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食堂,走过一段路,正到了研究所停车场,风尘便要拐进去。张天野将人一拉,痞声道:“嘛呢?”不等风尘问,就又说:“不用开车……咱们坐地铁过去!”搂住风尘的肩膀,张天野告诉风尘:“我妈连卧室都给你收拾好了,明儿一早咱们一起过来。你大晚上的还想一人儿回来?长得这么俊(zun)要是遇见劫色的咋整?”
风尘无语,挣开张天野,说道:“这是京城,所谓‘首善之都’是也,你以为这是浪漫的土耳其呢?”
好吧……神特么的“浪漫的土耳其”,简直“浪漫”的要死!
张天野表示惊讶:“哎呀我说,你这口条咋整的?”
“去,去,你才口条儿呢。”
说话便出了校区,直接走地下通道上了地铁。正是晚上九点半多、快十点钟的时候,下了通道之后,就可以看到不少下了班的上班族在等地铁,二人随意排了一下队,等了片刻地铁就过来了。上了地铁,也不跟人抢座位,就在门口处把着杆儿,站了一站。张天野倒是很会玩儿,学着一些小视频里面的情节,把手一点儿、一点的往上挪,故意去接近风尘的手。风尘白他一眼,手往上走,问:“你恶心不恶心?”张天野一脸无辜:“我做什么了?”风尘提醒他一句:“你就没看见周围的眼神?”
张天野的“玩笑”是引的一阵侧目,男男女女,看张天野和风车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对基佬……
张天野偷瞥一眼,低声道:“反正也被当成基佬了,不如我们……”
“滚!”
张天野:……
一站之后,二人就下了地铁,仅有通道上去。到了张天野家所在小区,走过了一趟门禁程序,二人才是进去。一路上所见,错落的林木已经落叶萧瑟,秋日的气象分外浓郁,走进张天野家的独立小院,一进门就见张天野的父母二人正都在厨房,二老谁也没闲着,在一起煲汤、炖菜。听了动静,秦璐瑶便自厨房中探出头来,看一眼,见了二人,便道:“哎呀,来了,可就等你俩了。今儿你叔露手艺,顿了一锅甲鱼汤……都直接进来,别换鞋了……”便喊了二人进去。就见餐桌上已经用罩子倒扣了好些菜,既然人来了,最后的一道汤也上了桌子,张父道:“都坐,我可许多年没下厨了。”
张天野把菜上面的盖子都去了,还没吃,就吐槽了一句自己老子的厨艺:“您这多少年了,怎么还是乡下红案的手艺?”
“能的你,有本事别吃!”张父瞪儿子一眼,秦璐瑶也坐下来,“咱们就开饭吧,好容易有个空闲,可以一块儿坐下来吃个饭。”
“我尝尝这红案——”张天野夹了一个小鸡炖蘑菇尝了一口,肉做的很嫩,蘑菇也一样的嫩,嘴硬道:“这技术,也就一般般的……爸、妈,我给你们说啊,刚才来的时候笑死了。”这厮就把地铁上被人误会是基佬,被人一路围观的事儿跟父母说,也不感觉这话题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一说这个,秦璐瑶就问了:“你俩到底咋回事儿?要是再不找女朋友,我可真当你俩有事儿了!”
这话半是威胁,半是玩笑。张天野把脸一拉拢:“这找不上女朋友不能怪我啊,谁让我落地儿的时候特意完美的规避了你俩的优势,就整了一张大众脸呢?我要有妈你一半的美貌,也不会没女朋友不是?”
张天野振振有词,找完客观理由,就放狠话:“当然了,要是我脑门儿上写上‘总理的儿子’或许能找上一个……是吧?”
秦璐瑶道:“那你倒是努力找啊?等过上几年你爸换届了我们俩也就该休息了。”这话外的意思就是想要抱孙子,风尘听的暗笑。心说不论是什么身份的父母,到了年纪,想法也都是一样的:都想着儿子的婚事有着落,然后可以抱孙子。只是关于安落和张天野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张天野不开口,风尘也不好开口说。张天野为了摆脱秦璐瑶继续在自己的“女朋友”身上做文章,很干脆的就把风尘给卖了——开始讲风尘在漫展上“搔首弄姿”,是一个多么可爱的“男孩纸”,又讲风尘的艳遇……
故事添油加醋,讲的很是生动。秦璐瑶问张天野:“那个俞钱儿是开拳击俱乐部的啊?一个女孩子学这个,会不会太暴力了一些?长得怎么样?屁股大不大?”虽然不是张天野的艳遇,但风尘也算是半个儿子——秦璐瑶问了个详细,简直像是查户口。就连“屁股大不大”这种问题都问出来了。
却也是想要给张天野一些压力:你看人家风尘没怎么找,都有女的追了。你自己就不能主动一点儿,努努力?
