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依然处在动荡之中,城内火光冲天,哭喊声,抱怨声永远不会停歇,总是有军队在城内疾驰,他们搜刮财务,奸//淫妇女,将一些青壮少年卷入军中,准备带回本国。
而另一面,城外的一处军营里,一杆高高的纛旗迎风飘扬,纛旗上,黑褐色的字体赫然醒目,上面是一个‘项’字。
这里是项庄的军营,一万余军马在校场训练,即使关中被大雪覆盖,也不曾阻止这支军队的日常训练。
将士们呐喊着,挥舞兵器,演练阵法,而另一面,项庄率领百余人,急匆匆驰出大营,向南面疾行而去。
这些日子,关中的积雪渐渐融化,而始终耽误在路上的孔鲋即将抵达咸阳,久别重逢,项庄已顾不得正在训练的将士们,他带着孔吉和丁固,匆匆离去。
向南行有十余里之后,众人转入驰道,刚刚进入驰道,便已听到车轮碾压路面的“吱呀”声,项庄在马上横跨宝剑,右手搭起眼帘,向远处眺望,终于,他看到了正在缓缓而来的楚军,为首一名女将驭马而来,她就是久别的曹凤。
曹凤也看到了不远处的项庄,她大喜之余,驭马疾驰而来:“项庄哥哥。”
项庄大笑着迎了上去:“傻丫头,这次北上,苦不苦?”
“不苦……”曹凤点了点头,她用手指着后面的马车道:“孔伯父在车里等你呢,他有很急的事要见你,所以,我们才急匆匆赶来了。”
项庄点点头,在曹凤的肩膀上拍了拍:“我们不再的日子里,江东一切可好?”
“阿爹和孔伯父把江东治理的非常繁华。”
项庄笑着点点头,不再理会曹凤,驭马向马车驰去,快到近前,项庄在马上拱手道:“项庄见过孔伯父。”
马车车帘掀开,孔鲋略显苍老的脸探出车窗,他看了看项庄,笑着点点头:“几年不见,你成熟了。”
“谢孔伯父夸奖。”项庄拱拱手,又道:“我已在营中备下酒宴,为伯父接风,我们这就去军营。”
项庄勒转马头,看着浩荡的楚军,令道:“出发,去军营!”
……
大概半个时辰后,项庄等人回到了军营,众人直奔中军而去,在大帐内,刚刚换好的碳锅热浪滚滚,大帐内很温暖。
项庄让过孔鲋,引着众人走入大帐,彼此就坐之后,几名亲随送来茶水,每人面前放上一杯,但唯独没有项庄的茶杯,曹凤见状,不由笑道:“我去给项庄哥哥沏茶。”
曹凤刚要离去,忽然,从帐外走入一个女子,她手里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茶杯,匆匆来到项庄身旁,把茶杯放在桌上,浅笑道:“外面寒气重,我亲自给你泡了杯茶。”
赢雪月说完,回头看去,她忽然发现怒视自己的曹凤,不由诧异道:“这个小妹妹是?”
曹凤见赢雪月反问自己,她不由气愤道:“你是谁?”
见曹凤来者不善,赢雪月略显诧异的看向项庄,用质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项庄此时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两个女人从未蒙面,刚刚见面,便兵戎相见,这是自己谋事不周,但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呢?
思考片刻,项庄忽然看到了一旁,正冷面而坐的孔鲋,显然,他对自己身边出现的女子并没有好感,相比曹无咎的女儿曹凤,孔鲋接受曹凤的希望会更大些。
“嗯,有些事不应该在这里谈,你们俩都下去,我要和孔伯父谈谈正事!”项庄无奈的叹了口气,指向帐外,用央求的目光看向赢雪月,赢雪月也不想太过为难项庄,只得点点头:“我回去等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解释。”
赢雪月走了,但曹凤却不肯离去,以往,项庄每次处理公务或者上阵杀敌,都会带上自己,可几年不见,项庄变了,他居然要求自己离去,越想越生气,曹凤怒视着项庄,气道:“项庄哥哥,你以前,重来不会撵我走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需要和孔伯父谈一些正事,晚上,我去找你,好吗?”
