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野不明白了, “好端端的被子, 用刀划成这样干嘛啊?!”
安阎把被子在床上铺好, 接着从床侧一路退到墙根的窗户, 垂眸看着整张床, “这床被子隆起的弧度和曾良视频中被子铺在床上后的样子很像,两床被子的厚度应该差不多。”
袁野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安老师,您的意思是……这床被子就是曾良死时视频里的那床被子?”
“可能性很小, 曾良视频里被子的被套是灰色的, 在发现他死后, 警察调查过他的房间。莫宇想从曾良房间拿一床被子过来,难度很大。”瞥见床对面的桌子下面有个垃圾桶,安阎走过去蹲下了, 把垃圾桶扒拉出来瞥了一眼,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小票。
安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半透明的一次性手套戴在手上,伸进垃圾桶把他看到的那张小票拿了出来。
袁野:“……安老师,你怎么还随身携带手套?”
“有时候探灵的时候需要去碰一些不怎么干净的东西, 又不方便洗手, 带上手套方便一点。”安阎把小票在桌面上展开, 用手压着和杜鸩他们一起看,“这张正好是那床被子的小票, 是他十三日下午三点在格兰商场买的。”
袁野:“要是我没记错,曾良是在十月十一日死的,莫宇十月十三还敢去格兰商场买东西, 胆儿真肥。”
安阎转头看了眼铺在床上的厚被子,沉思了片刻说道:“警察十二日介入调查,大概也是十二日才知道曾良的死讯,莫宇十三日下午买被子,他最晚也是十三日上午或者十二日下午知道的死讯……”
袁野懵了,“莫宇买被子和他知道曾良的死讯有什么因果关系?”
“我猜曾良的死让莫宇对同样款式一样厚重的被子有了阴影。”安阎觉得有点奇怪,“如果被被子闷死死的是一个陌生人,看到消息的人或许会很快为了自己的安全换掉同款被子。但假如被闷死的是自己的恋人,从悲痛中走出来就很难了,怎么会这么快就想到要给自己换被子……”
“曾良那床被子是我送给他的,十二日报警的人也是我……”莫宇从走廊走到门口,低着头对站在卧室里的安阎等人说道,“十二日中午,我用钥匙打开曾良家的门,进门后怎么喊他,都没有应声,直到……直到我走到卧室,看到他还躺在被窝里睡觉……”
“我走过去喊他,不管我怎么喊,甚至用手拍他,他都没反应……”莫宇白着脸说道,“我以为他是睡得太死了,就又等了二十分钟……没想到我后来掀开被……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的尸体。”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受不了自己的精神状态吞了药,或者是突发什么疾病猝死了,直到……”莫宇的手死死抓着门框,指尖和骨节都翻了白,“直到警察告诉我,他是窒息死的……被我送给他的被子闷死了……”
“我觉得不可能啊,那床……被子很厚,是我得知厚被子有住人睡眠后,专门找人为我们俩做的……他怎么会被被子闷死……”莫宇的声音比他的身体抖得更厉害,“看了他直播的视频,我才明白……他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宇一脸呆滞地看着铺在床上的被子,“他在被子里挣扎的时候,每一次挣扎,都像刀划在我的心上……当天晚上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我发现我对这床被子有了阴影……”
莫宇拉开桌子的抽屉,从记事本下面摸出一把刀,对着被子狠狠地划,“躺在里面的时候,我总觉得身上除了被子之外,还有别的东西的重量……压得我喘不过气……我只有用刀拼命划,拼命划!才能稍微好一点……”
第一刀,第二刀,第三刀……
当莫宇划下第五刀时,他身下的被子就像有了灵魂,从边角扬起,把莫宇整个人裹进被子里……
眼看着覆盖在莫宇脸上的被子就要凹下去全贴他脸上了,杜鸩连忙放出红色鬼影,让红色鬼影贴着地面向被子袭去。
和上次一样,红色鬼影在卷向被子的路上分了岔,地上顿时出现了一对脚印。
脚印的主人由着红色鬼影缠上他的身体,也不愿意让被子松开。
当红色鬼影缠上脚印主人的小腿时,脚印的主人现身了。
那是一道石雕模样的鬼影,和格兰商场一楼雕像中的男雕像非常相像。
他冲着安阎等人回过头,露出一脸凶相,他的眼神凶狠无比,嘴角却咧着极大的弧度,像是在笑。
下一秒,雕像男鬼消失了。
被裹在被子里的莫宇在床上剧烈地挣扎着,安阎他们连忙过去帮他把被子卷开,露出的是沾了好多鲜血的被子,和胳膊上满是划伤的莫宇。
“都是真的……都是真的。”莫宇低着头,一脸恐惧地看着胳膊上的血,发出诡异又痛苦的笑声,“哈哈哈哈……全部……全部都变成了真的……”
发出这声感叹之后,莫宇整个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莫宇躺着一动不动,袁野还以为他死了,连忙走过去探他的鼻息,“他没死,好像是……睡着了。”
安阎皱眉道:“被子放到这里有点危险,先把它扔到隔壁。”
袁野点点头,和安阎一起把被子从莫宇身下扯出来,扔到了隔壁空着的,只放了一张单人床的卧室。
再次进莫宇的房间时,袁野征求安阎的意见,“安老师,我们要不要把他叫起来?他身上的伤还挺严重的,应该需要上药吧?”