“妈,你怎么能问人家女孩儿屁股大不大这种问题呢?”张天野被问的崩溃,“屁股大生儿子那是迷信。”又是一阵泄气:“何况那还不是你儿媳妇!”
“来,小风……咱们都算一家人了,别客气。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秦璐瑶很是周到的给风尘盛了一碗汤。
继续听儿子讲沿途的趣闻——最离奇的自然莫过于风尘把“鬼”给弄出来那一场了。秦璐瑶和丈夫听的也面面相觑,秦璐瑶道:“还真有这玩意儿?”张天野道:“还真有,你儿子我可是亲眼所见,看的真真的。当时我们一群人脊背都是凉的……后来也不知道他怎么弄的,就把那个女鬼给弄没了。”
至于跟风尘学静功、跑步之类的,他倒是没说——怕被说不务正业。
张父听完了闹鬼那一段,倒是有些惊讶,问:“小风你还有这本事?”
风尘道:“当时也只是一个基于个人的理论上的猜测,总要实验过了,才能够知道是不是准确。没想到还真成了。有一些东西,其实吧,理论并没有超脱于现如今的理论,只是因为难以被观察的原因,所以才导致的无法证实。我只是得到了一些便宜,恰巧可以看见,所以才能想法子论证!”
“家里就别说这些了,什么理论不理论的,家里就聊家里的事情。小风,你就没想着和那个姑娘处一处?”
“这个就顺其自然吧……”风尘也是哭笑不得。
“小风啊,阿姨跟你说,这男女之间那点儿事儿……”秦璐瑶便开始讲了一些“经验”,把女孩儿、女人之间想法的区别,剖析了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天野问:“那你是怎么看上我爸的?我怎么也看不出我爸当年有什么优点啊?”张天野挤眉弄眼,说道:“这个问题不仅仅我好奇,全国人民都好奇……”
“他呀?”秦璐瑶看了张父一眼,似乎有些回忆,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和一个猢狲似的,可没现在胖。刚从村里进县城,天气又冷,就蹲在剧团门口,我一出来就看见了,那叫一个可怜。我一个心软,就不知道怎么的看上他了……这个吧,女人的直觉,挺莫名其妙的!”
“我哪是可怜了?当时农村可比城里好多了。就是那天进城不小心钱让人顺了,天气冷,就打算去县里剧团那儿避避风,将就一宿……”
风尘、张天野:……
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只谈生活不谈工作,时间过的很快,风尘把多余的饭菜都解决了,张父赞说和其之前所在的农村里,一个力气很大的相亲有一比,据张父说,那人两根手指头就能捏着一大块钢板抬起来,力气大,吃的也多。至于后来,则是因为身份相差越来越悬殊,乡里乡亲的消息,也就渐渐的没时间关注,不怎么理会了。
吃过了饭,又坐了十来分钟,就已经是快要十二点钟了。便给风尘安排了收拾好的房间,睡觉。
风尘依然做了入静,过了两个小时,才是躺下睡觉。第二天的时候起来的稍微晚了一些,是六点多钟,张天野也起来了,秦璐瑶、张父二人还在休息。二人便蹑手蹑脚的出了房子,就在院子里开始练习——张天野尝试安静,开始面东等待日出,风尘则是处于张天野的背后,开始练习十八作。站在张天野的背后,就可以避免张天野看他,十八个动作,一一而作,恰如流水,过而无痕。张天野调整了呼吸,也逐渐的静……等着一抹金红突然出现,天和地被开辟,张天野便在一瞬间静去。
金红色的阳光照在风尘的身上,透着一股冷意。那种冷是由老阴而初阳时候,没有半分热量生出的冷。
宽松的黑色的粗线纺织成一分大小的方块,布满了巴掌大小的,又白线隔开的方块的上衣上沐浴了金色,整个人似乎都多出来一种说不出的冷,以及寂……如仙人一般遗世而独立的舞姿,一舒一展,皆是萌芽。
于无声处,万物萌发,潜于下,生机勃勃。只是随着动作,萌发、生长,一次十八作,便是一次茁壮,一次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