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认输的老外
众人闻声向门口看去，只见方正堂的掌柜李自豪从门口疾步走了进来，三步两步便来到了方程的面前，他的脸上带着崇拜又恭敬的神色开口道，
“程哥，您来了！”
“恩！刚好到京城来办事，就过来看看！自豪啊，你这个跑堂......招的可不怎么样啊！”
方程的语气里倒是没有责怪李自豪的意思，但是话说的还是比较直接的，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李自豪没有丝毫的狡辩，只是点头称是，看着自家店长对这个年轻人如此的恭敬，男跑堂有些惊讶，
“掌柜，他......”
“这位是我的上司，也就是这间店的老板方先生！这把剑究竟是卖不卖、卖给谁，他都是有绝对的话语权的！所以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您可能进来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我们店门口粘贴的字样！所以......我们店里真的没有什么可以卖给您的物件儿，您还是去别家看看吧！”
听了李自豪的话，大家伙儿都好奇的跑到门口去看门上究竟贴了什么东西，其中也包括那个老外！只见方正堂的大门窗子上真的贴了几行不小的字，
“不倒手赝品、不招待洋客，敬请谅解！”
字的下面还有着英语的翻译，写得既清楚又明白，
“哈哈，这写着呢，这老外还往里闯！”
“原来这年轻人是老板啊，这男店员是踢到铁板了！”
听了周围人的调侃，老外觉得自己的尊严似乎是被践踏了，于是他涨红了脸，大声的冲着方程吼道，
“你说你们不卖赝品？怎么可能？你们国家的古董店里有哪个敢说他不卖赝品的？你这无非就是个噱头，想给自己脸上贴金.......哼，都是骗人的，要我说，你的店里全都是赝品！”
看来这外国人是气急败坏、开始随意污蔑人了，李自豪见他在潘家园的大街上就这么吵，急得就想去拉他，方程拦住李自豪，冲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歪着头看向那老外，无奈的笑了笑，
“好啊，听你这么说看来也算是个行家！那既然如此，就麻烦这位洋人兄弟给我吧你说的赝品找出来吧，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让你找赝品可以，但是咱们得有彩头，我不能白白让你在我的店里找一次！”
方程的脸上划过一丝“奸诈”的笑意，
“彩头？什么彩头？”
那外国人皱着眉问道，
“你若是在我的店里发现一样赝品，那我店里的东西你随便挑一件拿去，那是我送给你作为你帮我找到赝品的答谢，可若是你找不到......那你就得把你身上带着的那块怀表送给我......”
其实方程老早就已经注意到这个老外身上的那块怀表了，他刚刚拿出来看了一下时间，只那么一眼，方程便知道那绝对是个好东西，而他既然给了自己拿到这块怀表的机会，自己也不能浪费了不是！
“好，一言为定！”
这老外也是个冲动型，也许是被气着了，或者他根本不知道那块怀表的价值，他居然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那好，您请吧！不过......还有一点需要注意，你若是在寻找的过程中碰坏了我店里的东西，那么请按照原价赔偿！”
方程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这是自然的！”
这老外还挺讲理！于是，在一大群看热闹的人的关注下，这老外走进了方正堂，开始了他的“寻找之旅”，而方程则坐在一旁，兀自的喝起了茶，李自豪则站在一旁，后面跟着垂头丧气的男跑堂！
只见那老外站在方正堂的正中央，先是大概的看了一遍屋内摆放的物品，然后低头细细的思考了一番，方程猜得出他大概是在分析着这屋里的物件儿当中，什么东西比较容易作假，什么东西不太可能是假的，思考了半晌，老外终于思考完毕，拿起了案几上的一只明洪武窑青花缠枝菊纹执壶看了起来，
“胎骨细腻坚致、胎体轻薄、釉质均匀且仅有青、黑二色，这是明洪武窑最大的特点！明洪武窑专门烧制御用器皿、而且就是以素色为最佳，不错，顶顶的尖儿货！”
这老外说起来头头是道，看来对华夏的古董的确有一番研究，方程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在自己的店里满场飞，倒像是在给自己的方正堂做广告，
放下了那只明洪武窑的执壶，老外又来到了屋里一角摆设的用以吃饭的矮桌前，只见他对着桌上一只精致的宋代定窑白瓷莲花式温碗发起呆来，看来......这老外是觉得这些瓷器最容易作假，
“这只碗......漂亮！以莲花做造型的器皿一般都是随佛教之传入而盛行起来的，莲花寓意出淤泥而不染，寓意廉洁，所以更为大户官宦人家所广泛应用，这只温碗状似未全盛开的莲花，线条温柔婉约、造型高雅清丽，且颇具定窑的风范，白瓷质地坚硬、色洁白却不透明，口沿不施釉呈芒口状，真真是定窑的精品！”
老外半蹲在那只碗的前面，口中啧啧称赞道，
“这老外......是不是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
李自豪憋着笑对方程说道，方程嘴角一扬，露出了微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不错！
眼看着老外又来到了书案之前，瞄了瞄案几上摆放着的明朝制作的紫檀木镂雕笔筒和清代制作的黄杨三螭海棠式盒，又低头瞧了瞧放在一旁的清朝早期制作出的鸡翅木六开光坐墩，然后突然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
“方先生，您这里的东西......真的不卖给外国人吗？”
他这话一出口，人群里响起了一阵嬉笑声，合着这洋人在人家的店里不是在找赝品，而是欣赏起人家的东西来了！方程听到这话微微一笑，然后他斩钉截铁、毫不迟疑的对这老外说道，
“不卖就是不卖......怎么？洋先生这是认输了？”
“谁说我认输了？我还没有看清楚呢！”
这老外也是够执拗的，方程知道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放弃了在方程的店里寻找赝品的想法，但是面子上过不去的他还是勉强的坚持着！只见他似模似样的在方正堂里又转了两圈，看了两只白玉碗、一只保存完好的唐代小三彩、几幅明清文学家的字画、还有几只精美绝伦的清代镶金银琉璃碗和琉璃杯之后，他彻底的认输了！他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方程的面前，不情愿的将自己里怀兜里的那块怀表递到了方程的手里，
“这是我祖父的遗物，希望你能好好对它！”
“我会带着你的思念好好的保存它的！”
方程丝毫不客气的接过那块怀表，转身放到了李自豪的手里，那名老外依依不舍的又看了几眼李自豪手中的那块怀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方正堂，
“这老外是个讲究的人，只不过......他是个洋人，而我对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群散了，方程低低的对身后的李自豪说道，
“恩，看他懂得还挺多的！”
李自豪点了点头，方程转身看到了站在李自豪身后的那个跑堂男，他微微的扬起脸，
“自豪，给他结账直接让他走人吧！”
“老板，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瞎了眼才没有认出您是我们的老板，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跑堂男急忙说起了软话，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没有认出我而生气？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那你就真的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工作了！”
方程有些无语，这跑堂男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自己是因为被离职的，
“啊？不是因为这个......那是因为什么啊？”
“我们方正堂不卖给外国人东西，这点你不知道吗？”
方程指了指大门上的字开口问到，
“我......我这也是为了店里的利益着想啊，外国人人傻又好骗，很容易赚钱的！”
跑堂男还觉得自己挺有道理，气的方程哭笑不得，
“我们店不留不听话的员工，自豪，给他结清工资，让他立刻离开，不然......我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打他！”
方程无奈的起身走进了内厅，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