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初春，夜色寒冷如冰霜。
即使整座城市被灯光浸没，可依旧觉得冷。
酒店的房间内，只有一盏靠窗的落地灯亮着。
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秦蛮就这样枯坐在沙发上。
她在思考。
思考接下来要怎么走下去。
白天在看到顾枭南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都懵了。
她没想到顾枭南真的还活着。
也没想到顾枭南会以合作人的方式出现在了鬼区。
那一刻她只想到了立刻撤退。
因为她很清楚，顾枭南和她现在的关系早已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的他们不是战友，而是敌人。
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敌对关系。
最重要的是，顾枭南恨她。
如果不是当初她的设计，顾枭南现在应该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9区士兵，而不是被剔除军籍的失踪者。
虽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顾枭南先耍了她。
但显然，以顾枭南的视角来看，他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怕他现在正计划着怎么趁着这次的合作让她狠狠地栽个跟头。
想到这里，秦蛮此时没由来的一阵头痛。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不要选择撤退。
她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任何状况外的意外她都可以处理。
可偏偏，现在的顾枭南对于她来说不只是一个意外那么简单。
严格来说，他是一个埋在自己身边的雷。
随时随地就有可能会引爆，然后将她炸得粉身碎骨。
她不想这一次还是以死亡收场。
可又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握下了整个瞿氏，再努力一下，她就能和庄野正面交锋了。
如果这时候放弃，就太过可惜了！
这一场取舍，让她实在纠结。
以至于这一坐，就坐了整整一个晚上。
直到天色渐亮。
她都没有做出决定。
反倒是上午时分瞿海的一个电话，替她做出了决定。
“我已经替你约好了枭老板，你今晚上过去和他再洽谈一下。这笔合约你务必要给我在这几天之内就把合作敲定下来，他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
秦蛮一听到顾枭南会离开的消息，紧绷了一晚上的脸色，在这个时候松缓了下来。
原来他很快就要离开。
当出现这个认知的时候，她决定赌一把试试。
如果真能过关，她也避免了这一次的撤离。
“好，我知道了。”
虽然秦蛮果断地答应了下来。
不过为了防止万一，她还是给自己做好了一系列的后路。
等到了晚上，她便准时赴约。
顾枭南约的地方是一间极为奢华的酒吧。
秦蛮在侍从的带领下，直接上了顶楼的包厢。
一进门，才发现那是一个夜景包房，巨大的玻璃帷幕倒映星光以及远处夜色下安静的江面。
此时，顾枭南已经坐在那里。
屋内的灯光没有完全打开，忽明忽暗的光影里，就看见他这会儿正穿着一身做工极为考究的西装，手里拿着红酒杯，大喇喇地倚在沙发上。
和半年前穿着军装时的气场早已截然不同。
现如今的他少了几分恣意随散，更多的是上位者的绝对姿态。
光影掠过的恍惚间，她竟然在顾枭南的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也是脱下了那一身的军装，坐在了那一群牛鬼蛇神之中，以鬼区的当家人的至高态度让所有人望而生叹。
只不过唯一有区别的是……
她虽然主动脱下了那身军装，可坐在那群人里，不苟言笑。
而顾枭南被迫脱了那身军装，可坐在这里时，他却唇角微扬。
“秦秘书倒是很会准时的很，说好六点半，不多也不少。”顾枭南见她一直站在那里，便笑着一口喝下了杯子里的红酒。
秦蛮眉头微微一动，总觉得他好像是话里有话。
可见他并没有直接了当的戳破，她也只能敛下心思，语气冷淡地说了句，“枭老板好。”
“坐吧，”顾枭南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同时还替她倒了杯红酒，递了过去。
秦蛮碍于周围还有手下，她只能坐了过去。
但酒水却没有碰。
身边的顾枭南看她戒备的样子，顿时轻笑了起来，“既然想谈合作，总要让我看到点诚意吧？”
秦蛮眉眼清冷，“什么诚意？”
“当然喝酒的诚意看。”顾枭南叩了叩桌上那杯红酒，笑着意味深长。
秦蛮眉头轻蹙。
她不碰酒水，并不仅仅是戒备，还有的是酒后带给她的噩梦。
所以，她断然否决，“我不会喝酒。”
这话让顾枭南嗤笑出了声，显然是不相信，“不喝酒，那你来和我谈什么？”
“谈生意。”秦蛮回答。
顾枭南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地道：“秦秘书应该是第一次做秘书吧？生意场上谈生意可不是真的就拿一份文件，就叫谈生意了。”
这话里的意味比刚才的更明显。
秦蛮如果再听不出来，那真是蠢货了。
只不过，她表面还依旧镇定，“我比较务实，生意就是生意，我只给你看最后的结果。”
“可我不管务实不务实，我只看诚意。”顾枭南笑着又敲了敲桌子上那杯红酒，分明是不打算放过她的样子。
秦蛮看着桌子上那杯红酒，眉心轻拧，却迟迟不动。
旁边的人等了一会儿，似乎是没了耐心了。
“如果没诚意，那就不要谈了。”
丢下这句话，顾枭南就作势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