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晴正坐在屋内的炕上做针线,前儿准备给老夫人做个暖袖筒子,已经裁好了布,画好了花样子,今日正好开始着手做。
山竹从门外掀帘子走了进来,脱了身上的大鬃衣裳,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道:“刚下了一层薄雪,到现在也没有停,奴婢刚才在门外碰到存菊堂的一个小丫头来传话,老夫人和郡主担心下雪天路滑,让小姐的晚饭就在咱们院子里吃。”
东方晴点头,问道:“外面雪下的可大?我瞧着你脚上穿的靴子都湿了。”
山竹莞尔一笑,把新折的几枝梅花插在炕边的梅瓶里,说道:“也不很大,但是却比先前要大些,奴婢刚去梅园里摘梅花的时候还只盖了地皮,现在却是要没了鞋底了。”
拿茶杯往梅花上撒了几滴水,使花朵显得更好看,山竹继续道:“不但咱们听雪轩的院子里梅花是开的晚的,梅园里今年的梅花开的也迟,那下边的都还是花骨朵,开的好的都长的高,奴婢垫了脚尖也够不着,幸亏碰到了大少爷也去摘梅花,这才央了大少爷身边的小厮折了这几枝。”
东方夜?如前世一样,前不久陈先生果然辞了西席,东方德今日也说了等到开了春就送东方夜去东方书院里读书,听说,陈先生走的时候给东方夜留了好多功课。现在他应该在前院好好读书才是,怎么到了后院的梅园里去摘梅花,她倒不知道东方夜还有这个闲情逸致冒雪寻梅?
“你果然见着大少爷是去折梅的?”
山竹听东方晴这样一问。略思索了一下道:“您这样一问,奴婢倒是想起来了,大少爷说是去梅园折梅花的,但是好像并没有摘梅花,是奴婢在那见到了大少爷,给大少爷请安的时候,大少爷自己这样说的,倒是真有些让人起疑。”
山竹皱了眉头思索:“这下着雪,大少爷不在房中读书,去梅园若是不为了折梅花。他能是为了什么?”
东方晴皱眉:“不管他是为了什么。这件事情总是有些不正常的,回头让人好好查一查。”
山竹点头应是,搬了小杌子帮着东方晴分线,一时小葵拿了菜单子过来问晚饭想吃些什么。东方晴接过。点了芦笋鲜肉汤、素炒三鲜、清蒸桂鱼、炸鹌鹑、珍珠桂圆汤几样菜。另外让蒸上一碗嫩米饭。
小葵笑道“厨房的管事说,今儿有城外暖棚里送的鲜菜,要不要让厨房里烧个鲜菜?”
“嗯。就这样安排吧,嘱咐厨房里每样都烧两份,今儿晚上给你们加菜。”东方晴说完,一个屋子里的小丫头子都高兴起来,争着往厨房里去送菜单子。
东方晴眯了眼睛笑,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简单,像这些小丫头,不过是主子们赏了几口好吃的菜,就高兴成了这样。
杜鹃掀帘子走了进来,看到大家高兴成这样,笑骂道:“这会子雪下的大了,你们这些小蹄子,那么冷的天,打发我去二少爷那里做活,你们在这里躲清闲。”
小葵忙上前帮着杜鹃拍雪道:“这不是因为杜鹃姐姐是咱们院子里的得意人吗,二少爷那里的如意姐姐要给二少爷做东西,知道杜鹃姐姐在咱们院子里针线是做的最好的,特特请了您去。”
杜鹃笑着要上前去撕小葵的嘴,小葵笑着躲开了了,杜鹃这才把手中提着的一个食盒打开道:“二少爷那里赏的点心,你们还不快吃去。”
说着,盛了一碟子放在东方晴身前的小炕桌上,把其余的散给了小丫头,自己站在东方晴身边说话:“如意姑娘想给二少爷做顶帽子,又怕做不好,想着咱们院子里给二少爷做过帽子,就找了奴婢去帮着看着,奴婢和如意姑娘商量着,裁了布,画了花样子才来的。”
东方晴呵呵一笑:“她也是个有心的,自小伺候辰哥儿,哪里能不知道辰哥儿帽子的尺寸,不过是怕万一做的不好罢了。”
“奴婢也是这样觉得,并没有多说什么的。”
这边主仆说着话,有小丫头掀帘子走了进来,说道:“大小姐,去城外高家接二小姐的马车回来了,二小姐现在正往存菊堂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东方晴一楞,东方雪倒是收拾的快,看样子是一刻也不愿意在高家多呆,高家虽然贫寒,也不至于闹成这样啊?
