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邾县,项庄的船队沿着滚滚江水,转道分水岭,南下进入湘河,一路上到处可见逃难的难民,破败的城池和滚滚的硝烟,从一路所见所闻可以看出,南面的战火远远大于北面,
行了大概有十天,相庄的军队终于抵达零陵,从零陵下船,一万楚军浩浩荡荡杀奔零陵,此时,零陵的守军有三万余人,守将是宁候,在零陵西面,便是鄱阳军的大营,而鄱阳军的五万主力,此刻围攻零陵已一个多月,由于吴芮病重,鄱阳军减缓了攻城的进度,
此时,行过宽宽的驰道,楚军來到了吴芮大营,由于吴芳在项庄军中,沿途少了许多阻力,來到栅门前时,梅鋗快步迎了出來:“项将军一路辛苦了,”
相庄也笑着拱拱手:“吴芮将军身体如何了,”
“前些日子很重,不过,这几天好多了,已经能喝些稀饭了,”梅鋗笑了笑,一旁,吴芳听到吴芮病情略有好转,她不由兴奋的笑道:“太好了,我们快进营吧,”
见吴芳心情好转,项庄也稍稍松了口气,这几天看着她闷闷不乐的样子,相庄感觉自己心中也很压抑,此时大家都松了口气,项庄也爽然笑道:“好,我们现在进营,”
共敖与乐天等人带着军队,向不远处的空地行去,准备在那里筑营,项庄此时已带着李洪,孔吉等人行入大营,在梅鋗的带领下,穿过几座营盘,终于來到了吴芮所在的中军大帐,
大帐内很暗,可以隐约嗅到很浓的药味,在一张软榻上,吴芮病蔫蔫的躺着,一旁,两名随军侍女小心翼翼的给他喂着汤药,一进大帐,吴芳再也忍不住焦虑的心情,她大哭着奔到父亲吴芮身旁,半倚在他的怀中,轻轻抽泣,吴芮吃力的抬头看了看吴芳,又凝神看向了帐门口,依然愣在那里的项庄,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他又躺下了,
帐内很静,吴芳刚要开口说话,吴芮伸手挡住了她,短暂的沉默,吴芮示意吴芳扶自己坐起來,这时,项庄等人也來到近前,项庄拱手向吴芮施礼:“晚辈项庄,给吴伯父请安,”
吴芮吃力的笑了笑,他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但他的体能还是沒有恢复,不能自己**坐着,此时吴芳和梅鋗一人扶着一面,吴芮才刚好坐直身子,他看了看项庄,伸手示意项庄坐下,
项庄坐到床榻旁,两名侍女退下了,大帐内,只剩下梅鋗和项庄等人,此时,吴芮从床榻旁拿起一枚令牌和一块印玺,双手颤巍巍的递到项庄身前,他声音沙哑道:“我沒有儿子,只有三个女儿,大女儿已嫁给黥布,但黥布远在河北,不能及时赶回,二女儿和小女儿至今未嫁,我如今病入膏肓,不知能否好转,心中唯一放不下的,只有我的两个女儿和鄱阳的军权,这次请你來,只是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托付,把鄱阳接管到手中,率军继续西进,踏破秦关,扬我江东军威,”
说到这,吴芮轻叹一声:“壮士百战死,马革裹尸归故里,可惜,我病在半途,天不遂我愿,还请你不要推脱,”
“这可使不得,”项庄慌忙起身,不肯接受,一旁,梅鋗劝道:“项庄将军,我鄱阳军五万大军西进,如今耗在零陵一线,吴公如今病重,不能理事,难道我们鄱阳军要就此退回去吗,”
梅鋗说的很诚恳,吴芮也在旁点头道:“如今天下分崩,各路兵马纷纷向咸阳挺进,我吴家也不愿落后,怎奈我途中病倒,而我此时唯一信任的,只有项家,项家之中,我也唯独能够信任你,这也是当初,你二叔项梁的建议,让我多多关注你……”
说到这,吴芮已感到疲惫不堪,他让吴芳和梅鋗扶着自己躺下,在床//上闭目修养一会,这才又叹道:“吴玲已和项猷定有婚约,这门亲事,若我不在了,希望项庄将军能替我圆梦,至于吴芳,我想,她已有心中所属,至于结果如何,还请项庄将军自裁吧,”
吴芮说到此,已感觉力不从心,他也无法在继续说下去了,他再次看了看项庄,目光中,更多的是期待,就这样,两人对视了很久,项庄才微微点头,他从吴芮手中接过令牌和印玺,沉声道:“吴伯父回去尽管养病,等你病好了,我会把军权原封不动的交还给你,”
项庄的允诺,让吴芮看到了一丝希望,此时,他心中已沒有什么牵挂,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梅鋗,令道:“你们一定要听从项庄将军的命令,不可违抗,懂了吗,”
梅鋗点点头,吴芮略显疲惫的叹道:“好啦,你去安排项庄将军住下,其余的事,以后再谈吧,”
众人纷纷向吴芮行一礼,各自离去了,帐内,只剩下吴芳和吴芮两人,看着父亲病重,吴芳眼泪再次落下,这时,吴芮已感受到女儿内心的担忧和不安,他轻轻叹口气,用手吃力的抚摸着女儿的秀发,安慰道:“你不要担心,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只要回到鄱阳,将息一阵,会好的,”
