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丽华记得柳嬷嬷说过,对于男子来说,心爱之人的眼泪是一件很有用的东西,但一定要把握分寸,否则过犹不及。┡8 1中 『文Δ网ww%w. 于是阴丽华只是适当地表现了自己心里的委屈,便收起了眼泪,脸上再无怨色,也没有说什么。
刘秀倒是向阴丽华说起了耿纯与他说的一番话,对此,他对阴丽华说:“此事已无迹可寻,也只能不了了之,万幸此番你并无碍。至于前将军所言,亦非并无可能。不管如何,往后我会多派人保护你,只是明刀易挡,暗箭难防,你自己亦要多加防范才是。”此时的刘秀恨不得把阴丽华捧在手心里,时刻看着,护着,不让她受到丝毫伤害,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无异于异想天开。
阴丽华自是不知道此时刘秀所想,阴丽华正在想:这前将军是郭圣通的人,还是纯臣呢?若是前者,那当真堪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自是不能怪刘秀无能,毕竟她也知道刘秀尽力了。刘秀的一片维护之心虽然难免让她有所动容,但她自知往后在宫里,她与刘秀的情爱最多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她不能陷入这份感情而忘记身处何处,她不能依赖刘秀。想到这里,阴丽华的心渐渐地平复下来,只见她一脸认真地对刘秀说:“妾会的。文叔往后亦要多加小心。你一直安好,妾便无所畏惧。”
阴丽华的话让刘秀顿时豪情万丈,却只化作一个有力的拥抱,紧紧地拥抱住阴丽华。
阴丽华对此莞尔一笑。
这时,刘秀突然对阴丽华说:“皎月,给我生个儿子吧。”此时此刻,刘秀很想拥有一个他和阴丽华血脉的小生命,届时他要亲自给儿子启蒙,教儿子识文断字,骑射刀剑,让儿子文武双全,他要把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给儿子,让儿子受万人瞩目、敬仰。
阴丽华没想到刘秀忽然之间跟她说这事,愣了一下,然后笑道:“文叔只想妾给你生儿子?”
刘秀莞尔回道:“自是不是。先生个儿子,再生个女儿,我们要儿女成群。”他希望先生儿子自是有他的考量,如今郭圣通有刘氏真定王室和皇长子,而阴丽华却并没有什么东西足以与郭圣通抗衡,他想立阴丽华为后,自然有个儿子才更有把握。不过,这些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阴丽华,免得阴丽华徒生烦恼。
阴丽华自是不知道刘秀心里的打算,只是刘秀的话让阴丽华的笑容顿时凝固了,“儿女成群”让她痛了一下,只是须臾她含笑应道:“好。”
这一夜,刘秀格外的努力。
而这一夜,郭圣通照无眠。翌日一早,她起床梳洗,用过早膳,想起这两日因为忙于那事竟没有去看过刘强,便想着去看儿子。
照料刘强的宫女不料郭圣通此时会来,慌忙行礼,目光闪烁。
郭圣通见此,自是心生疑窦,她疾步走过去看刘强,只见刘强尚未醒来,小脸通红。郭圣通不免一惊,伸手一探刘强的额头,顿感那温度有点烫手。她顿时大怒,质问道:“这是何时的事?可唤太医看过?怎无人向本贵人禀告?”
侍候刘强的宫女面对郭圣通一连串的质问,心里早就慌了神,这里头主事的傅母苏茕此时战战兢兢地回道:“昨夜大王子入睡时尚未热,今早才的热。奴婢已遣人去请太医令,估摸着也是将至之时。奴婢们乍遇此事,难免失了周全,故而没有立即遣人禀告贵人,一切皆是奴婢疏忽,实非有意隐瞒,奴婢甘愿受罚,然奴婢斗胆请求贵人,可否等大王子安然无恙之时奴婢方领罚?”
郭圣通看着眼前这个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傅母,虽然心里仍然生气,但也知道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也明白刘强这时更离不得傅母这些人,自然也就同意了苏茕的请求,她稍稍放缓了脸色,说:“起来侍候着吧。”
“喏。”随着傅母苏茕起身,余下的宫人也起了身,各自站好。
就在此时,太医令木石斛来了。
木石斛见到郭圣通,正要行礼,却被郭圣通出言阻止了。
郭圣通一见到木石斛等人,便急忙对他说:“木太医不必多礼,赶紧给大王子看诊。”
“喏。”话落,木石斛赶紧去给刘强诊脉。
木石斛经过诊断后,当即开了个方子,让宫人去煎服。
郭圣通问木石斛:“大王子何时能退热?”
木石斛如实回道:“微臣无法确定,要看大王子体质如何。”
郭圣通知道这木石斛可是太医署里医术最好的太医,现在居然连他都说了如此没有把握的话,可见刘强这病之凶险,一时之间,她难免惊慌失措。看着正在受难的刘强,慌了神的郭圣通不禁想难道是她昨日的毒誓要应验到她的儿子身上?然而,转瞬间,她便否决了这个可笑的想法,要知道从前她为了让自己一家人过得好,迫不得已也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过毒誓,依旧能安然至今。她从来不信苍天,不信神灵,只信自己。
这一日,郭圣通守候在刘强身边,哪里也没去。可刘强虽然醒了,但热还没有退下去,也吃不下东西,一直在那里哭,这可愁煞了郭圣通与木石斛。
郭圣通着急地问木石斛:“木太医可有别的良方?如此下去大王子危矣。”
木石斛只好斟酌把药方改一下,再吩咐宫人去煎服。
这时,刘秀闻讯而来,看了刘强一眼,而后向木石斛询问了情况,再看向郭圣通,安慰她说:“别担心,王儿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安然无事。”
郭圣通强忍了大半天的眼泪终于在见到刘秀,听到他这些话时落了下来,她流着泪对刘秀说:“陛下,妾很害怕,若是王儿不幸夭折,妾亦不想再苟活于世上。”也许她以后和刘秀再也不会有孩子,而刘强便是她唯一的依靠,若是刘强没了,她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她如是想。
刘秀听了,当即沉下脸呵斥道:“胡说。朕说王儿无事便无事。”想到刘强夭折的可能,他心里便不痛快。刘强这个儿子在他意料之外,然尽管如此,他还记得当初刘强的出生给他带来的那种初为人父的欢喜,他还记得第一次抱刘强的感觉,可惜因为政务繁忙,再加上刘强乃是个意外的存在,自刘强出生以来,刘秀也仅仅看过几面。昔日,他曾想过――若刘强不存在就好了。可如今,看着因病而哭闹不止的难受模样,昔日抱着刘强那柔若无骨的身子而柔软的心顿时难受不已,若刘强就此夭折,他想自己定会抱憾终身。身为刘强的父王,却没有给过刘强应有的关爱与疼爱,刘秀此时为此很内疚。
刘强这个没有被刘秀期待过的王子,却曾经柔软过他的心,而此时此刻,又以别样的方式进入了刘秀的心,让他从此放在了心上。
郭圣通看着自己受苦的儿子,依靠在刘秀的怀里无声落泪。
这是第一次,两人的心靠得如此之近,却是因为刘强的病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