安阎说道:“他身上的刀伤大多很浅,你先找找看他家里有没有酒精或者碘伏,有的话把他叫起来上药。”
袁野点点头出去了,杜鸩依旧站在原地,对着床若有所思。
安阎走过去问道:“你在想什么?”
杜鸩看向安阎,“出去说。”
安阎:“嗯。”
安阎和杜鸩一前一后地去了和客厅连在一起的阳台。
“我有点在意莫宇睡着之前说的那几句话。”杜鸩背靠着栏杆站着,抬眼看着莫宇家客厅中的人设,“他说都变成了真的。”
安阎想了想道:“那句话听起来不怎么诡异,但一旦和我们来他家以后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就非常奇怪了。”
杜鸩点头表示赞同,“莫宇第一次被吓是在给我们开门的时候,他说他看到了第四个人,这一点没什么。最让我在意的是,他在去冰箱给我们取饮料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安阎神色一凛,“他说,他觉得有东西会在冰箱里等他。然后,他就在冰箱里看到了流着血的雕像头。”
杜鸩问安阎,“你探灵这么久,能在去一个地方之前就觉察到那里可能有东西在等着你吗?”
“看具体情况。”安阎摸着下巴说道,“就拿厨房举个例子,我在去陈老记的厨房之前,有预感那里可能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等着我们。那个恐怖的东西有可能在厨房的橱柜里,有可能在冰柜里,甚至有可能在炖肉的锅里……但我不太可能在去拿冰箱里的东西之前,就十分肯定地认为冰箱里有恐怖的东西在等着我,这个概率真的太小。”
安阎继续补充,“如果莫宇在前往厨房之前说他觉得厨房里可能有东西,希望有人陪着他,这很合情理,可他偏偏是觉得冰箱里有东西在等着他,而刚好冰箱里真的有东西在等他,这就很微妙了。”
“莫宇今晚见到的鬼要么是他在他预言之后看到的鬼,要么就是突然发生的只有他一个人能看到的鬼。就是因为这实在太巧了,我才会觉得他在演我们,不是真的见鬼。”安阎顿了顿说道,“要不是亲眼看到莫宇被鬼扯到了半空,你又让鬼脚印现了形,我恐怕到现在都不会相信他……”
安阎又琢磨了一遍莫宇倒下去之前说的那句话,眼睛一亮,激动地看向杜鸩,“难道他说的都变成了真的,是指他说的那些被鬼吓的预言,都变成了真实发生的事情?”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杜鸩推测道,“他直接说出来的见鬼预言只有不敢去开冰箱拿饮料,其实从他的行动中和受到惊吓时的反应里,可以看到更多。”
“从我们进门起,他就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从厨房爬出去之前,也说了类似只要不抬头就不会看到他,不会看到他的脸之类的话。”安阎一件又一件数着,“他躲进餐桌下的时候希望对方不要弯腰看他,说他不能发出声音,如果他发出声音,鬼就会低下头找他,把他拉出去……”
“莫宇一直在自己吓自己,雕像鬼把他所有脑补的恐惧,都变成了事实。人对恐惧的脑补是停不下来的,雕像鬼顺着莫宇的脑补的剧本吓他,可见是真的恨他。”安阎困惑道,“可雕像鬼为什么这么恨莫宇?”
杜鸩冷声道:“在和雕像鬼有关的所有闹鬼事件里,只有曾良一个人死了。或许雕像鬼恨莫宇的答案,就隐藏在其它闹鬼事件和曾良的死里。”
作者有话要说:惯例前排50个小红包,谢谢大家支持,比心=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