“这……”曹凤略显迟疑,但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好吧,我也在后帐等你,晚上,希望你能来找我。”
曹凤离去了,项庄摇了摇头,女人多了,就是麻烦,一旁,孔鲋忽然干咳一声,他看着项庄,沉声道:“项庄贤侄,有些事情,你要明白,如今你已是楚国名震一方的大将,儿女情长,不应成为你的羁绊。”
“呵呵,孔伯父,我会记住的。”项庄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讨论,他敷衍一句后,话锋一转,把话题迁回到今天的正事上:“我想伯父一路来,应该已经见到,关中难民的数量在剧增,咸阳已变成了一座废城,各国联军骚扰百姓,奸//淫妇女,强抢民财,哥哥项羽又接连焚毁秦国宫殿,收押秦国女眷,准备返回彭城,楚人已失关中民心,他日将很难定鼎中原。”
说到这,项庄轻叹一声,孔鲋虽然不喜项庄身边女人过多,但这个年代,到了项庄这个级别,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孔鲋也不能过多提醒,他此时已把心绪收到正事上,听到项庄提起关中之变,孔鲋也是一声长叹:“项羽已失民心,眼前的强大只不过是过眼云烟,我想知道,项庄贤侄如何打算?”
“我……”孔鲋这句话问的很犀利,项庄语塞了。
孔鲋见项庄犹豫,他不由爽然大笑,从一旁取过一个杯子,将原有的茶杯倒进了新的杯子,而两杯的茶水,一边多,这时,孔鲋继续道:“如果项庄贤侄想要长久发展,唯一的办法,与项羽分清界限,划分彼此,而且,要分家,你不能再追随在项羽身边。”
孔鲋的话,是在提醒项庄,要看清形势,不要被项羽所牵累,但历史上,项羽的确很暴戾,他最终败给了刘邦,而自己,也不可能有力量扭转项羽的结局,毕竟一切已经失控,自己此时,只能谋求江东之地,想到此,项庄叹道:“我已和范先生谈过此事,希望他能帮我周转,拿下江东之地,有了此地,我便可横跨长江,自守一隅。”
“你是说范增?”孔鲋诧异,项庄点点头:“正是他。”
“自立江东,的确是个好地方,但自守一隅,我认为不可,如果不出我的预料,至多不超过两年,天下纷争将再次掀起,谁能存活到最后,谁能真正问鼎天下,不可预料,项庄贤侄应该谋求自己的势力,以图天下,此为正道。”
孔鲋所言的天下纷争,应该就是后来的楚汉争雄,不过,孔鲋的话却说中了项庄的心思,能否生存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想着项羽即将分封诸侯,项庄不由叹道:“如果一切不出所料,羽兄即将分封诸王,而我,也会是其中之一。”
“什么?”孔鲋惊讶的站了起来:“你是说,项羽要分封诸王?”
“恩。”
“这是大逆不道,他难道要废掉怀王吗?”
“不会,他不会废掉怀王,不过,他会尊称怀王为义帝。”项庄冷笑道。
孔鲋再也遏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恨道:“当初,我曾劝你,劝说项梁将军莫要称王,要已稳住楚人的心为己任,而项梁将军却不幸战死疆场,项羽夺权后,一切已经失控,他分封诸王,天下纷争将会更加凶猛,恐怕……项羽这个决定会是最大的错误!”
见孔鲋对这件事如此敏感,项庄也不由得轻叹:“我们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去适应。”
两人皆沉默了,一旁始终旁听的孔吉见二人已各自沉默,只得起身笑道:“酒宴已经好了,若再不入宴,恐怕酒菜就要凉了。”
被孔吉打断沉思,项庄也起身笑道:“我险些忘了,咱们这就去偏帐饮宴,一醉方休。”
……
这一宴,吃了整整一天,送走孔鲋的时候,已经入夜了,项庄也同样喝了很多酒,但他的酒量还算可以,可脚步却已有些晃了。
踉跄走到马车旁,项庄半倚着马车,静静的凝望夜空,今夜,天空明亮,漫天的星星琳琅满目,让人觉得,似有无限遐想。
可关中的局势骤变,项羽的暴戾,联军的失控让项庄看到了项羽的无能,而关中封王,更是一大败笔,这也会间接给刘邦时间,让他养精蓄锐,北走陈仓。
可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楚汉之争,自己又如何能崛起呢?
只希望,范增能不负所望,帮助自己夺下江东之地的控制权,想到江东,项庄的思路又转到了十五万秦军降卒身上,如何好好利用这些降卒,造就江东强大防御,成了项庄当务之急,必须考虑的问题。
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眼下,如何向曹凤与赢雪月解释才是第一要务,但想到赢雪月,项庄略显无奈,她是自己在这个年代亲吻的第一个女人,她的执着与坚韧,也是自己最喜欢,最赞赏的。
想到赢雪月,项庄轻叹一声,很多事情,自己必须去解释清楚,虽然自己可以不解释,男人身边,有几个女人算什么?但项庄不会这么做,他起身,踉跄着向赢雪月的营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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