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玲珑?!”这句话是祝子言,程郢,袁华同时喊出来的,几重声音压在了一起,倒是听不出来各自的情绪,只有厚重的混合声音刺穿了风雪。
季弦歌端详着手上的玉扳指,渐渐的,玉扳指的颜色又变回了玉色。
“现在,祝大人可相信?”季弦歌懒懒的说道,不顾众人各异的眼神。
“你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血玲珑?”祝子言的注意力已经完全的到了季弦歌的身上,倒是也不管暮千兰她们劫囚的事情了。
“偷来的啊……”季弦歌无所谓的说道。
“什么!”祝子言往前一步,有些戒备的样子!
季弦歌突然就笑的灿烂如花,慵懒的说道:“祝大人啊,你是将我看得太过厉害,还是将孟氏一族看的太过废物?这是我想偷就能偷到的东西吗?”
祝子言不说话,只是仔细的端详着季弦歌手上的玉扳指,好像要将那个玉扳指看出一个洞来似的!
“怎么,祝大人还是不信?”季弦歌慢悠悠地走到了祝子言的身边!
风雪中女子的身影有些模糊,她向祝子言伸出手来,将玉扳指递到了祝子言的眼前,脸上挂着慵懒无比的笑容,一切那么自然,那么的随意。
祝子言并没有接过玉扳指,眼神有些晦暗,半响,他才说道:“弓儿姑娘想要怎么处置这寨子?”
“处置?”季弦歌轻哼了一下说道,“总是不会对这寨子里的人刑的!”
祝子言没有过多的辩解,这件事他自知理亏,道:“我们可以暂时退出这杨子寨,但是我只给弓儿姑娘你三日,若是三日之内,你拿不到孟氏一族的族章,那么,即使姑娘再阻拦,我们还是会将这杨子寨歼灭的!”
族章,属于一个家族内的公文程序之类的东西,也是一个族内证明性质的东西,但是若是族章用来对官府甚至外面的人或者势力,这就有些困难,也有些为难了,基本上是不会轻易流传到外面的。
但是,若是自己要了这族章,燕寒秋那里倒是不知道会不会晓得但是孟家一定会晓得,虽然只会是时间问题,只是不知道这个时间问题有多久!
“好……”季弦歌,道,“那么现在,祝大人可以离开了吧?”
祝子言手一挥,身后整装待发的官兵都放下了架势立刻站好。
祝子言走向明日,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是被季弦歌打断了:“明日是不会和你走的……”
开玩笑,让明日走了,万一他给燕寒秋通风报信如何是好?在自己眼皮下面,可是要好好盯着他,就算最后没有办法成为自己的棋子,也不能成为燕寒秋棋子,不是吗?
“你说什么?”祝子言好看的眉头紧锁觉得季弦歌又在耍弄什么花样!
“明日,你说是不是?”季弦歌走到了明日的身边。
季弦歌和明日考得十分的紧,侧过头刚好可以看到明日脸上的那一刻泪痣,季弦歌踮起了脚尖附在明日的耳边轻声的说道,“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帮我说服他,不过,若是你实在没有办法,我不如直接将他杀掉算了,反正不过是死一个官员,孟氏一族定是可以帮我掩盖过去的,不是吗?”
“我和他谈谈……”明日道,声音沙哑,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
“如此甚好……”季弦歌的手轻轻地拂过明日的耳边,在上面缓慢的摸索着!
这一幕在旁人看来是如此的暧昧,但是只有明日知道那小小的指头之上注入了多大的功力让他浑身紧绷一刻也不敢松弛,他知道这个女子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她可是真的会杀了祝子言,是呀,她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那场大火虽然她自然拥有完全的把握,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意外呢?
,但是她却是用自己的性命打了一个赌,一场生死边缘的赌局,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拿来打赌这个女子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世人大多是怕死之辈或是有牵挂之人,但是面前的女子,让明日看不透,她好像一刻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但是下一刻又好似会为一切放弃你!
这样的女子注定是不安于室的!
季弦歌离开明日的身边,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好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一般,道:“我说你们还待在这干嘛,挨冻啊,散了吧,都散了吧……”
众人皆是有些没反应过来,这时一直靠在树上得程郢突然起身走到了暮千兰的身边,道:“都散了吧,我相信祝大人一定是说话算话的君子!”
暮千兰低着头沉思了一会,然后准备转身去扶身后重伤的宋骙,却是被程郢阻拦道:“阿骙我来就好,我想你和祝大人还有一些话要说清楚……”
说完低下头一把将暮千兰楼入了自己的怀中,在暮千兰的耳边地上的说道:“篮子,别忘了,你是这个杨子寨的大当家,你有保护寨子的义务,不要为了一个利用你的男人负了寨子里的人!”
