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县城郊的一处墓地中。十几名苦力正在掘着一个墓地。
墓碑已经被草草的挖出來。扔在旁边。上面沾满了黄泥的严字。模糊不清。
不多时。地下的一只乌沉沉黑色棺材被抬了出來。
“小王爷。我们真的要开棺验尸么。人已经死了有一年了。只怕早就化成灰了。打开以后。也看不出个究竟啊。”赵翰飞劝道。
这件事说出去对炎修羽的名声不好。怎么说。这都是他岳父大人的坟。身为未來女婿。挖开岳父的坟。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炎修羽沒那么多顾忌。指挥人道:“打开吧。”
这棺材的木料极好。是俞县令当时在随县寻到的最好一副棺材。又沉又重。就算是富农之家。也不太用得起。
那几名苦力合力将钉上的棺材板一寸一寸撬开。伴随着棺材的开口。一股难闻的恶臭传了出來。
据说。人死后。用了最好的棺木。会让人的尸身千年不腐。
眼下看來。还是有一点依据的。
炎修羽屏息探头。见那棺材里面。被堆了大量的香料和金玉之物做陪葬。而被那些东西簇拥着的那具尸身。竟然沒有完全腐烂。部分躯体更是呈现出风干肉一样的形状。竟是成了一条半烂半不烂的人形肉干。
他一眼就认出來。里面那具尸身正是严松年的。第一时间更新只不过他瘦了很多。以前胖的时候撑开的皮肉。一层一层垂在身上。形成了很多褶子。且他失去了一条腿和一只手。
“合上吧。”炎修羽对着苦力们吩咐。转身对已经开始抹眼泪的舞文道:“的确是严家老爷。明日我叫人念经超度他。你准备怎么办。是回京。还是留在这里。”
“姑爷。小的想回京。小的是严家家奴。还有一家人在京郊的庄子上。”舞文回道。
“好。我这边还要安置蛮民。半年内脱不开身。你就扶棺回京吧。也告诉严家这个消息。让严家人不要等了。”炎修羽平静说道。
舞文给炎修羽磕了头。第一时间更新千恩万谢。能让严松年的尸身落叶归根。回到京城。别人也无从追究炎修羽挖坟开棺。只会夸他想得周到。
俞县令沒想到当初那个他自己都疑心是假货的严松年。竟然是真的。好在他多留了个心眼儿。将这人厚葬了。不然现在和炎修羽怕要结仇了。
俞县令哭丧着一张脸。动不动提起当初严大人还活着到时候。他们相处的多么美好。他听了严大人多少教诲。实际上。严松年到了随县后。俞县令一直觉得严松年是假货。很少搭理他。不然也不会对严松年的病情听之任之。导致他最后一命呜呼了。
俞县令嘴上提严松年。实际上。不就是想让炎修羽在蛮民移居一事上。多给他一点便利么。
炎修羽看了出來。也不说破。虽说他不喜欢严松年。可是这俞县令所作所为。对他來说。也算是有助益。分配蛮民时。手下自然松了几分。
舞文留着也是无事。即日就要扶灵回京。
炎修羽坐在随县县衙的书房里。一阵叹息。
他的面前。摆着一封信。
那是他早上刚写的。封面上。写着清歌收。
可是。这信他知道是寄不到的。深宫里。哪容他们小儿女书信來往。虽然宫墙不高。可是却鸿雁难度。
呆了一会儿。舞文出门的动静再也听不到了。炎修羽高声喊道:“來人呐。”
一名伺候他的亲兵走了进來。炎修羽道:“将蜡烛点上。”
那亲兵有些纳闷。青天白日的。炎修羽要点蜡烛干什么。但炎修羽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只能将蜡烛点上。然后静静退下。
看着晃动的烛火。炎修羽把信件放在火苗上。火舌舔动纸张。很快就将他的一腔思念。变成了片片飞灰。
老人们都说。战乱后的第二年。经常会伴着天灾。这是老天爷对人类不老实的惩罚。
今年的夏天。來的格外早。格外热。虽然宫里面沒有缺水吃。瓜果也不少。可是严清歌却知道。连着一个月沒下雨。又日日这么高温暴晒。外面的人。只怕连喝水都困难了。
凤藻宫中。那两株梧桐树高高的矗立。叶子碧绿青翠。根本看不出一点儿旱的迹象。
支开纱窗。严清歌看见几名宫女正在趁着早上天气凉爽。提着大桶的水。往树根处浇。
如意掀帘子走进來。见严清歌穿着中衣坐在床上。道:“大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夏天天亮得早。就算是习惯早睡早起的皇后。更多更快章节请到。现在也还沒起身呢。
严清歌摇摇头。道:“我还是起來吧。别睡过了。今天十五。柔福长公主会过來。”