“可是阿爹,我很担心……”吴芳哽咽着,再次扑在吴芮怀中,这个平时如此自强的女儿,此时却如此的脆弱,吴芮只能轻叹一声,微微闭上双眼,一行老泪在他眼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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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昃下,吴芳离开吴芮大帐时,太阳已经落山了,昏黄的夜空,吴芳感觉极为失落,自己就像一只离巢的小鸟,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她漫无目的的在大营内闲逛,不知不觉,天已经彻底黑下來了,到处是隆隆的火把在夜色中燃烧,一队队士兵往來巡逻,不时有军官向吴芳行礼,但吴芳心中茫然,沒有理会任何人,
就这样,她穿过一座座大帐,來到后勤补给的偏营,在一座草垛旁坐了下來,仰望天空,夜色,是那么的美,
可在美的夜色,此刻对于吴芳而言,都是那么的乏味,曾经,自己是多么的渴望能够陪在项庄身边,和他一起并肩作战,驰骋疆场,可如今,当自己真的來到他身旁时,却又不得不匆匆分开,人生大起大落,何其快焉,
可父亲的病重,又让吴芳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必须陪着父亲回鄱阳,她要好好照顾父亲,如此想着,吴芳仰天长长叹息一声,
儿女情长,在父女恩义面前,变得那么渺小,那么不堪一击,如此想着,吴芳自嘲的笑了笑,自己沒有选择,
缓缓的,吴芳站起身,她此时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也许,是自己刚刚想的太多的缘故,吴芳反到感觉,自己把一切都放下了,她长长的舒口气,快步向大帐方向行去,
行有一段距离,她忽然发现,一个身穿白袍的少年坐在车轮旁,也在凝望夜空,这人的身影好眼熟,吴芳缓步走了过去,她借着一旁的火把光亮终于看出,这人,居然是项庄,
不知道他为何也会深夜独自坐在这里,吴芳悄悄的走了过去,伸手在他背上轻轻一拍,项庄被她惊了一下,这才茫然起身,回身看到是吴芳,项庄不由干笑道:“这么晚了,你沒睡啊,”
“你不也沒睡吗,”吴芳浅浅一笑,两人在车轮旁重新坐下,一时间,谁都沒有先开口,就这样,彼此静静的坐着,
吴芳沉默了好久,看着项庄,浅笑道:“阿爹很信任你的,这次他把军权都交给你了,是希望,你能挑起鄱阳军的大梁,”
吴芳说的很随意,但项庄能隐隐听出,吴芳话中另有所指,吴芮今天的一句话让项庄心中明了,他希望,自己能够迎娶吴芳,但他却沒有直说,其中,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够悟透,而且,五万鄱阳军交道自己手中,不单单是一个信任可以替代的,项庄心中虽然清楚,但眼下,项庄也不好再这一块表态什么,
就这样,两人又各自沉默了片刻,终于,远处响起了守夜士兵的脚步声,这是一队巡逻士兵过來了,项庄起身掸了掸尘土,看着吴芳,叹道:“夜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你明天还要和吴伯父一起回鄱阳呢,”
“不多坐一会吗,”吴芳略显不舍,项庄伸手在她肩膀轻轻拍了拍:“傻丫头,别多想,有些事情,缘分到了,自然会在一起的,”
吴芳似乎在项庄的话中品出了什么,但她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直,此时她心情好了很多,看着项庄坚毅的双眼,吴芳微微点头,两人向夜色中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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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三通鼓响,近七千鄱阳军护卫着吴芮的战船,缓缓离开河港,船头,吴芳不舍的看着项庄,眼泪在眼圈摇摇欲坠,项庄在河港也看到了吴芳,他向吴芳挥了挥手,以示道别,不久,在众将的簇拥下,项庄翻身上马,直奔大营而去,
项庄回到大营,吴芮的突然病倒,西面的一战将由自己全权承担,如何部署,项庄心中还沒有定案,乃询问众人,孔吉进言,不妨舍弃零陵,北上走南阳,入咸阳,项庄沉思片刻,下令,全军北上,放弃零陵,咸阳破,各地秦军自然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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