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这些年来,她已经学会了怎么伪装自己。
“说起来,你还记得那双白玉如意,是谁送到我们家的吗?”
她看着南翊厉,越笑越冷,看的人的心都发毛起来。
南翊厉只觉得胸口堵住一口气,想要发泄却找不到地方去发泄。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算过去了那么多年,依旧历历在目。
而他做过的事情,更是无从抵赖,每日看着幼筠的面容,还有她冷漠带着恨意的目光,都让他心里堵得慌。
“少将军贵人事忙,怕且也忘了吧。”
幼筠见他不说话,冷笑一声转身离开,那些事情对她来说,已经是前尘往事,连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模糊了。
书蓉不明所以,坐在饭桌旁,拍着一旁的椅子,示意幼筠过去;她是一个很乐观的女子,几乎没有人见过她忧愁是什么样子。
也许正是因为她这般快乐,所以不管是南翊厉还是幼筠,都不想把自己的那份痛苦,传染给她。
四个人坐着吃饭,本来就不会太冷清,特别是有书蓉在,就好像一只欢快的喜鹊,能把所有人都渲染和她一样那么欢快。
至少,幼筠他们为了书蓉,都维持了这个假象。
幼筠脸上的浅浅没有任何意义的笑容,一只维持到书蓉和寒渊离开为止;书蓉拉着幼筠的手,指着大门外面,说道:“南府就在那边,往前走,然后左拐一直往前,再左拐,然后右拐……”
“我如果去,也不是一个人走路过去的,路便不用记了。”
幼筠打断她的话,感慨于书蓉的单纯,如果自己要去拜访,肯定是先让府上婢女去通传,看书蓉什么时候有空,再带着家仆婢女过去。
哪有默默记下路线,然后一声不吭的溜过去呢。
书蓉愣了一下,然后锤着自己的脑袋,笑了起来,说道:“还是幼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要时不时的来找我,府上总是我一个人,很寂寥呢。”
说着,书蓉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掩盖的落寞感,她还是小孩子心性,对于出嫁为人妻子,更多的是书面上的意思。
寒渊不可能每日都在府上陪她,而出嫁的女子,非有事不能回娘家,终日只能在南府,难免寂寞。
如今多了一个幼筠,对她而言,那叫新鲜的不行。
“好,我一定去。”
幼筠笑着点头,感到一丝不善的目光,抬起头,只见寒渊站在一旁,警惕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见状,幼筠心思一转,走到寒渊的面前,笑盈盈的说道:“书蓉盛情邀请,大伯不会不同意吧。”
补刀什么的,毒舌什么的,从来都是幼筠的特长。
刚才寒渊不是警告她吗,让她这个唐太傅的养女,哪儿凉快待哪儿去,但是现在她却偏偏要缠上寒渊最在乎的两个人。
寒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似乎有些生气,但是在南翊厉和书蓉面前,却不能表现出来。
“书蓉一个人在家寂寞,幼筠能多去陪陪,也是好事。”
南翊厉在身旁补充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寒渊几乎想要杀人的目光。
“你如果不是整日在外面走,书蓉也不会寂寥。”
南翊厉并没有注意到寒渊的目光,继续说着。
寒渊无奈的扶了一下额头,愤恨的看着幼筠,不过是唐太傅的养女罢了,什么身份都不是,凭什么却得到两个人的重视。
“你要来就来吧。”
说完,寒渊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书蓉见状,来不及再说什么,跟着走了出去,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我以为,你不会理会书蓉。”
南翊厉看着她说道,幼筠那么恨他,留下来的理由只是为了抓住他的弱点,然后狠狠的碾碎而已。
那么,幼筠没有任何理由,要对任何人好,可是幼筠却出乎他的意料。
幼筠收回目光,却没有看南翊厉,继续是一副讥讽厌恶的语气说道:“该死的人是你而已,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也不像你,无辜的人也可以痛下杀手。”
她的话,句句带刺,让人想逃都不行。
南翊厉只是看着她,没有回话更没有反驳,那些事情,他的的确确做过,为了想要达到的目的,不得不付出代价。
幼筠见他不说话,转身离开,她和南翊厉之间,没有任何话要说。
这个男人,并非是善类,幼筠很清楚;其实寒渊说的没错,如果她的身份不是唐太傅养女,当初南翊厉根本不会点头答应成亲,更不会把她留在将军府。
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因为要在唐太傅那边掩人耳目罢了,他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恶魔,为了功名利禄,不折手段。
幼筠往回走,掌心捏得紧紧的,走到一半捂着胸口,脚下趔趄差点摔在地上。
刚好诗如路过,见状连忙跑过来,把她扶起来,关切的问道:“少夫人,你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幼筠动作生硬的推开她,深呼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就算是死,她也不能独自赴黄泉,如果不找一个垫背的,怎么甘心呢。
所以,就算唐衍盛要她做什么,她都会去做,杀人也好放火也好,就算做尽坏事要下地狱,她都要活着,然后把南翊厉也拉到地狱去。
好不容易才回到寝室,推开门见丹衣流韵已经在房间里面,流韵见她面色难看,连忙扶着她到一旁坐下,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丹衣站在一旁,从怀里拿出那个小小的蓝色锦盒,那么小,如同火柴盒一样。
“太傅这样做,有他的理由,你如果真的忠心太傅的话,他会知道的。”
就算是到了现在,丹衣还在为唐衍盛解释。
幼筠无力的笑了一下,接过褐色散发着说不出名字味道的药丸,看也不看,直接和着水咽下去。
接着,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体内的蛊毒,在解药的充斥下,每一次都让她觉得自己快要死去。
丹衣流韵两人见怪不怪,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趴在桌子上,紧紧捂着胸口,豆大的汗珠簌簌落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也帮不了。
这时,房门推开,南翊厉走了进来,见幼筠趴在桌子上,神情痛苦。
“发生什么事?”
他皱着眉头,大步走到幼筠身旁,看着两人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