“去高家接二小姐是哪一位?”东方晴问道。
“因着您让马房里随便指一个人,马房里就指了在那里伺候的徐婆子,这徐婆子是咱们东方府里的家生子,原在老夫人的院子的做三等的丫头,后来放了出去配了小厮,就在马房里伺候,人虽然不是极伶俐的,却因在老夫人院中伺候过,有那么一点子眼色,奴婢瞧着马房里派了她去,就没有阻止,临走时嘱咐她到高家的时候把眼睛擦亮了。”山竹听东方晴问起,回禀道。
山竹既然这样说,那这徐婆子就是个可用的,东方晴点了点头,对那小丫头道:“去叫徐婆子来回话,悄悄的叫,不许惊动了人,若是万一有人问起,就说是担心二小姐在高家的日子过得不好,找了徐婆子去问问高家是怎样的光景。”
小丫头答应了一声,自去寻那徐婆子。
徐婆子初得差事的时候,也是不太高兴的,这样大冷的天,人人都愿意在屋子里猫着,谁愿意去接人,还是去接低嫁了的庶出小姐。
谁知道大小姐身边的大丫头山竹悄悄的找她说话,让她注意一下高家的动静,她这才上了心,跟着一起去了高家,本以为自己做了这差事,顶多是山竹回头问问她,谁知道竟有小丫头过来传她说是大小姐要问话。当即顾不得换下被雪打湿的衣裳,就跟着小丫头往听雪轩来。
徐婆子掀帘子走进来行礼:“老奴给大小姐磕头。”湿衣裳沾湿了地面,方才觉出不好,若是大小姐嫌她腌臜了又该如何,应该换了衣裳再来。
东方晴见徐婆子一身湿衣裳,眉头微皱了皱,现在是下雪不是下雨,从马房那里过来,就算是不打伞衣裳也弄不了那么湿,显然是刚才就一直淋着呢,雪时间长了化成了水,难道冒雪行车,东方雪竟也让跟车的婆子在外边不成?
山竹看着东方晴的神色,知道东方晴是心中有了疑问,就笑着端了小杌子来给徐婆子坐,问道:“徐妈妈快坐吧,身上怎生弄的这样湿?可是为了见我们大小姐着急来不及换衣裳?”
徐婆子在高家一副豪奴的样子,在东方晴面前却着实的低到了谷底,听山竹这样说,以为是东方晴恼了她弄湿了地面,哪里敢去坐,忙着辩解道:“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是怕大小姐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问奴婢。”
东方晴看她这样,又觉得好笑,微微一笑,对山竹道:“这样的湿衣裳穿在身上,怕是要得风寒,且把你的旧衣赏找一件来给她穿上,莫得冻坏了身子。”
山竹了然,上前拉了徐婆子道:“徐妈妈且随我来罢,我有一件衣裳,颜色老了些,正好给你穿。”
徐婆子先是一愣,随即给东方晴磕头,千恩万谢的随着山竹走了,心中更是对东方雪鄙夷了几分,大小姐这样菩萨心肠的,才应该是大户人家小姐的做派。
不一会儿,山竹转了回来,说道:“奴婢找了件旧衣赏给徐婆子穿了,现在人正在奴婢的房里喝茶呢。”
也不等东方晴问,说道:“二小姐也是个心狠的,那徐婆子跟着车去高家接二小姐,那赶车的本是她家男人,去的时候她男人自然不舍得她冻着,就让她在马车里坐着,她男人赶车。”
东方晴轻笑,这是人之常情,那么大冷的天,有马车不坐是傻子,难得这徐婆子,倒是嫁了个知冷知热的人。
“奴婢也觉得没有什么,到回来的时候,徐婆子自然不敢到马车里面坐着,只和她男人并排坐在前沿上赶马车,本还没有什么,就是冻的狠些,后来雪越下越大,徐婆子就有些支撑不住了,照理说,马车里还有地方,又同是女人,二小姐应该让徐婆子到马车里避一避才对,徐婆子和她男人好说歹说求了情二小姐才放徐婆子进去了。”
“徐婆子到底在外边淋了雪,身上粘了雪花,马车里热,徐婆子一进去身上的雪就化了,那水沾湿了二小姐一个放首饰的箱笼,二小姐当即就生气了,打了徐婆子一巴掌,又把徐婆子赶出来了,这不,徐婆子就一路上顶着雪回来了,一回来来不及换衣裳就到咱们院子里来了。”
山竹说着颇有些咬牙切实,大小姐平日里对她们和善,只要不犯错,就都是好的,就算是犯了错也只照着规矩罚,哪里看得上这样不把奴才当人的事情,咬了嘴唇道:“二小姐确实太过分了,那徐婆子也是可怜。”(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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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