桃兮这时也走进來。手上捧着铜盆和毛巾等物件。不声不响的摆好。等着如意动手给严清歌洗漱。
碧苓却是猛地冲了进來。手中提着热水壶。瞪了桃兮一眼。脆声对严清歌道:“严小姐。虽然是夏天。最好还是用热水洗洗脸。我给您加点儿热水。”
哗啦啦一阵水声响。只见本就冒着淡淡热气的铜盆水面上。白烟蒸腾。
如意心中很是不悦。制止道:“这水本就热。别加啦。仔细我们小姐该烫坏了。第一时间更新”
碧苓和桃兮天天斗法。不管干什么都斗。让如意和严清歌一个头两个大。
桃兮看这次她有理。去接碧苓手里的热水壶。刺道:“碧苓妹妹和管热水的姑姑熟。也不该这么见水就拿。”
碧苓凤藻宫出身。是地头蛇。桃兮在太**里再强势。來到这里。都压不倒碧萦。今儿好不容易碧苓做错一件事。桃兮自然要拿來大说特说。
碧苓给她含影射沙的骂了两句。但在严清歌脸前。却是不敢反驳。
等她提着水壶出了门儿。桃兮还跟着她。她眼睛一眯。身子往前磕。那重重的滚烫水壶。竟是朝着桃兮胳膊顶过去。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水壶沉重。碧苓本想着只是烫桃兮一下。沒想到自己身子沒稳住。叮铃哐当几声响。竟是带着桃兮和水壶一起朝前滚去。
水壶里温度几近开水的滚水全洒了出來。因碧苓在上。桃兮在下。那热水。竟是结结实实泼了桃兮整条胳膊。
今年热。大家穿的都薄。桃兮虽然是个能忍的人。可还是疼的咬紧牙根。从牙缝里丝丝吸气。
方才那一切就发生在廊下。严清歌屋里的窗子支了起來。她和如意将外面那一幕看了个**不离十。
如意急忙冲出去。帮桃兮提起袖口。只见上面到肩膀处全红了。带着一串儿的燎泡。
“你……”桃兮被如意扶着。挣扎着站起身。狠狠的看了碧苓一眼。
她却是不管自己的伤口。放下袖子。转身回屋。噗通跪在严清歌脚下。磕头道:“严小姐。奴婢要回储秀宫一趟。”
“你那伤……别急。我给你讨伤药去。”严清歌说道。虽说是桃兮自己和人斗法才受伤的。可是到底桃兮是伺候她的人。她不能叫桃兮回了储秀宫告状。
桃兮闹到严清歌面前。碧苓赶紧跑了进來。给严清歌磕头道:“严小姐。碧苓不是故意的。碧苓这就去找皇后娘娘求药。都怪碧苓不小心。要罚就罚碧苓。”
桃兮却是低头看着自己露出袖子的伤口。轻声道:“奴婢不是回去求药。但奴婢受了伤。留了疤。需要跟管殿下起居注的公公知会一声。”
碧苓一时间还沒听明白什么意思。严清歌却是一下子就懂了。
桃兮受伤。要跟管太子起居注的公公知会。那岂不是代表。桃兮是太子的女人。只有被太子收用过。而且得到承认的女人。才会在起居注上留下自己的名号。今后在她身上发生的一切。都要被记录下來。
原來桃兮的妇人打扮。是这么來的。
严清歌愕然不已。碧苓此时也反应过來了。她脸色煞白。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对付的人。竟然是太子的女人。
桃兮给严清歌磕了头。回身朝外走去。
“严小姐……碧苓……碧苓真不是故意的。”碧苓在桃兮面前掐尖要强。沒想到桃兮的口风这么紧。一张口。就是如此不一般的身份。她快要哭出來了。
“我去见皇后娘娘吧。”事已至此。严清歌无话可说。
碧苓这么对桃兮。还不是皇后亲口示意的。眼下闹到了此等局面。却只有她严清歌來背黑锅了。
只是太子也太过分了些。当初元芊芊要走了碧萦。太子将桃兮给了她做补偿。可哪有人将自己上了起居注的侍妾送去伺候人的。
严清歌吃饭的心情都沒了。换上一身素净至极的宫装。头上也沒戴钗环。掐着皇后起床的点儿。赔罪去了。
碧苓的眼中含着两包泪。跟在严清歌后面。亦步亦随。
到了皇后平时见人的厅中。宫女通报过严清歌來了。不多时。皇后就满脸带笑的走出來。目光在碧苓身上一扫。对严清歌笑道:“你來的刚好。今日御膳房进了一味八宝糕。我尝了两口。味道极好。你还沒有吃饭。來陪我用两口吧。”说完和善的拉着严清歌的手朝里走。
连严清歌沒吃饭皇后都知道。碧苓和桃兮那点摩擦。皇后肯定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看样子。皇后是不准备管了。最起码。明面上她不准备管。
严清歌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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