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城郊树林里,因为零泪正靠在车内熟睡,傅恒便将马车赶得又轻又稳,彻夜的赶路,他们已经出了北京城,一路往南而去。?w1w?w8.?8?11zw.
究竟要去哪里呢?他心里也没数,只是觉得这天下之大,只要是能陪着她护着她,去哪里都无所谓。
零泪睡醒过来,掀开车帘子,在他旁边坐下,“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很快就要进到直隶的地界了”,他轻声道。
她顺势就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漫不经心地哼了声,疲倦地半垂着眼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咱们找到了传说中的世外桃源,你在桃花树下舞剑,而我在一旁为你抚琴伴奏。那画面真是好美啊!”
他忍不住轻笑,“你会抚琴吗?”
她摇摇头,对于他的调侃,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后来,突然就着起了火,整片桃林都在燃烧,我们被困在大火中无法逃生……”
闻及此,他微微苦笑,神情带着几丝黯然,“梦里预兆的都是相反的,咱们这次一定会逢凶化吉的。”
她偏愧疚地望向他,“我并不是怕会被抓回去,只是,我不想连累你和阿四。如果不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你们也不会碰到这些事情,大家还是各归其位,没有任何改变。”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奇怪道,“说得好像你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似的。”
“其实我……”零泪欲言又止,把真相告诉他,会不会吓到他呢?
他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样,不由摸了摸她的额头,关切地问,“怎么净说胡话,是不是病了?”
她眼睛直盯着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告诉他不过是给他多添烦忧罢了,她拉下他的手,歉然笑笑,“我没事,就是有点想家了。”
“是啊,陈大人去济南府上任几个月了”见她又笑了,他才松了口气,“只是咱们现在这情况,不便去探望他们。”
“嗯”,她点点头,语气间有些担心,“我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他们?”
“有四阿哥在,他一定会尽力保全你家人的”,他安慰道。
“是啊”,她微微笑着,如果弘时没有骗她的话,以陈夫人和雍正的关系,陈家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一下子就放心了,挽过他的胳膊,笑道,“别管他们了,还是说说咱们自己吧,接来下要去哪儿呢?”
“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他低头望着她,柔声轻道。
零泪被他看得微红了脸,撒娇地扯扯他的衣袖,“那咱们就去游山玩水,寻找真正的桃花源吧。”
他故意皱皱眉头,“那路上得先给你买把琴学起来,否则我到时岂不没法伴琴舞剑了。”
“傅恒,你也跟着阿四学坏了”,她娇嗔地打了他一下,随即又失笑地咯咯笑出声。
他也笑着甩开马鞭,赶得马车跑了起来,赶往下个城镇过夜。
…………
客栈里,华灯初上,一处僻静的角落,零泪正对着满桌子的菜大快朵颐,虽说这里是个小城镇,但厨子的水平却没有让她失望,几日都只是随便吃几口充饥,今天她决定要统统补回来。
“格格,慢点吃”,傅恒瞧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怕她噎着。她抬头瞪他一眼,“和你说多少次了,出门在外,别总喊我格格,被人听见就穿帮了。”
他神情尴尬地抿了抿嘴,让他直呼其名又有点张不开口,见他面色为难,她眯眼笑道,“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脸皮太薄。既然你叫不出口,咱们就来玩角色扮演吧。”
“角色扮演?”他不解道,“你的意思是……”
“让我想想看啊”,她放下筷子,托腮想了下,“咱们是扮做兄妹?还是一对私奔的小情人呢?”
傅恒听得一阵脸红心跳,偷偷瞄下四周,幸亏没人听见,她这口无遮拦的毛病,他怕是一辈子也习惯不了了。“就扮兄妹吧,兄妹挺好的”,他紧紧地低着头,心虚地不敢正视她。
她捂嘴笑起来,“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喊我妹妹,我喊你哥哥,咱们兄妹俩结伴浪迹天涯。”
“好”,他轻轻应了声,埋头吃饭。
她眨眨眼,还想逗他几句,抬眼却见几个清兵推推搡搡地进了客栈,手中还拿着一张画像,似是在追捕什么人。她顿时心里一慌,小声道,“不会是来抓咱们的吧?”
傅恒冷静地回头看了一眼,低低道,“这么大张旗鼓的抓人,肯定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不过,此地也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连夜赶路吧。”
她立刻点了点头,谨慎些总是好的,随手抓起包袱,正要和他起身离开,一个清兵的目光却向他们这边瞥来,“等等,我怎么瞧着有点像”,说着,便举着画像走了过来。
零泪躲到傅恒身后,扮作害羞的样子,想要躲过盘查,可清兵不依不饶地上手就要推开眼前碍事的傅恒,没想到傅恒当即扣住他的手腕,冷冷看着他,“这位官爷,你总盯着我妹子看,是什么意思?”
“没看到官爷办差吗?快放开”,清兵的手被傅恒攥得生疼,挤眉瞪眼地叫道。
零泪眼角余光偷偷瞄了下那画像的人,原来是个年轻的女子,不过这画师的水平也太差劲了,连她都忍不住要吐槽,这简笔画谁看得出来呀!正是如此,她胆子反而大了起来,从傅恒身后走出,笑看着他道,“官爷办差,我们平头百姓当然是全力配合啦。”
“算你识趣”,清兵甩开傅恒的手,边揉着腕子,边仔细打量她,喃喃,“好像又有点不太像。”
她笑嘻嘻地套近乎,“官爷要抓的是谁啊?”
“她叫柳霏霏,是个倒采花的女贼,看清楚啦,有什么线索就赶紧报官,协助抓到人犯者,赏白银一百两。”
赏多少银子,零泪倒是不在乎,只听到那句“倒采花”立刻就瞪大了眼,下意识地往傅恒身上瞅瞅,这么一株谦谦君子兰,要是被采了,她还不得心疼死啊,一双手使劲的拉扯着他胳膊道,“哥,眼下看来你比我还危险,咱们还是快走吧。”
傅恒一时之间竟是哭笑不得,也不好说什么,只有点了点头。
出了客栈,两人又爬上马车往城外赶。零泪不放心地坐在车辕上,时刻警觉着四周,傅恒无奈地长吁短叹,“你也太低估我了吧,一个小小飞贼我还是对付得了的。”
“拜托,她不止是飞贼,还是个倒采花的女飞贼”,她紧张万分地看着他,她可不想肥水流到外人田里。
他不由笑得一脸的灿烂,拉着缰绳望着前方,成心逗她,“你是怕我被人拐跑,不再管你了吗?”
“你有胆子就试试看”,她抬头威胁地瞪着他,“别以为我现在不是格格,你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你给我记住了,你生是我的人,死也得是我的鬼,谁都甭想打你的主意!”
他放声而笑,顿时将那一贯的高冷气质破坏殆尽,笑声里俱是满足的得意,“好,我一辈子都守着你,必会洁身自好,目不斜视。”
她眼睛一眨,立刻双眸笑得弯如月牙,手一伸,就又抱住他的胳膊靠了上去,“这可是你说的哟,如果哪天你敢跟其他女人跑了,我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他啧啧摇头,“你脾气这么坏,应该也不会有其他男人看上你,我也就不用担心你会跑掉了。”
“你——”,她气得直揪他的耳朵,“都说学好难,学坏易,果真不是假的。”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能感觉到痛,反而笑得更加欢畅,寂静的城郊,两人的笑声格外清脆的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