祝子言看着两个人在面前如此亲昵的咬着耳根,脸上依旧是风轻云淡,但是狐裘内的双手早已经握成了拳头。
程郢松开暮千兰向后面的人使了个手势,有几个人过来架住重伤昏迷的宋骙,程郢向暮千兰点了点头,便是随着寨子里的一众人离去。
“欢舞,这里没有好戏看了,我们走吧……”季弦歌懒懒的说道。
“恩!”欢舞快步的跑到了季弦歌的身边。
“袁侍卫长,明日,我想二当家会为你们安排房间的,你们就也不要在这里看戏了……”季弦歌懒懒的一说,带着欢舞离开。
袁华与明日面面相觑,终是袁华先开口说道:“你真的是明日?”
明日点点头。
“为什么,要用人皮面具?”一向正直的袁华实在是不明白为皇上效力为什么要伪装自己?
看他方才与皇后娘娘的互动,莫不称他对皇上有异心?
“不过是一层面皮而已……”明日道,“袁大人可否先回避,我有事情与祝大人交代!”
袁华抱拳点头,便是离开。
明日往后退了几步,在一棵大树的侧边靠着,保证不会打扰到祝子言与暮千兰。
暮千兰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祝子言,而祝子言一直死死的盯着暮千兰,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祝子言道:“怎么,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以前不是缠我缠得紧得很吗?”
面对祝子言的嘲笑,暮千兰还是低着头,双手不停地绞着。
“抬起头来……”祝子言不耐烦的说到。
暮千兰从以前就对祝子言没辙,现在因为心怀内疚就真是无言以对祝子言了,暮千兰以前有过许多的男人,但是从来没有一个有过祝子言的这种感觉。
对与祝子言自己可是处处赔小心,祝子言不开心自己也不开心,真的,真的就打算和祝子言一生一代一双人的!
可是,阿郢说对,不能因为自己害了寨子!
“子言,我真的很喜欢你……”暮千兰依旧是低着头,闷闷的说道。
祝子言浑身一震,其实听暮千兰说这句话听到自己都已经麻木了,但是女子此刻的这一句我真的很喜欢你,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像是掏空生命一般。
祝子言自嘲了一下,这种女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是喜欢?!
她不过贪恋的是床弟之事的那种感觉罢了,不然也不会如此频繁的更换男人了,对于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对她有任何感觉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一向霸气的女子现在用这样绝望的语气和自己喜欢,自己突然就感觉到了这风雪中的寒冷?
“你想说什么,你明知道我们是不可能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心转意的!”祝子言道,声音有点大,不知道是为了穿过这风雪还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心虚。
“恩,我知道……”暮千兰抬起了头,高高扎起的头发上已经落满了白色的雪花,女子的眼中有一片薄薄的水雾。
祝子言有一瞬间,以为那是女子的眼泪,但是顷刻便是打翻了自己的推论,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流泪?
“子言,阿郢说得对,官匪不两立,再说你也不喜欢老娘,老娘一直以为,你对老娘是有感情的,现在看来还真是老娘想多了,子言,这杨子寨就和我的家一样的,我不会让你破坏它!”暮千兰道,粗厚的声音让人很难联想到是从那么一张樱桃小嘴中发出来的。
祝子言好看的脸在听到阿郢这两个字的时候,有一微变,充满嘲笑的说道:“暮千兰,既然你有程郢,干嘛还要到处招惹别的男子,不如就他了,岂不方便?”
“你胡说什么,子言!”暮千兰大声地怒斥道,“阿郢可是看着我长大的!”
“呵呵……”祝子言嘲弄的笑了笑。
这样的笑容在暮千兰看起来格外的刺眼,好像自己过去付出的感情在这个男子看来就是一场笑话似的!
“反正,老娘是不会让你伤害寨子里的一个人的!”暮千兰说完,转身就跑走了。
祝子言站在原地,肆虐的风雪刮得他脸像是裂开了一般的疼。
“你可把那个大当家伤不轻……”这时一直站在树旁边的明日走了过来,说道。
“明日大人……”祝子言淡淡的叫了一声,似乎也没有过多想要谈论这个话题。
“作为朋友,我还是想要劝解你一句,有些事情,比你功成名就来得重要得多……”
“明日大人,男儿重在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你应该很清楚!”祝子言道,“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坏了大事!”
这句话很明显的针对明日,显然方才季弦歌和明日的亲密很是刺眼。
“明日大人,你当真不和我下山?要留在这杨子寨?”祝子言问道。
明日点点头,怕是若是自己前脚一走,那个女子后脚就能出手杀了祝子言,她说的话明日从来未曾怀疑过。
“是为了那个弓儿姑娘?”祝子言道。
“子言,有些事情你不必要知道!”明日的声音微微的生涩沙哑,但是确实有一种不容畏惧的语气。
“明日大人,你别忘了,你此次是来玉阳城助我剿灭杨子寨的!”
“可是你别忘了,你答应了人家的三日之期,这三天你都不敢等吗?不要像人家说的那一番,你害怕失去这次立功的机会,又不敢去处理别的事情!”
