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沿着长江,缓缓向西进发,在行到彭蠡泽的时候,船只开始慢慢靠岸,一块块船板搭上岸边,这里,就是后世的鄱阳湖。
早有先锋部队在岸边扎下了营寨,一棵棵刚刚砍下的树木,被削尖之后,插入土中,搭起一座座栅墙,而栅墙的东面和西面,各立一座寨门,寨门高有五米,两侧有哨塔,防守十分严密。
此时,项庄的船只已开始傍岸,岸边,共敖已等候多时,不久,项庄等人走下战船,共敖快步迎了上来:“少将军,大营快扎好了,咱们是否直接去帅帐?”
项庄抬头眺望,他隐约看到,楚旗在栅墙内迎风招展,大营距离河港有十余里,防守十分严密,项庄很满意,他此时已看向共敖,令道:“你和利几分掌军营,我要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说完,项庄带着曹凤和孔吉,驭马向鄱阳县的方向行去。
百余名江东楚军奔驰在狭窄的山间小路,大概三个时辰,项庄来到了鄱阳县,县城高大,四周是宽宽的护城河,护城河内是空的,并没有河水。
此时众人行过吊桥,早有鄱阳守军拦住了项庄等人的去路:“什么人!”
“我们从江东而来,请帮我把拜帖转交给黥布将军。”一名项庄的亲随加快马速,来到城下,把一份拜帖交给了年轻军官,年轻军官大概看了看,竹简上赫然写着‘会稽郡郡守项梁麾下裨将项庄,诚心拜上黥布将军。’
军官又抬头看了看远处的项庄,身穿一身麒麟铠,腰胯长剑,十分威武,应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军官不敢耽搁,拱手笑道:”城中有令,不得任何军队靠近,请你们在吊桥上等候吧。”
军官离去了,这时,项庄等一行人也来到了城门口,守军举起长戈,严防城门,项庄等只得在护城河旁歇息,这时,孔吉笑道:“想不到,鄱阳县防御如此严密。”
曹凤却不悦道:“他们这是穷壮胆,要是羽哥在这,早杀进去了。”
见曹凤如此说,项庄不禁朗笑:“战争期间,都会严防,而且,江东一带,山匪众多,万一被人家袭了城门,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项庄刚说完,远处,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项庄回头望去,不远处,黥布已驭马而来,只听他爽朗的笑道:“城门要是丢了,城池可就守不住了!小妹妹,你懂吗?”
项庄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对面,黥布也跳下马,扔下兵器,快步迎了上来,一把将项庄拥入怀中,拍着肩膀道:”好兄弟,你可让我好想啊!”
项庄回笑道:“自从黟县一别,我们可有年头没见了。”
片刻之后,二人才彼此放开,项庄拉过身旁的孔吉和曹凤,笑道:“这个是我的行军参乘孔吉,这位是我的策鞭校尉曹凤。”
二人各自拱手,黥布到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看着曹凤,大笑道:“若是我军中也有姑娘这样的将领,此生无憾啊!”
黥布的话,惹来众人大笑,这时,黥布向城中一指,“走,我们进城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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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阳县县衙位于鄱阳县城的正中心,兵府也集中在这里,此时,项庄等人驭马而来,很快便走入了县衙,来到会客堂中,分宾主入座。
此时,课堂内,黥布引众人快步走入,彼此客套一番,分宾主入座,这时,一名府兵端来茶水,摆放在众人面前,行一礼,朗声道:“我家县令大人嘱咐,让几位慢慢品茶,他马上就到。”
说完,府兵离去了,这时,项庄略显惊讶,看着黥布,疑惑道:“吴大人知道我们要来吗?”
黥布见项庄诧异,不禁笑道:“其实,你们进入彭蠡泽的时候,我们便已知道了,如果没有岳丈大人的同意,你们的船队,又怎么可能轻易进入彭蠡泽?”
这到让项庄略显惊讶,鄱阳在庐山郡的情报机构,到是蛮强大的。
可想到情报机构,项庄不禁想起了自己小的时候,曾经幻想过,可以在全国各地建立商铺,商铺之间已郡为单位,建立蜘蛛网式的联络机构,但这个计划因项家的能力有限,始终没有实行,但如果他日大楚兴起,项家实力雄厚之后,自己的这个计划不妨一试,如果有强大的情报机构,知己知彼,当能百战百胜!
这时,门口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项庄的思绪被拉回,他本能的扭头看去,一个中年人已缓步走入,快到近前,中年人已拱手笑道:“让大家久等了。”
项庄能够猜出,眼前之人一定是吴芮,项庄赶忙起身回礼:“项庄见过吴伯父!”
