白,也就没有继续纠结下去。
毕竟……只要不影响最后的结果,一些细节就不必再纠缠。
因为距离不远的缘故,秦溪和唐亚没有走多久就停了下来。
她们俩毕竟不是最后执行计划的人,所以没有太靠近最后的地点,只是一处阴影背后。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唐亚没有说话,秦溪的思绪忍不住飞回了陆宅。
那里正在举行宴会吗。
会有多热闹呢。
陆慎是自己一个人下去应酬吗,还是会……带着那位名义上的新娘呢?
即便知道一切的真相,知道陆慎和温静毫无关系,但是想到陆慎带着温静四处应酬的场景,秦溪发现自己还是没有办法那么大度。
两个人的沉默忽然被唐亚打断。
“你刚刚……是在看什么?”
她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一丝紧张,这一丝的紧张让秦溪有些想笑。
但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估计会坏事儿,所以保持着自己的表情,转头看着唐亚:“我只是……觉得战深真是有够顿感。”
唐亚挑了挑眉,示意秦溪解释一下。
秦溪却只是摇摇头:“你看着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和动作,都在表达同一件事情。”
唐亚的表情一僵,但是一丝苦涩迅速爬上了脸。
她摇了摇头,低头低声道:“我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不是知道了。但是你也知道的,要是他知道了,比起装作不知道,更可能的是……”
唐亚嘴唇嗫嚅了两下,没有把话说完,但是秦溪已经明白了她想说的是什么。
按照战深的性格,要是知道了唐亚对自己的心思,多半不会装作视而不见,而会选择让唐亚离开组织。
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秦溪抿了抿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以为……我是在看什么?”
唐亚顿了顿,忽然笑了:“你不知道?”
秦溪当然明白,她以为自己是在看战深。
对于唐亚来说,她的存在其实是一个刺。
即便秦溪对于战深毫无感情,甚至时时刻刻想着要逃离组织,但是……战深对她是有意的。
如果唐亚不是头脑如此清醒的一个人,她甚至会把秦溪当做假想敌。
好在她没有。
她大概把所有的感情都用在战深一个人身上了,对于其他任何人,都能用最冷静的态度去剖析利弊。
这也就是秦溪为什么选择信任她。
因为把秦溪推出去,和陆慎在一起,对于唐亚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要是她中途反水,举报了自己,只会让战深看得更紧,对自己更在意。
没有人会做这种不利于自己的事情。
秦溪轻轻一笑,正打算开口,远处却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然后便是巨大的一声撞击。
秦溪的脸色一冷。
唐亚也不自觉站直了身体。
……她们俩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袭击已经完成了。
四周的居民楼因为撞击声音陆陆续续的亮起了灯,有人从窗户探出头去看,执行车祸的组织成员早就离开了,这些围观群众能看到的,也就只有原地的一滩鲜血和手足无措的司机了。
秦溪和唐亚对视了一眼,也打算撤离。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她们正打算动身,车祸的方向却传来了尖锐的一声哭嚎。
“爷爷!——”
这哭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稚嫩,似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秦溪脚步一顿。
她明明记得,今晚这辆车上,不应该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