明日的语气有些严肃,有一种祝子言不能反驳的严厉。
“好了,子言,你也应该下山了……”明日道,“三日之后,再见分晓吧……”
一个上午的风雪竟然在祝子言走后的不久渐渐地停了,明日的浑身已经落满了雪花,明日在祝子言走后站在这里已经有许久了,这时看着雪停了,方才离开树林。
明日走到了季弦歌的树屋下面的不远处,惨白的天空没有一点点的阳光,但是天确实出奇的蓝。
有一些寨子里的人在帮那个女子修门,隐约可以看见那个女子的身影在里面,就凭着那个较小单薄的身躯想要和大燕国最大的权势与力量抗衡吗?
明日摇摇头,离开。
而树屋上面的季弦歌正站在一边看着她的门慢慢的被修好。
“姑娘,门是修好了,姑娘可要小心啊,咱们这门可禁不起姑娘这么大力的折腾……”修门的人擦擦头上的汗说道。
“这话你们要和你们的二当家说,这门可是她的杰作……”季弦歌耸耸肩一脸的无辜,果然提到暮千兰那人倒是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季弦歌的眼中还多了几分可怜的样子。
看来暮千兰对于踢门这种事情还真是没少做!
带人走了之后,欢舞四下查探了一下,才站到了季弦歌的身边,双手插着腰眼睛瞪得远远的大声的说道:“小姐,你可真是让人担心!”
“欢舞啊,你这么大声,还当这里是寻美阁有厚石隔音吗?”季弦歌给自己倒上一杯热茶也不喝便是放在手里暖着。
“小姐!”欢舞原地跺了跺脚嗔怒道。
“行了,你此次跟着袁华来,我还没有说你什么呢~”
“小姐,我本来是想要自己来的,谁知道,那袁华竟是和皇上请了命于我一同来,我发誓,小姐我是在路上被他截住的!”欢舞眼睛瞪的圆圆的大声的为自己争辩道。
“那秦梦雪,总会是和你一起来的吧?”
“小姐……”欢舞低着头,有些心虚。
“他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伤?”季弦歌道。
“啊?”欢舞有些出乎意料的抬起了头,瞪着圆圆的眼睛,没反应过来,小姐没有斥责她,竟然是问公子的病情?
“还让我重复吗?”季弦歌看着水杯中自己的倒影,还真是清新脱俗的一张少女的脸颊呢,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没有了那层浓浓的胭脂好像身上的戾气也隐藏起来了呢,这张脸这么看起来还真是普通至极呢!
和梅清长得十分相像的脸,如此普通的脸究竟为什么会吸引季丘?
“小姐,公子受了重伤,在地下城中,更是妄动了内力……”
“啪!”杯子还满着水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季弦歌又拿起一个杯子,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热水,懒懒的说道:“我自是知道他身受重伤,我是问他为什么会受此重伤,欢舞你要和我玩文字游戏吗?”
“欢舞不敢!”欢舞连忙低下了头。
“说!”
“小姐!”欢舞突然就跪了下去,膝盖直直的跪在了破碎的瓷片上渗出了血迹来。
“怎么,你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告诉我吗?”季弦歌看着欢舞的腿眼神一紧。
“小姐,我也只知道一二,并不是全部,但是,我答应过公子,不会告诉小姐……”欢舞的语气很是坚定。
“你倒是实诚,你可知,你是我的丫头……”
“正因为我是小姐的丫头,所以更加不会告诉小姐!”欢舞的语气中满是坚定。
“看来隐情还很多吗!”季弦歌笑着说道,一把将欢舞从地上拉了起来,因为牵扯到了膝盖欢舞一阵抽痛。
季弦歌从柜子中拿出药箱,放到了桌子上面,道:“是你自己上,还是我替你上?”
“欢舞自己来就好了……”欢舞连忙坐到一边开始上药。
“算你聪明,若是我给你上药,指不定就放什么毒药在里面了……”季弦歌伸了一个懒腰说道。
欢舞低着头上药,确实出奇的小声说道:“小姐不会的……”
季弦歌动作一滞,随即恢复正常。
“欢舞……”季弦歌淡淡的说道,“你是我的丫头,随意没有我的允许,你是没有资格伤害你自己的……你可知道?”
“欢舞知罪!”欢舞的道。
“行了,月琴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阿年,清画一个人能应付的过来吗?”季弦歌微微有些蹙眉。
“月姐姐和幻棋大哥他们和上官止在一起,小姐不说要他们保护上官公子的吗?不过,只有在小姐在宫中的时候,我和月姐姐联系过,那会他们已经不在京都了,后面就在也没有联系了……”
“阿止啊,不知道他们那边怎么样了……”季弦歌扶扶头道,地下城的钱财不到万不得己还真是不想用的,因为一开始用那里的钱财就意味着将那里的秘密至于随时可能暴漏的危险之中!
“欢舞,我想先去一趟落红斋,然后再去一趟孟家,不过,现在我的凤凰滴血丢了,落红斋的人定是不认识我的,你同我一起去!”
“小姐的凤凰滴血不在身上?!”欢舞惊呼道。
“是啊,不小心丢了,怎么了?”
“可是,我这一路上甚至到了玉阳城都听说落红斋的主人出现了,凤凰滴血现世,我一直以为是小姐啊……”欢舞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