“在下孔吉(曹凤),拜见吴大人!”
众人各自给吴芮见礼,吴芮却笑着摆摆手:“不必拘谨,我这个人很随意的。”
说笑间,吴芮已来到主位上坐下,一名府兵送来茶水,吴芮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才笑道:“不知贵军突然入境,所谓何事?”
吴芮这句话,带有一丝责备,其意就在于,项家率军路经鄱阳,不提前通报一声,心里还有没有他吴芮?但他既然把话说的如此婉转,就说明,吴芮并没有因此而生气,项庄略作沉思,笑道:“吴伯父,我这次,是奉叔父之命,来拜访吴伯父,也同时祝愿吴伯父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吴芮听后,不禁仰头大笑:“我曾听姑爷黥布提起,说你为人豪爽,不拘小节,如今看来,果然不虚,哈哈哈。”
吴芮的爽朗,让项庄心中松了口气,此人并不难相处,此时,项庄已拱手继续说道:“叔父这次命我出兵邾县,争夺衡山郡,所以会路过彭蠡泽,来到贵境,如有打扰,还请海涵!”
“项庄兄弟不必如此客气!”黥布在旁摆手笑道,一旁,吴芮却干咳一声,瞪一眼黥布,黥布自知失言,只得拿起茶杯,假作喝茶,这时,项庄笑道:“吴伯父不要见怪,家叔令我向吴伯父再三拜上,江东项家此时虽然崛起会稽郡和鄣郡,但人心难靖,楚国难立,家叔为此日夜煎熬,煞费苦心,却恨,大秦仍然强大,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推翻,所以,家叔希望能够得到吴伯父的支持,能够得到鄱阳县的支持,共同匡扶大楚,复我家园!”
项庄的一番话,可谓感人肺腑,但对于吴芮来说,这只是说客口吻,不值一听,但吴芮早已有心联合项家,亦或者归附项家,但他始终忧虑的,是自己到项家之后,会得到什么样的待遇?一旦自己投诚项家,被夺权或者杀害,岂不是自误前程?也正因如此,吴芮才迟迟没有决断此事,今天与项庄相识,得他提起此事,吴芮决定出言一试。
短暂的思索,吴芮沉声道:“别说是结盟,就是合兵又有何难?关键是,我在项家,能否如愿?”
所谓如愿,就是他会不会在这次合兵中丢权?项庄当然能听出吴芮话中所指,此时项庄略作沉思,假作吃惊,诧异道:“吴伯父何出此言?”
停了下,项庄又道:“家叔临别有言,我愿以江东两郡,让与吴芮,他毕竟是吴国后人,身份不同,能力也在我之上,只恨无缘一见,你这次去,可替我拜上吴芮。”
听到此,吴芮猛拍脑门,大声道:“我怎能夺项家基业,这万万不可!”
一旁,孔吉见项庄的话很有效果,也很到位,吴芮此时已被项庄说动,便起身添把火,继续说道:“项家毕竟是将门之后,世代为楚将,不敢盘踞正统,若吴大人有此意,我们不妨坐下来详谈,一切皆可商量!”
“让位一事,段不可行!”吴芮略显不悦,斥道:“我是真心寻求合作,你们若在如此说,我看,我们没有必要详谈了!”
见吴芮有些动怒,项庄知道,吴芮的确没有非分之想,这样,他心中谈判的底线便拉长了,短暂的思索,项庄笑道:“我也曾问过叔父,若吴伯父不肯,该当如何?”
项庄说完,吴芮也瞪大双眼,凝视着项庄,项庄却继续笑道:“叔父曾言,若吴芮真的不肯,我愿让他仍为鄱阳令,统兵征讨四方,占领庐山郡后,行郡守事。”
项庄刻意停顿了一下,他向吴芮觑一眼,吴芮此时正在眯着眼,不知想着什么,项庄只得暂停一会,不久,吴芮笑问道:“还有吗?”
项庄点头笑道:“叔父说,鄱阳是我江东水陆要冲,十分重要,这里,非吴芮不能把守,也只有他守在鄱阳,庐山郡才算安稳。”
“哈哈哈,知我者,项梁兄也!”吴芮听到此,猛然起身,拍掌叫绝。
大笑过后,吴芮心中更加坚定,与江东合作,百利而无一害,而且,庐江郡虽然地广人稀,但早已掌控在自己手中,项家没有已权势施压自己,他很满意,项庄与自己的谈话,也是不卑不亢,这个后生,当真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